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玺沉浮录：玺不缘》高桥崆

99、俏宫娇

　　驸马府。

　　“什么，公主玉体不适？”张永德刚入府门，胭脂早候在花厅，将私请医者一事告知。

　　“大夫说，公主并无大碍，也下了方子，奴婢照方抓药，已经熬上了。”胭脂随他边走边说。

　　张永德顾不上休息，直奔公主闺房，见正她半靠在斜榻上，身盖一床夹被，铁笼子也生的比平日旺许多。

　　张永德见状，快步来到斜塌一侧，握住妻子的手道：“公主太心大了。既是贵体欠安，便该早早命人进宫禀报，请来太医好好瞧瞧才是。”

　　“本宫不想那么夸张，搞得人尽皆知，也引父皇悬心。再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公主坐起上身，凤眼闪烁地看着夫君。

　　“那公主现下觉得如何？”张永德心疼地问。

　　“一见驸马回来，心中倍觉温暖，身子痛快不少。”公主挤出笑容。

　　“果真不似先前温度，”张永德轻抚公主玉手，自责起来，“也怪我对公主不够体贴。”

　　“本宫只是偶感不适，与驸马何干？”公主安慰。

　　这时胭脂走了进来，奉茶与张永德喝。

　　“幸而胭脂机敏，请了靠得住的坊间大夫进府问诊。”公主慈爱地望向胭脂。

　　“这话奴婢本不该说，可公主眼下凤体有恙，还望驸马爷多费些心思。”胭脂屈膝施礼。

　　张永德自知疏忽，忙放下杯盏承诺：“胭脂姑娘提醒的是，今后定会加倍留心！”

　　“你去吩咐晚膳吧。”公主怕胭脂言多必失，忙把她支开。

　　眼见胭脂退下，张永德又满眼含笑地告诉公主：“看这胭脂姑娘，待人处事越发周全了。”

　　“她若不周全，本宫又岂会带她入府服侍驸马呢？”公主稍有悦色。

　　张永德也觉欣慰：“待汤药熬好，便让……为夫来伺候你服用可好？”

　　公主脸红地笑了笑：“驸马这便折煞妾身了……”说完就要坐起。

　　垂拱殿。

　　“皇上，近日多有百姓至开封府请愿，求皇上垂恩施惠呢！”户部正使出列启奏。

　　“究竟何事累及百姓，以致黎民受苦？”皇上走下龙椅，扫视阶下群臣。

　　“皇上明鉴，前朝旧例缴纳牛皮一项，一直沿袭至今，使百姓苦不堪言。”太师冯道移步叩拜。

　　“皇上，唐末因战况频发，军中甲胄多取之于民，其中尤以牛皮之禁最严，要求悉数上交，不许百姓私下买卖。及至后唐，规定不缴牛皮者，可以盐偿皮价。后晋取消了以盐抵偿皮价之规，而后汉更为严刑峻法，哪怕私卖牛皮一寸者亦问成死罪啊。”向训一气呵成。

　　“如今战事虽未断绝，却也没到囊空如洗的地步啊！”皇上龙颜变色。

　　“皇上！现下恰逢清平盛世，实该以满足百姓牛犁耕作之需为要。”李榖施礼拜上。

　　“依众卿之见，可有妙策安抚百姓，使我大周子民乐业安居？”皇上问计于臣。

　　“皇上，臣以为，戍防备战，甲胄虽不可或缺，但宜折中求取。”范质进谏。

　　“范大人献此折中之法，既可获取牛皮以充军备，亦可使百姓得养生息勤于耕作，可谓一举两得，”魏道济附议，“求皇上允准此法！”

　　“皇上，百姓缴纳牛皮，为的正是强我军力，卫国保家。这是关乎我大周朝野安危的大事，岂可如此这般讨价还价！”王峻挺膛而出，闷声反诘。

　　“王大人所虑不假，”王殷出列附和，“军民鱼水之系，断不可偏歧啊！”

　　“军民固然鱼水之系，然《荀子.王制》篇中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臣以为折中之法甚合于王制，请皇上三思。”端明殿学士王溥引经据典。

　　“众卿之意，朕已明了。”皇上稳坐龙床，“传朕旨意，自三月起，凡我大周百姓，每苗地十顷，上缴连角牛皮一张，其余可自用或依律法买卖，惟不准交易敌国！”

　　“皇上圣明！”众臣伏地叩首，宏声响彻大殿。

　　香菊阁。

　　“二位乐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姑娘们都说，今日琴声虽然悠扬，却少了几分高亢。”阮阁主手托点心盘来吕喆房中探望，“其中缘故，说来听听吧？”

　　“不瞒阮阁主，我二人为长远计，本想在阁外购置一份房产，也好日后老有所依，未曾想相爷不允……”霍不尔说罢甩袖，面露沮丧之色。

　　“置地养老？”阮阁主皱眉转向吕喆，“二位乐师得相爷苦心栽培，虽不能大富大贵，但得他处处庇护，也是风光无限，非旁的乐师可以比肩。况且你二人年纪尚轻，为何要如此急行养老之事？”

　　“姐姐有所不知，”吕喆放下手里点心，“官场上多有昨非今是，谁能预料今后之事，谁又能保一生荣华？又何况我二人区区乐师呢？”

　　“怎么？”阮阁主心中一颤，“你莫不是暗指，恐朝中有变，相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