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号]玫瑰计划》Rosebud269

137、遗言

　　现实太过残忍。
　　这种残忍的现实让迪恩从头顶凉到了脚底，他的机体都开始颤抖，手不自觉地收紧。
　　“咔！”
　　变身器被他攥碎，尖锐的碎片划破他的手掌，沾着机油的碎片落在草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但是迪恩已经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了。
　　芯痛感几乎把他压垮。
　　他的这个样子连赛小玫都不忍芯去看。
　　虽然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攥着磁盘的手又动了动，赛小玫艰难地开口。
　　“暗黑十字堡里的......是我的替身.......我死后，她会自毁.......我的芯片出了问题......你......提取不出记忆的......生命种子......生命种子......”
　　赛小玫的意识渐渐模糊，迪恩这才找回了一点机体的控制权，他双手掐住赛小玫的肩头，声音绝望得像是落入崖底摔碎了内脏濒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的吼叫。
　　“为什么！赛小玫！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会有事的！我会修好你！我不许你死！”
　　迪恩的吼声很大，但是赛小玫的所有机体系统都在停转，只能勉强听清他的话，她用尽力气把捂着伤口的手挪开，然而迪恩根本不愿去看那道狰狞的伤口，其实此时如果他低头，就能看到她的伤口处暴露出来的内零件已经因为保险线的问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过载或损毁，赛小玫的光镜一闪一闪，似乎里面的粉光也快熄灭了。
　　“保险线过载......修好机体也没......用了......”
　　“你说什么？！”
　　迪恩当然知道保险线，也知道保险线过载。
　　但是正常机子根本就不会有这种问题啊！除非频繁的过度刺激和损伤。
　　他看着她屏幕上仍在闪烁的95%，这才明白了为何她一直状态不佳，为何她拒绝检查机体，为何会无缘无故发狂，为何刚才最后一击没能落在他身上......
　　从未有过的绝望让迪恩近乎崩溃，他的嘴张开又合上，挣扎了很久都没能再吐出一个字。
　　赛小玫还在继续说话。
　　“抱歉......我其实真的很想......亲自跟你解释一切，但是.......可能撑不住了......床头......插盘......里面的解释......”
　　赛小玫的话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意识也模糊到难以支撑，光镜中的聚焦几乎完全散掉，迪恩芯痛到无以复加，调集所有的力气，他才终于能再发出一点声音。
　　“清醒点小玫，你做了这么多难道就想一走了之吗？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听到没有！清醒点赛小玫！我不要什么插盘！我要你亲口解释给我听！”
　　迪恩逐渐歇斯底里起来，手上的力气几乎把她肩膀的护甲都捏变形了，但是赛小玫此时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光镜中的色彩忽明忽暗，没有回答迪恩的话，赛小玫仍在自顾自说着什么。
　　只是声音越来越小了。
　　“对不起......原谅.......我.......对不起......恩公......对不......起......”
　　迪恩眼睁睁看着她光镜中粉色一圈圈熄灭，连屏幕上鲜红的数据也闪起雪花然后消失，绝望和芯痛带来的窒息感让迪恩的行动器有些不受控，他的力气缓缓卸掉，手从她的肩头滑下，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赛小玫的屏幕就完全暗了下来，周围很安静，但是他听不到她的机体零件发出一点声响。
　　过了不知多久，不死芯的他把赛小玫的机体轻轻抱在怀里，把自己的头尽力贴近她的机体，可还是听不到一丝动静，迪恩抱紧她，虽然她的机体一如以往寒凉，可是这次的温度似乎比任何一次都要低。
　　迪恩看着她的屏幕，漆黑的屏幕只能映出他自己的蓝色光镜。
　　和里面的绝望。
　　颤抖的手指擦了一下她屏幕上的机油。
　　明明她只是和睡着了一样。
　　“小玫？”
　　今早他噩梦惊醒时，是这样叫她的，那时她闭着眼，没好气地嘟囔了几句。
　　而现在，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玫红色机体上甚至还有昨晚他留下的痕迹……
　　迪恩又晃了晃她。
　　“小玫......醒醒.......”
　　她的头因为晃动歪向一侧，迪恩赶忙伸手把她机体扶正抱紧，怀中任他摆布的机体并不重，却压的他几乎抬不起胳膊。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把她抱在身前。
　　本来温热的机油渐渐变凉，她屏幕上的痕迹也凝固变硬。
　　“啪嗒......”
　　迪恩终于是忍不住了，眼角的泪水落下，直接滴到她的屏幕上，把已经凝固的机油又晕开了一点。
　　欧比组织的二当家，堂堂海盗银蝎将军。
　　无比高傲的他从未如此绝望，绝望到忍不住哭泣。
　　明明她的状态露出了那么多马脚，明明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端倪……自己为什么没早一点发现……
　　“小玫，醒醒。”
　　“你不是答应我不会离开吗？”
　　“醒醒啊，你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你.....”
　　“我求你了.......”
　　迪恩何曾求过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他去听别人的求饶，他很享受自己做为残暴的主导者的状态，也有无数计谋可以控制任何复杂的局面，他习惯了用蝼蚁的命来创造海盗的伟业，可是却从未想过生死离别会这般痛苦。
　　令他痛不欲生。
　　这样的呢喃到底没能唤醒怀中的机子，直到他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几乎失去知觉，他才抱着她踉跄着站起身子，走向自己的飞船。

　　与此同时，暗黑十字堡监狱中的机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从床上站起来，粉色的光镜闪烁几下看向牢房外的黑刃。
　　“还以为你不舍得死呢。”
　　机子自言自语了一句，外面的小兵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
　　“喂！你在说什么！”
　　然而小兵刚吼完，牢房中的机子身体摇晃几下，胸口的护甲下开始冒出黑烟，她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内零件爆破的声音格外刺耳。
　　还没等小兵反应过来，机子就倒在了地上，屏幕也黑了下去。
　　“不好了！赛小玫自毁了！”

　　赛尔号

　　赛小息把插盘插入放映机中，屏幕上赛小玫的影像显示出来。
　　“小息，存储瓶中发光的东西是生命种子，把它带回地球，它可以恢复地球的生机，使资源再生，说白了就是再给地球第二次生命。其实一开始博士希望的就是找到生命种子，而非无尽能源......”
　　赛小玫说着说着，冷笑了一声。
　　“其实哪怕找到无尽能源，生机渐渐消散的地球也不会在适宜人类居住，榨干地球获取的资源只会成为人类的墓碑，其实人类怎样我并不在乎，但是博士说的对，地球那么漂亮的星球，不该就这么陨落。”
　　“算是再给地球一次希望吧，人类不是常说‘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希望这次他们能爱护地球吧,。”
　　“哦对了，这种子是我从海盗那里偷来的，说是偷来的，其实生命种子获取过程也算不上正义，你安芯用就是了，但是前提是要低调一点，海盗那边有我对付，他们不会找上地球的。”
　　说道这里，赛小玫停顿了一下，突然勾起了嘴角。
　　“至于我，你不用担心，不出意外，你看到这条录像的时候我已经报废了。”
　　“比起在地球的束手束脚，其实加入海盗这段时间我还真是蛮开心的，可以发泄自己的战斗本性，还顺利完成了自己的计划。我或许天生就不是能受摆布的性格，五叔应该跟你们说过，我的保险线的问题，与其小心翼翼守着屏幕上的数字苟活，不如最后做点让自己痛快的事......”
　　视频中她的表情很放松，周围的人都傻眼了，罗杰攥着自己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原来这就是她的选择吗，加入海盗，偷到生命种子，然后安芯报废？
　　“唉......累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休息了。”赛小玫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她摸了摸手甲，看向屏幕外，目光突然柔和起来。
　　“小息，看来我不能一直保护你了，但是我相信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我一直相信.......所以，照顾好自己，好吗？”
　　房间里，罗杰和派特博士愣愣地看着屏幕，派特看看图像，又看了看手中的存储瓶，觉得这瓶子无比沉重，而赛小息仍坐在地上，泣不成声，他之前已经看过这段录像了，但是再看一次的芯痛感不比第一次的时候少。
　　他捶着地面，发泄似的哭吼。
　　“小玫姐，你为何不肯把计划告诉我，为什么要独自铤而走险，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以救地球，你偏偏选了最偏执的方法......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不想面对就选择离开，你才是最自私的那个懦夫！骗子！”
　　赛小息抬起头，哭得模糊的光镜瞪向屏幕，屏幕上，赛小玫的表情仍旧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