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玺沉浮录：玺不缘》高桥崆

13、相将崩

　　侍女阿珍走进殿内，将一杯新沏的热茶奉上，转头瞥见参根，便问：“太后，这……这参根，如何处置？”

　　太后斟酌半顷，才道：“先好生收着，等改日送给皇上。”

　　“太后，奴婢见这参根乃是稀罕之物，如此名贵，不如留作自用？”阿珍有自己的想法。

　　“你懂什么……”太后扫了一眼参根，“皇上日夜操劳国事，比哀家更需要调息龙体。”

　　阿珍见太后执意，不敢多话，只禀道：“太后，寿安公主进宫面圣去了。”

　　太后没再讲什么，只默默点了点头。

　　皇上寝殿。内侍阿粟端着两个铜暖炉走进寝殿，见董德妃坐在榻前，忧心忡忡地望着皇上，嘴里小声进言道：“皇上也太贪赏雪景了……”

　　“昨晚殿里有些热燥，刚好外面有雪，朕就……就多看了几眼。”皇上半倚着龙床，反安慰德妃道，“不妨事，不妨事。”

　　这时，阿粟垂头将暖壶奉上。

　　德妃接过暖炉，嗔怪道，“你们也不规劝点皇上……”

　　“小奴失职，请娘娘责罚。”阿粟怯生生地跪在龙床跟前。

　　“不关他们的事，都是朕的主意。”皇上朝德妃笑笑，毫无责怪之意，只嘱咐阿粟说：“阿粟啊，你先下去吧。”

　　阿粟起身，半躬着退出寝殿，恰好撞见寿安公主前来探视，忙让出路来。

　　待传令官进去禀过，寿安公主便走进寝殿。

　　“儿臣给父皇请安！德妃娘娘好。”寿安向长辈施礼。

　　“这雪天路滑的，你怎么进宫来了？”皇上宠溺地看着他的四女儿。

　　“听闻父皇身体不适，儿臣来此尽孝，希望可以在榻前侍疾。”寿安回话。

　　“知道你孝顺。有你这一句话，朕便觉得浑身轻泛了不少！”皇上和德妃互视而笑。

　　王峻府内。

　　丁庸遣人去李重进府上相邀，待那使唤之人回府之际，捎回了李重进的话。

　　“相爷，”丁庸半躬身来到书房，“李重进带来了几句话。”

　　“只有几句话？”王峻有些失望，“人……没请来喽？”

　　“回相爷，李重进无意过府，说他……”丁庸迟疑地看了看王峻，“说……他……”

　　“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王峻急问，并放下手中书。

　　“李重进只让带四个字给相爷：不与……相谋……”丁庸脸膛微微发红。

　　“什么？”王峻闻言，怒而起身，拍案厉声道，“区区一个殿前小官，竟敢戏耍老夫！”

　　“相爷息怒，小人还有话说。”丁庸赶忙进言，“或许这其中，另有玄机呢？”

　　“玄？”王峻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想那李重进过去和相爷并无往来，此番贸然受邀，许是不明老爷的深意也未可知。”

　　“老夫请他过府，是看得起他，岂料这厮如此不识抬举……”王峻咬牙切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相爷，小人心头另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依小人愚见，不如让张永德去试一试他，相爷以为如何？”

　　“张……永……德？”王峻怒气稍减，“你是要老夫去求那种无名小辈？”

　　“相爷可知，大丈夫决事，不必拘泥小节，手段并不重要。只要能把事情办成，无名小辈也好，鼠辈蛇辈也罢，又有什么要紧呢？”丁庸劝解。

　　“那倒不如，把王殷找来商议，怕是还可靠些。”王峻重新坐回软椅。

　　“请相爷三思。王殷大人趋于保守，恐难堪此大任。况且，他平日在皇上跟前，不过是个摆设，就算为我所用，也派不上多大用场。小人以为，想要把准皇上的心思，还得找天子身边的红人才是啊！”丁庸进一步分析说。

　　王峻沉思片刻，看样子是想通了：“你说的有理，英雄不在年高嘛，只要能明白老夫的意思，能把交代的事情给办好，不就行了……”

　　“那小人这就遣人去驸马府！”丁庸趁热打铁。

　　“这么大张旗鼓的，未免引人侧目吧？”王峻舍不得老脸。

　　“相爷，您是当朝宰相，他是公主驸马，按理说堂官看不上外戚，乃是世情。而相爷反其道而行之，肯主动唱一出‘将相和’，也显得您比其他人都要心胸宽广，您意下如何？”

　　王峻听闻此言，十分悦耳，用手一摆，“好，好！快去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