2、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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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安殿。
“王爷，侧福晋说身子还没好全，怕是有好长一段日子侍不了寝了，还说福晋胎像不稳，烦请王爷多多前去探望。”
胤禛听完江福海战战兢兢的回复，半晌不发一言。
待到香炉里的余烟散尽，胤禛才沉声说道：“你下去吧。”
语气里听不出悲喜，确实梦呓一般低喃。
江福海默默往自己身上擦了擦手心里冒得汗，低着头步履慌乱的退了出去。留下胤禛一人在殿中默默的坐着，不发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立在门外的苏培盛才踱进来，略有些担忧的问：“爷，该用膳了。”
“本王不饿，今日不必准备了。”胤禛这才闭了闭眼，又抄起桌上的本子。
“爷，哎。”苏培盛本是想劝，却是终于忍不住摇了摇头。
“罢了，苏培盛，同本王聊聊。”胤禛抬手揉了揉额角，又放下了书册。
“诶。嗻。”苏培盛一惊，瞬间提了个胆儿。
“你如实说，本王待宜修如何？”
“这……这奴才哪敢啊？”苏培盛苦着脸，心里暗道不妙。
“说吧，本王恕你无罪。”胤禛摇了摇头，“你是自小变在我身边的，本王是什么人你岂不清楚？你仔细道来便是。”
“嗻。”苏培盛欲哭无泪，只能抖着嗓子说，“爷与十三爷交好，当年十三爷放了话非兆佳福晋不娶，兆佳福晋便就是如今十三福晋了，爷您说这是不是一桩美谈呢？”
胤禛点点头，“不错，十三一直是个一言九鼎的。”
“那是。虽说嫡福晋诞下的第一女夭折了，府里的侧福晋，庶福晋接连诞下两子，那嫡福晋之位也是稳当的很。奴才听说，那些未出阁的人家的姑娘们都艳羡得很呢。”苏培盛越说越害怕，但知道自己要是随便扯了谎，那才真是少不得一顿罚。
“是本王不好。”胤禛自幼便聪慧，自是听出来苏培盛话里有话。当年许诺过宜修的事情没有做到，宜修的孩子夭折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于自己，宜修心死却是再正常不过。
苏培盛看出来胤禛已经听明白了自己的劝解，便试探着开口，“其实，虽说如此，可天下哪个父母愿意经受丧子之痛？人心是肉长的，那十三爷丧女，也病倒了。”
胤禛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可真是字字如针。”
“奴才不敢。”
弘晖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如何不心痛，越是心痛便越是觉得对不起宜修，若非自己一昧的固执，说不定弘晖尚有一线生机。
“听闻当时来求太医的宫女如今还躺着？”胤禛似是想起什么，转头问道。
“是，是侧福晋身边叫绣夏的丫头，当时磕头磕得鲜血直流，这些天也一直未好全。”苏培盛当时见到那个场景都不免有些心悸，那丫头都有些不省人事了，却还一下一下的磕着。任谁都于心不忍，“听闻侧福晋那日命人烧了大阿哥的肚兜之后，便自己亲自照顾着绣夏，几日未曾合眼了。”
“递牌子入宫，本王明日去见额娘。”
“嗻。”
御花园。
胤禛去了永和宫一趟，只听见里头额娘与老十四的欢声笑语，知晓自己就算进去也不过是干看着，便转身去了御花园，想晚些再去，省的触霉头。
“老四。”
忽的，一道浑厚却不失亲和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拽回了在御花园里漫无目的乱晃的胤禛的思绪。
“儿臣参见皇阿玛。”
“起来。”玄烨拨弄着手里的扳指，“同朕走走。”
“是。”胤禛低了低头，站起身来默默跟着玄烨。
“当年，承祜也是死于救治不及。”走了没一会儿，玄烨忽然开口，胤禛猛然抬头，他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时曾听她与荣妃闲谈时提起。当年嫡子承祜，天性聪慧，备受喜爱，却没听的真切，“那年太皇太后病了，朕护送她老人家前往赤城汤泉疗养，带走了那日当值的所有太医。不想承祜竟突发疾病。太皇太后与皇后生了嫌隙，以为承祜是小病，只是想让朕准许皇后同行。却不想是那般急症。”
玄烨说着却也眼角泛红，那么多年过去，这个枉死的孩子一直是心头的一根刺。
“我也想不怨太皇太后，皇祖母她老人家也自责不已。朕只能怪自己。”玄烨长叹口气，“皇后虽不说，但她始终是怨朕的。她是个好皇后。”
“皇阿玛，别再自责了。”胤禛不知从何劝起，他也方经历丧子之痛，个种苦楚只有自己明白。
“听闻你的福晋有孕。”玄烨压了压眼角的泪意，状似不经意谈起。
“是。”胤禛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儿子，虽然自己爱着这个嫡子，却是因他付出了长子的生命。
“惊鸿一舞虽是妙哉，却是真真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候与地点。”玄烨略带审视的看了一眼胤禛，胤禛浑身一战，似是对玄烨的话中之意有了一丝清明，“明白就好，不过稚子无辜，事及皇孙，莫伤了根本。”
“儿臣明白。”
胤禛被皇阿玛点醒，竟是豁然开朗。但心中的悲凉却是更盛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