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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你绷着的那口气松了下来,身体像是被抽去了骨头,靠着身侧的障子门,缓缓跌跪地上。

      “如果炎柱在的话,她……应该不会死吧?”
      你不敢太细想。
      究竟是他们都能活下来,还是两个人一起折进去,但,这就是你仅仅能为他们做的了。

      你裹着炼狱杏寿郎留下来的羽织,僵硬扯动唇角,眼泪却先一步留了下来。

      “要交卷离开吗?”

      不知何时,白团子重新出现在你跟前,并对你提了一个充满诱惑力的提议。

      你当然想啊!

      无限城决战,根本不是你这种普通人能涉足的地方。
      鬼杀队低级队员,来到这里都是送,就更不要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你了。
      这次你也是侥幸,遇到了乐子人童磨,如果是其他人,你恐怕只有饮恨无限城这唯一的结局。

      理智上,你更是非常清楚白团子的提议是对的;可感情上,你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想走的话,

      无限城。
      上弦鬼的埋骨之地。
      这次逃跑了,你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黑死牟了。

      “果然,我还是想再见他一面。”

      想明白这一点后,你擦干眼泪,顺从了自己的本心。

      白团子沉默片刻,到底是没有再次丢下你不管:“……算了,跟我来吧。虽然我只是个系统,但好歹也做过你口头上的爸爸,爸爸总不会害自己的女儿——即使不是亲生的。”

      无限城是鸣女的血鬼术所化。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前后只分,还可以随着鸣女的心意,肆意更改布局,只要进入这个地方,再好的方向感都没用。

      不过,也许是因为你是在太弱小了,存在感不必一只虫子、一株草木强,所以,空间倒转,你不小心跌入深坑摔死这种事,并没有发生。

      你顺顺利利避开所有的危险,顺顺利利来到属于黑死牟的战场。

      那是由无数高耸的柱子和隔墙组成的恢弘空间,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光,让巍峨宽阔的殿堂里光影重重叠叠,身处其中,不至于隐没于漆黑深沉的暗色里,寸步难行。

      只可惜,你来得有点晚。

      视线被遮蔽的殿堂空间深处,隐隐不断传来刀剑相交的铮鸣之声,以及柱子和隔墙的断裂倒塌之声,只是听着,都能感受到厮杀的激烈。

      更不要说,你眼前还有两个伤员。

      一个被断手挂在柱子上;一个身体被斩成四块。

      你不敢看内脏鲜血流了一地的玄弥,想要将时透无一郎从柱子上救下来,可等你靠近了,才悲哀发现,你根本做不到!

      黑死牟个头足有一米九。
      他随手把刀子那么一插,距离地面也是一米八起步。

      而你,个头太矮。
      即使你伸直手臂,使得自己可以握住刀柄,可抽出刀子的拉扯方向不对,勉强而为,只会让你跟他一起挂在刀子上!

      时透无一郎震惊:“你不是鬼杀队的成员……可恶,这里怎么会有普通人存在?!是被牵连进来的无辜民众吗?”

      “是你吗?”
      “当初在无限列车救了大家那位神秘女子……”
      不同于时透无一郎会偶尔走神,玄弥从来都很认真听柱们讲话,所以,他才能及时认出你,“你身上穿着的,是炎柱大人的羽织,你是遇见他了,他才会将自己羽织送给你吧?”

      你点点头。

      玄弥痛苦的脸上浮出一丝欣喜的神色:“太好了!虽然看起来有些可怕和恶心,但能麻烦你将我下半段身体推过来,帮我用力接上吗?”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把霞柱大人从柱子上救下来了。”

      你当即强忍住发软的手脚,帮他把散落一地的胳膊和身体推过来,拼起来。

      只是,玄弥作为食鬼人的自愈力大概也有极限。

      他伤口恢复得很慢。

      就在这时候,玄弥强忍伤口恢复造成的疼痛,拼命冷静下来,很快,他想到解决办法,指向一旁,对你道:“非常抱歉,再次麻烦你帮我把掉落在那边的上弦头发捡过来,好吗?我想吃掉,获得一部分上弦的实力……”

      “不行!他的实力与其他鬼有天壤之别,即使只是吃下他的一点血肉,你都会发生不可逆转的……”

      “拜托了!”
      玄弥哀求地看向你,“我有必须要保护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我大哥死掉!我想战斗到最后一刻!”

      “一起战斗到最后吧。”

      就在你迟疑的时候,身后伸来一只手,那手上攥着黑死牟的黑色头发。

      ——是时透无一郎。

      就在你帮助玄弥的时候,他靠着自己的力量,从柱子上下来了!

      玄弥惊喜地望着时透无一郎,毫不迟疑地接过头发,咽了下去,丝毫不在意你的提醒。

      你愣了片刻,突然就愤怒起来:“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啊?!你们才几岁?就这么急着找死吗?!就不能好好活着,等待救援吗?一旦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们还这么年轻,为什么非要这么糟蹋自己宝贵的性命?!”

      “上弦一,是与其他上弦截然不同的存在。”
      “我的情况不太好,再过不久,就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至少,我想要击败上弦一,尽量为活着的人减少负担,哪怕是死,我也想派上用场再死!”

      “我也是!”
      得到了浓厚鬼血的玄弥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站起身,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时透无一郎,冲你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您的好意……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说罢,他们再没有看你一眼,急匆匆奔赴需要他们的战场。

      哪怕注定陨落其中,也在所不惜。

      这就是属于他们的觉悟。

      ****

      两位柱迎战上弦一黑死牟。

      这样的战场,如你一般的菜鸡,稍微靠近点,都有可能会被误伤。

      而等到黑死牟在酣畅的战斗中逐步解放站立,他那柄由自身血肉制作的虚哭神去,进化成更长且生出分错刀刃的异形之刃,如果不是你已经交卷,即使你躲在高大的竹子后面,也会被那些霸道强悍剑气撕成碎片!

      曾经,那些宛若月华般高洁轻盈的月之呼吸,在此刻,悉数化为夺命的死神之镰。
      刃风所到之处,全部留下数尺深的斩痕。
      其间,更有无数半月圆弧填充斩击间隙,一旦触及,非死即伤。

      直到——

      玄弥和时透无一郎,抱着必死的觉悟,加入战局。

      “……”

      人鬼厮杀的惨烈程度,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你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即使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只能看见一次又一次的肢体血肉横飞,也绝不移开眼。

      你很清楚,这一切不是你造成的。

      不管是黑死牟渐渐陷入苦战,还是鬼杀队出现伤亡,都无你无关,这一切都只是故事的原本进程。

      即使你不来,故事依旧会如此发展。

      你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

      可当黑死牟通过绝不能输给他人的强烈执念突破鬼的界限,化身成更强形态的恶鬼,却又在自我质疑中,逐渐崩溃之际,你再也无法维持冷静姿态。

      你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先是一步步靠近,渐渐的,脚步加快,到最后,你直接无视风岩二柱的攻击,径直冲向他!

      “已经够了,一哥!”
      你比风柱二人更早一步冲至最前,紧紧抱住黑死牟已然扭曲变形的可怖身体,紧紧抱着他,就像当初分别之时,你迷恋地抱住他的腰腹不撒手一样,丝毫不在意他现在的模样。

      岩柱的流星锤裂空而来。
      等专注厮杀的他察觉到有外人加入,想要改变凌厉的必杀一击,已经来不及了!

      “危险!!”

      “嘭——”

      漆黑的流星锤狠狠砸在萦绕你周身的莹白结界之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驱散结界之上的数字光芒,露出由无数六边形规律排列构成的几何结构。

      然而,也就到此为止了。

      曾经将黑死牟逼入绝境的流星锤和风刃,根本无法攻破数学的防护。

      “是、是……你?”
      已经进化成恶鬼的黑死牟,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你。

      你拼命咬住唇瓣,直至口腔都浸满血的气味,才勉强咽下那涌上喉头的酸涩:“是我,一哥。”

      可这次,黑死牟并没有跟你叙旧的意思。

      他深深看了你一眼,随后移开目光,鬼化狰狞的六目死死盯着结界外的柱们,抬起手,试图施展血鬼术:“一个好女人,不应该掺和武士之间的战争……还没完,我还没有输……已经成为超越鬼的极限的我,不会再输给缘一外的任何一个人……”

      风柱与岩柱顿时紧张起来。

      ……缘一!又是缘一!
      你强忍悲愤,执拗地握紧他的手,丝毫不顾及他会不会伤到你,声音沙哑地不成样子:“嗯,一哥,你没有输给他们。”
      “如果不是靠鬼蜮伎俩,他们根本无法光明正大同你为敌。”
      “你以武士的身份要求自己,可他们,却只是践行猎鬼人的职责而已。从一开始,你们之间的争斗就并不对等,也不属于武士范围,自然也就更谈不上输赢。”

      “一哥。”
      你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微微低下头,使劲眨了眨眼,驱散眼底的泪意。
      像是看不见他的身体在崩溃一样,手指抵入他指缝,同他十指相扣。
      你将声音放得很轻:“你体内的鬼血,只能扭曲你的身体,却从来无法玷污你那颗追求至高的纯粹高洁之心。”
      “如今这副模样,并不是出于你的本心。”
      “你依旧是你,继国严胜,强大自持的上位者,纯粹孤高的武士,曲高和寡的天才,无论何时何地,这些都不会有一点改变。”
      “而为了成为最强而努力,这也并不是什么可耻事。”
      “只是……”
      “一哥,不要忘了啊,我们都是为了得到幸福快乐而降生的,而不是所为的‘第一’‘最强’……你已经足够强、足够努力、足够……与缘一并肩而立,日月交辉。”
      “真的,已经够了。”

      “……那你呢?这个样子的你,足够掌握自己的人生了吗?”黑死牟身体崩溃的速度在加快。

      你仰起头,拼命冲他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嗯!虽然比日之呼吸的衍生更不如,但我得到自己努力奋斗所获得的成果,就我个人而言,我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这就好。”

      沉默片刻,黑死牟似乎是稍稍释然,笑着回握你的手。

      然而,下一息,你死死拥紧的怀里一空,身体失去依靠,摔在地上。

      你浑浑噩噩,大脑一片空白。
      怔愣许久,才从紊乱如麻的思绪中清楚意识到:他不在了。

      那个舍弃一切,也不想弱于弟弟的一哥;那个被成功主义教育困住,找不到自己存在意义的继国严胜;那个在黑夜里,追随鬼王身后,造成了累累杀业的上弦之一黑死牟,真的死掉了。

      膝盖处被硬物硌得生疼。

      你缓缓低下头,只见两截被斩断竹笛,就那么静静躺在黑死牟的衣物中……

      你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眼泪不争气地流得更凶。

      “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你捧起它们,身体痛苦地蜷成一团,任凭无尽汹涌的情绪冲垮心防,顺着滞痛的喉管,蔓延至眼睛,化作悲泣的泪,顺着脸庞滚落。

      ****

      之后,分别来得悄无声息。

      你只记得自己哭得狼狈,还没来得及向活着的鬼杀队成员,为自己之前的话道歉,眼前一黑,就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大学。

      “……怎么回事?”
      你握了握手,紧握的手心还残留着竹笛的触感,可它还是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你甚至能明显感觉到,那份眼睁睁看见黑死牟殒命,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悲痛情绪,正在一点点被淡化、被抚平。
      仿佛,呼吸之间,就已经度过漫长时间。

      “哦,是在这样。”
      白团子道,“我刚刚接到通知,虽然你卷面成绩考了不及格,对高数也抱怨颇多,但你现在是大学生。而大学生的成绩,不仅包括考试成绩,还包括平时成绩。也就是说,你的综合成绩是已经过关的。”
      “所以,你被踢了。”

      你:“???”

      白团子:“嘿嘿,我们系统可是很忙的,像你这种低空过关的大学生,已经不需要我们系统辅助了。”

      你简直被它糊弄的态度气笑:“我之前的数学,可从来没这样低空过,那时候,你为什么还要抓我去毒打?”

      白团子:“哎呀哎呀,这当然是因为学生和大学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啦,要求也是不一样的呢……别露出这种愤愤不满的表情呀,想开点,虽然你的一哥真的死了,而你呢,却连他的遗物都得不到,但最起码,他已经从作者规定好的宿命中挣脱了啊。他已经不需要痛苦了……”

      你仍阴着脸。

      白团子冲你比心:“好了好了,爸爸我啊,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乖女儿,要做到你宽慰黑死牟的事,不要为难自己,要一直快乐下去啊。”
      ****

      你以为你已经忘了。

      那些梦一般的过往,那些不该存在的感情,那些恍若错觉的痛苦和眼泪,都已经被无法理解的力量信手抹去,尘烟般随风散尽。

      直到——

      你不自量力选择了高等代数选修!

      ab=ba,可在矩阵里,AB≠BA。

      为什么啊?

      明明长得都一样,只是位置颠倒了一下而已,怎么就不等于了?!

      还有,矩阵又是什么狗屎玩意儿?

      你不是在上高代吗?为什么仿佛来到了黑客帝国?

      更过分的是,同样一个“0”,在狗屎矩阵里却有三种含义,不知道了还以为自己来到鲁镇的小酒馆,孔乙己不写“茴”了,开始教人高代了呢。

      还有还有,能用二元一次方程表达的东西,为什么非要用二阶行列式?这难道不是在故意为难你胖虎吗?!

      你不懂。
      你是真的不懂啊!
      把你搞得像傻瓜一样会更开心吗?

      你越想越气。
      大半夜躲在被窝里emo。
      可又觉得这个样子的自己真他娘的窝囊,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就知道数学不是个好东西!
      跟数学相关的也绝对不可能是个好东西!

      呜呜呜!
      早知道就不自不量力选高代了……

      后悔。
      现在是真的后悔!

      你哭着睡过去。

      梦里。

      你再次被注视了。

      鬼化的眼睛狰狞可怖,投来的目光却意外平静。

      他看着你。
      声调是令人怀念的沉缓:

      “已经够了吗?”

      “真的可以了吗?”

      “你……做到了吗?”

      ……

      ……

      区区三个问题,叫你如鲠在喉。

      你挣扎着醒过来。
      睁着眼睛,愣愣望着晦暗不明的屋顶,不自觉泪流满面。

      你知道的。
      你一直都知道。
      一旦内心脆弱了,什么妖魔鬼怪都会趁虚而入。
      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怪不得任何人,怪只怪你没点逼数,如果不是你飘了,选择了数学……

      “不!”

      “不怪我!”

      “都是数学的错!数学,我操你大爷——”

      你嘴里发出凄厉的哀嚎。
      咕噜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四周浑然陌生的一切没有半点消散的迹象,反而势不可挡地刺入眼帘,让你身体不受控制摇晃踉跄。

      你痛苦闭上眼。

      天杀的!
      这哪里还是你的宿舍?
      瞧瞧那纯手工打造的木屋,瞧瞧这铺着叠席依然梆硬硌人的床板,再瞧瞧最落后农村都罕见的夯土地面……无一不昭示着你已经被本不该在意的过去魇住的事实!

      之所以不怀疑自己又被煞笔的数学系统搞了,不仅是因为你没有听到它那令人糟心的声音,更是因为你已经试图呼唤过它,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很显然,这是梦中梦。

      “是梦就好办了啊。”

      这样想着。
      你擦干眼泪。
      一刻钟也没有为自己哀悼。
      左顾右盼找起绳子来,只想快点把自己赶紧吊死,赶紧从这噩梦一般的场景中脱离出去。

      你不喜欢为难自己。
      平日里也没什么介怀的人和事。
      这世上能魇住的你的东西,真不多。
      但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你还是本能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而你并不想捡起来。

      不管是人,还是事,你都不想捡起来。

      你只是日常emo了,又不是彻底失智了。
      且不说你们之间隔着绝对无法愉逾越的壁垒,就算没有,你也不可能放着好好的大学不上,舍弃自己的未来,抛弃现在拥有的一切,为了个男人,去往异国他乡挖野菜。

      封建制度猛如虎!
      跟残酷暴力的吃人制度相比,高代都显得眉清目秀了!

      我爱高代!
      高代就是我的生、命之光、灵魂之火!
      不可能怨恨高代,这辈子都不可能怨恨高代!

      你是如此的坚决。

      然而——

      终究还是迟了。

      绳子明明已经甩到了树枝上,可你却在伸头的瞬息,不经意与那不该相见之人四目相对了。

      黑死牟。
      准确来说,是继国岩胜。

      年轻鲜活;
      翠竹疏朗;
      温其如玉。
      此时,他就站在湛蓝天幕之下,整个人沐浴在夏日熹微的晨光里,颀长的身体被镀上一层温暖朦胧的光晕。

      他神色沉静。
      那双赫色的眼睛还未被鬼血浸染,却有着跟你梦里如出一辙的温柔眼神。

      霎时间!

      那些本该被抹除的、不该存在的痛苦和感情死灰复燃!

      断掉的竹笛,灰烬中的衣物,仿佛还残留在鼻尖的血腥气,拼命攥紧手也无法留存的遗物……潮湿沉重的记忆来势汹汹,彻底侵占心神,让你再也无法维持理智。

      就像你明知自己数学不好,却还是头铁选择了高代选修一样,即使知道眼前皆是虚妄,就连他曾经在你掌心留下的温度都是假的,却还是毫不犹豫丢掉手里的绳索,一脚踢开碍事的垫脚石,不顾一切奔向他!

      然后——

      你就被他的部曲粗鲁摁在了地上。

      还他妈是脸朝下!

      你:“……??”

      你:“……!!”

      辱骂!

      激烈的辱骂!

      “哪里来得疯婆子?”

      部曲们震惊不已。
      身为传统封建武士,日常哪里见过女人露胳膊露腿的?
      尤其,你骂人还那么凶!根本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所以,即使轻轻松松就把你来了个擒摔,可好像摔在地上的不是你,而是他们淳朴憨厚的三观。

      “你才疯了你才疯了!”

      “你这是严重的诋毁、中伤、诽谤、诬陷、捏造,与恶意歪曲事实!我可是清澈愚蠢的大学生,才跟疯子不沾边!所有人都说我很正常!”

      你呸呸吐出呛到嘴里的尘土,神色狰狞,语气阴森,“快松开老子!现在这里可是老子的主场!得罪了老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啊,疼疼疼!胳膊要断了……松开松开!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想走夜路遇到鬼,然后被吃得渣都不剩吧!”

      诅咒的话语一出,部曲大惊失色。
      下意识挡在继国岩胜身前,生怕你恶毒的诅咒沾染到他分毫。
      有的则比较当机立断,拔出刀子就要砍死你。

      众所周知:

      梦里,什么都有。

      就在你要血溅当场的瞬间,被部曲护在身后继国岩胜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

      部曲们住手。

      你也停止咒骂的话。
      仰头望着阳光之下,直让人目眩神迷的继国岩胜。
      原本是想要好好回答的,可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以至于你内心跟猫抓似的痒痒,不期然生出浓浓的戏谑情绪。

      “細君(さい)。”

      你笑得粲然。

      【反正是梦嘛!】

      【我都大学生了,搞一下怎么了?而且我又不是什么没分寸的人,就搞一会会儿,不会搞太久。】

      你很快给自己的不着调找好了理由。
      迎着他的说不出震惊,还是错愕的目光,冲他眨了眨眼睛,缓缓吐出未竟的后半句,“你也可以叫我つま(妻子)!”

      部曲如遭雷劈。
      家人们,谁懂啊?
      今天出门没避方违,遇见个颠婆,一上来就轻佻地叫让少主叫她“妻子”啊!
      真的崩溃,谁家好人叫“细君”啊!

      继国岩胜也好一会儿没说话。
      很显然,他也被你不着调的回答震撼住了。
      但他终究是受过传统贵族教育的人,不管遇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他话里不见责怪。
      示意部曲松开你。

      你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
      揉着被拧伤的胳膊,一边疼得吸气,一边泄愤地踢了擒摔你的部曲一脚。
      之后,才继续自来熟地朝继国岩胜扑过去。

      “好久不见啊!”

      你搂着他的腰。
      仰头注视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他好像并不太适应这种亲昵的举动,身形紧绷,双手也不自觉抬起,落在你肩上,指尖不自觉用力,似要推开你。

      你恍若未觉。
      愈发用力地抱住他。
      脑袋埋在他怀里,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好久不见了,岩胜……”

      温暖的体温透过夏日单薄的衣物熨帖而来。
      落在微凉的肌肤上,以至于都显出几分滚烫。

      如此真实。
      真实得让人眼眶滚烫。
      好像马上就要流出泪来……

      可不等你沉浸在自己多愁善感的情绪太久,身上陡然一暖,你偏头去瞧,原来是穿在继国岩胜身上的白纹羽织,此时已经落到你肩上。

      你:“……”

      “你认识我?”

      继国岩胜很年轻。
      但不妨碍现在的他已经拥有过分颀长的个头。
      他穿着正好的羽织,落在你身上,几乎就要过膝。

      而你十分怕热。
      被宽大的衣物笼罩,汗水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这种闷热的感觉无端让人烦躁,哪里还有心思哭啊。

      你果断松开搂抱他的手,连回答他问话的心思都没有,扯下羽织,还给他。

      继国岩胜沉默下来。
      他看了看手里干净的羽织,又瞧了瞧你不成体统的暴露穿着,又给你披上。

      你拒绝:“不要,我热。”

      继国岩胜:“忍一忍。”

      你:“我不。”

      继国岩胜坚持。

      几次三番后,你咂摸着牙花子,难以置信看他,小小的脑袋里充满大大的问号。

      这不是梦吗?
      这不是你的主场吗?
      怎么事事都不顺心啊?
      就算要符合人设,也没必要事事都跟你作对吧?
      不然,你还做个几把的梦,干脆直面出去无法回首的现实好了!

      而且,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你是什么很没用的人吗?
      怎么梦里都窝窝囊囊的任人摆布啊?

      继国岩胜不为所动。
      又一次将羽织披到你身上。
      见你苦着一张脸,认命似的没再反抗,他有些好笑,也放缓了语气,安慰道:“心静自然凉。”

      你不挣扎了,叹气。
      我果然很喜欢他。
      都这种时候了,也不舍得ooc他,取悦自己。

      可——

      真的好热啊!

      梦里的六月天怎么跟现实里的六月天一样热啊!

      你非常郁闷。

      继国岩胜倒是淡然。
      解决完你不得体的穿着问题后,他接过部曲捡回来的绳索,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在前面领路,准备送脑子不太好使,还有自杀倾向的你回家去。

      你没拒绝。

      回到出生点。

      你迫不及待脱下羽织,无视部曲们陡然紧张起来的表情,将衣物抛到榻上,舒坦地伸了个懒腰。

      夏日阳光灿烈。
      所幸还不到晌午。
      房屋的阴影里依旧阴凉干爽。

      而继国岩胜没再强求你衣着得体。
      沉静的眸子环视一圈,眉心微微蹙起。
      但他终究没有说什么,让部曲们去买些女子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回来。

      “少主!”

      “至少、至少留一个人陪着您……”

      部曲们紧张呼唤出声。
      明明是站在舒适的阴凉里,可每个人额头都渗出豆大冷汗。

      无他。
      屋子太干净了。
      干净到没有半点人类生活的痕迹。
      完全不像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他们每个都是眼明心亮的好手。
      担任着保护、守卫、侦查的责任。
      自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违和之处。
      见自家少主不动声色,便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警觉地握紧腰间的刀柄,时刻保持紧绷状态,大有少主一声令下,就力取你狗命的狠劲。

      可现在!

      自家少主竟然让他们去采购物资!

      还是帮你!

      这怎么可以?!

      万一你趁他们离开,伺机欺辱自家少主怎么办?!

      “不用了,都去吧。”

      继国岩胜看向他们。
      他自然知道部曲们在担心什么。
      只不过,他很清楚眼前的你并没有伤害他的力量。
      而且,有些话他也并不是很想部曲们知道。

      “你认识我。”

      这次。
      继国岩胜直接开门见山。
      虽然是疑问的话语,却是用的笃定语气。

      你颔首。
      的确是认识。
      只不过,是认识变鬼后的他。
      人类时期的他,这还是第一次见。

      “……我们很熟?”

      “倒也没有很熟。”

      出乎意料的,你给了他一个否定的答案。

      继国岩胜皱眉。

      你看着他笑。
      他总是一本正经。
      思考的时候尤其正经。
      让你忍不住就想看他失去冷静的模样。

      于是,你道:

      “能跟你说熟的,恐怕就只有那个没脑子,但会窥探人心的傻屌了。就连你跟你一母同胞的弟弟继国缘一,都不能说跟你熟。不然,你们怎么会年纪轻轻就分道扬镳?我就更不配了。”

      你一直注视着他。
      果然看见他变了脸色。
      神情肃然,就连身体都无意识紧绷。

      很明显,被戳到逆鳞了。

      你本该高兴的。
      却又无端觉得难过。
      情不自禁想起你们曾经萍水相逢的四面之缘,想起自己什么都留不住的结局……差一点就要流下泪来。

      但你忍住了。

      你深吸一口气。
      使劲眨了眨眼睛。
      笑嘻嘻凑到他身边。
      也不觉得热了,双手交叠搭在他肩上,脑袋枕在上面,目不转睛注视着他陷入沉思的侧脸,抱着“都是梦了,别为难自己啊”的心态,转移话题:“岩胜,你成亲了吗?”

      他仿佛没听到。

      你摇晃他肩膀。
      见他终于侧目看过来,当即又问了一遍。

      “……没有。”

      “那目前,你有恋慕的人吗?”

      “没有。”

      你很开心。
      当即毛遂自荐:“那我们在一起吧!正好我恋慕你很久了,不跟你在一起,无论如何我都不甘心。”

      “你也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很难缠的人。”

      “对于结果,我其实并没有那么看重,只要有过程就好了,岩胜、一哥……一哥,我们在一起吧。之后,你想什么停止就什么时候停止,我绝不会缠着你不放……”

      “一哥,快同意吧!你真的不会吃亏!我不会奢求永远,更不会强求你同等地回应我,只要你能再陪我走一段路,我就很高兴了。相信我吧,我会很知足的,绝不会让你难做……”

      你努力推销自己。
      并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卑微,或者廉价。

      是你自己想要他。
      也是你自己渴望拥抱他。
      更是你自己对他无法释怀、恋恋不忘。

      之前,你已经错过了一次;
      如今,水中幻月触手可及,你又何必为了一些没必要的骨气脸面,就再次放任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

      即便只是梦,可这样的梦也不是常常都能有的。

      【我该珍惜。】

      你是这样想的。

      但——

      “不必这样说自己。”

      你一愣。

      继国岩胜注视着你。
      认真纠正你不恰当的用语,“不要把自己放在任人取舍衡量的位置上,这是下属该做的事,跟你所求完全背道而驰。”

      你迷茫了:“……那我该怎么做?”

      继国岩胜正色道:“你愿意好好穿衣服吗?”

      你:“啊?”

      继国岩胜视线从你光洁白皙的手臂上掠过。
      眸光清正,不带任何狎昵色彩,只是眼底不经历流露出不赞同地神采,他很快收回目光,郑重其事重复一遍:“你愿意好好穿衣服吗?”

      你想到了些什么。
      就是还有点不太确定,试探着问出声:“……我愿意的话,你就会同意跟我在一起吗?”

      继国岩胜颔首。

      你:“……”

      你难以置信。
      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

      你都做好死缠烂打,拿着拒绝当情趣的准备了,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都实现了!

      这、这就是梦吗?!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出了点事,修养了一个多月,但现在还是感觉状态不太对劲,总是调动不起来,以至于下面复健的三章跟这本,以及这本基础上的长出来的《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屑》风格差异有点大,请谨慎购买阅读。
    最后,如果不介意的话,麻烦各位小天使给禅院双子系列的《禅院小姐无下限》《我朝宿傩丢垃圾》一个收藏,q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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