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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宋家有子初长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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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不论哪个王朝邦国,其京都都一定最是繁华富贵的。而今一统中原、逐鹿天下的大邹更是不例外。
迎春楼二层的雅间内,林峥正抬眼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京城长街无数,纵横交错都道路令人眼花缭乱,楼下是热闹的长安街,从街头半月桥到街尾的建筑鳞次栉比,两侧是各色的商贩和铺子,吆喝声不断。
来往行人服饰不尽相同,但都着装得体,面带喜色。此刻天色尚早,到了傍晚,沿街二楼的灯笼便会亮起,灯火通明,更添几分烟火气。
“久闻京城盛名,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林珍收回视线,朝对面的人说道。
那里坐着一青年男子,穿着靛色长袍,袖口系同色绑带,露出清瘦的腕部。银冠束发,面容俊朗。
“嘿”,青年笑了声,端起茶壶,慢慢往杯中倒茶,“能被众多文人墨客赋诗作曲的地方,繁荣昌盛是可想而知的。这最重要的啊,还是因为京都多美人。”
“得了吧”,林峥无比自然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小三儿,咱们这次是出来干正事儿的,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好色不是什么大错,但也要分清时间和场合,听懂没?”,说完瞥他一眼,“啧啧”两声,还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那模样仿佛是一位父亲在看他不成器的儿子。
青年也是个急性子,一听她这话,顿时就炸了:“靠啊!林峥,你那是什么表情?说的你好像多清白磊落似的,哪回不是你硬拉我去的青楼?还有!什么叫小三儿?你爷爷我大名肖三好吗!”
虽说当今天下大统,举国之内莫非王土,但总有人不愿受教条律法约束,他们独立于朝堂之外,却又不与之为敌,人们将其存在的地方称之为江湖。
一开始他们受到极力打压,但随着江湖中人和势力越来越多,且并未引起地方动乱和割据,朝廷便也不再从明面上耗费兵力和物资去管。近些年来,江湖和朝堂之间竟也维持着一种奇异的平衡。
而江湖之中亦有不同的派系和分属,其间种种,怕是讲个三天三夜都道不尽。
林峥是个孤儿,自记事起便跟在师父屁股后边儿学武,但她毕竟是个女儿身,学不来师父那套赤手空拳靠力取胜的打法。只能尽力在对战中去躲对面的招式,争取抓住敌人弱点,将其一击致命。
经过这么多年的挨打和受伤,林峥虽不敢自夸武艺有多精湛,但论起轻功和偷袭,同辈之中,她称第二,怕是无人敢认第一。
林峥的师父林嵩也是个奇人,年轻时仗着一身好功夫行走江湖,跟着一帮狐朋狗友抢劫赌场,绑架富商换取钱财,还在光天化日下调戏有妇之夫,因此差点儿被人打断一条腿。
总之,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他全得罪了个遍。最后跟一群朋友分道扬镳,觉得孤单寂寞了,才开始悔悟自己做过的事儿。
大概上苍见他诚心改过,不忍看其天天痛苦煎熬,让他在一个破庙里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林峥。从此,这人就开始了十几年当爹又当娘的生活。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小小的风寒会要了他的命。
林嵩这辈子,好事儿坏事儿都做过,临走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不舍难过。最后他把年幼的林峥叫到床前,告诉她自己的兄弟成立了个千机阁,若是无处能去,可以抱着他的骨灰坛投奔师伯,语毕便驾鹤西去了。
林峥为他的死伤心了好一阵子,浑浑噩噩几个月后还是按照师父的遗嘱去做了。
千机阁这名字实在太过气派,以至于林峥以为自己将沾师伯的光,从此衣食无忧,为所欲为,再也不用为生计奔波发愁。
可到了之后,她才发现,这千机阁根本不能称之为“阁”,就是一个用木板堆砌起来的、下雨天还会漏雨进风的小破院儿。几个人接点儿任务勉强度日,那任务也不是什么正经任务,是去传播哪帮哪派的宗主的桃色消息或是谁家的夫人红杏出墙了。
脸皮厚如林峥,也是当场无语凝噎了。“千机阁”的阁主、林峥的师伯李相杞在得知她的来意后,嘴都快笑的咧到耳朵根儿了。
想想也是,白送的苦力谁不高兴。
林峥十三岁时主动要求担起这个烂摊子。用了整整六年时间,才学着将千机阁经营的像个样子。阁主仍是李相杞,但实际上调遣、决定权掌握在她这个“少阁主”身上。
目前千机阁主要接受打探消息的任务,当然也会买卖一些隐蔽信息、密辛等,因这类组织较为稀少,且保密性、效率都做得比较好。倒也或多或少有了些名气。
话又说回来,这肖三本是个功夫过人、一心向往江湖,梦想着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正直好青年。奈何命运多舛、偏偏遇上了林峥这个歪苗,连哄带骗将人拉进了阁里。许诺其山珍海味和美人如云,结果肖三顿顿地瓜野菜吃到想吐,美人倒是常见,可回回都是雾里看花。
圣人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肖三这么日复一日地跟在林峥身边,耳濡目染。终于也不负众望地长歪了。
林峥突然站起身,带动的木凳移动声有些刺耳,吓了肖三一跳。
“你干什么,想打架啊?”
林峥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只是定定地注视着他。
肖三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林峥,你该不会看上小爷的美貌了吧?我可告诉你,小爷不喜欢你这类的。”他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略有些惊恐地往后移了移,两眼睁大回瞪她。
见她还是不说话,肖三更加慌张了,他急忙补了句:“强人锁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林峥刚开口,肖三便见她嘴角翘了起来,眼神变得有些诡异,心下一颤,刚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牙缝里有片菜叶儿”
那边林峥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随即她大步走到门口。开门、下楼一气呵成,动作迅速又潇洒自若,根本不给肖三一丁点儿反应时间。
等到雅间的门轻飘飘地被风吹合上时,里面才传出一声又一声的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