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玺沉浮录：玺不缘》高桥崆

11、犬子嚣

　　是夜。王峻府内。

　　丁庸走进沈氏的厢房外堂，先是施了一礼：“夫人，小人有一事回禀。”

　　沈氏似乎并不好奇丁庸的来意，只道：“老爷现下身在何处，用过晚膳没有？”

　　“相爷人在书房，刚用过晚膳。”丁庸如实相告。

　　“你且坐吧。”沈氏点点头，命下人上茶，“既说有事，问老爷裁夺岂不便宜？”

　　“小人想说的这件事，恐相爷知道了不悦，故此来请夫人示下，还望……还望夫人多多体恤老爷……”丁庸道。

　　“你啊，别卖关子了。说吧，是不是宅田旧屋那档子事？”沈氏猜测道。

　　“这回是二少爷的事，”丁庸往前凑了凑，轻声说。

　　“怎么？这孩子难不成，又闯祸了？”沈氏心头一颤。

　　“闯祸倒谈不上，只是，二少爷如今相中了一位女子，想要……收在房里。”丁庸略显为难的面色。

　　“他不是已有一妻一妾了吗，怎么又动了这个念头，实在是太……”沈氏又惊又气。

　　“二少爷说……”丁庸犹犹豫豫地偷看沈氏。

　　“说什么，你不要替他遮掩，也别支支吾吾的，有话尽管说吧！”沈氏催促道。

　　“二少爷说，家里的两位夫人，一位是相爷指婚，一位是夫人保媒，没有一位是由着自己心意来的，所以……”

　　“所以，这次是他自己相中的……他是这么说的对吧。”沈氏愠色更甚。

　　“夫人息怒。其实小人早劝过二少爷，只可惜人微言轻，他听不进小人的忠言啊。”丁庸叹息道。

　　“他既不听你的，就该拿老爷的威仪压他，再不听就带回来，就算是绑，也要把人绑回来，让老爷发落才是！”沈氏说着，刚好下人端茶上来，便吩咐说：“让二夫人来我房里。”

　　“没有夫人示下，小人不敢擅作主张……”待下人离开后，丁庸怯生生回话道。

　　“他无功无名，不过借着老爷的声望，才有了两房夫人，而今还不知足！”沈氏将茶推至一边，“你替我去回老爷，就说我让二少爷立刻返家，放在身边管教！”

　　“夫人，切不可为此等小事让相爷烦心啊，相爷的主张也是有深意的。”丁庸话里有话。

　　“把人放在相州，原本不过守家看户罢了，没想到总是生事！”沈氏想想又问：“是……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是相州府尹表弟的女儿。”丁庸只等沈氏问这话。

　　“既如此，何不请老爷修书一封，了结此事？”沈氏假意推诿。

　　“这……此事还需夫人过问为宜……”丁庸再度面露难色。

　　“我如何劝得动老爷……”沈氏瞪了丁庸一眼，“不如让老爷赏几个钱打发了为好。”

　　正说着话，妾室刘氏默然不语地走了进来。

　　“你来得正好，你生养的好儿子，又闹着要娶第三房了。这事我管不了，你自回老爷去吧！”沈氏迁怒于刘氏。

　　刘氏不敢回话，立在一侧，斜眼看了看丁庸，又抬头望向沈氏道：“这……还望夫人垂怜，严加管束这个不肖子……”

　　“严加管束，说得轻巧！他人在相州，你来告诉我该怎么管？难不成，要我亲自走一遭相州？”沈氏讥讽道，“好没个眉眼高低！老爷深受皇恩，得以留任京城，若被人非议教子无方，岂不坏事？到时候闹出点什么来，可不是你们母子二人担待得起的！”

　　刘氏被唬得双膝发软，不由跌倒在地。丁庸不语，退到一旁。

　　见此情形，沈氏端过茶盏，小品一口道：“你若有心管教，可私信一封，以老爷的口气压服于他，让他好生守室，不可恣意妄为。其他的事，你自己瞧着办吧。”

　　不等二人接话，沈氏放下杯盏，起身径回里间。

　　刘氏无奈，只得退了出来，轻声求助丁庸：“还请丁爷借一步讲话。”

　　两人一路无话地转到刘氏屋内。

　　“丁爷，这件事，老爷知道吗？”刘氏揪心地问丁庸。

　　“眼下还没收到信儿，不过倘若二少爷不能悬崖勒马……这事迟早传到相爷耳朵里，到时可就……”丁庸巧言道，“那相州府尹虽是相爷所举荐，但官场到底不同于人情之事……”

　　刘氏闻言，正欲向丁庸问策，谁知就在此时，老爷身边的家奴来告：“丁爷，老爷请您再去一趟书房……”

　　丁庸不敢怠慢，抛下刘氏，疾步赶到书房。

　　“相爷还有什么吩咐？”丁庸低头请安。

　　王峻放下最爱的音律书：“老夫……还是见一见李重进吧。”

　　“相爷终于决定啦？”丁庸走近说，“那我让人安排李重进过府？”

　　“此事不可声张！”王峻耳语道，“只说，过府小聚，让……让乐师作陪。”

　　“相爷，”丁庸轻声说，“这件事，还是不要让乐师知道吧。他们二人常往返于香菊阁，万一，哪日，醉酒失言，岂不坏了相爷的大事？”

　　“欸……让乐师作陪，只是障眼法而已！”王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