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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中心晃晃 ...

  •   虽说是村庄,可其中酒肆茶楼一应俱全。不染和阮随元气皆有伤,周旋半日早已累得头闷脚酸,一见有客栈,二话没说直冲上去,要了两间客房,也顾全不得吃喝,草草灌了些稀粥,天一擦黑便熄灯睡下。

      山中早间鸡鸣狗吠,浅梦中不染依稀听闻,睁开眼但觉神清气爽,推窗便见清晨屋舍袅袅炊烟。
      阮随正巧从不染房前走过,笑嘻嘻打了个招呼。
      这客栈他二人进来时未曾好好挑,此时一看,不禁眼前一亮。屋内摆设皆无所缺,宽敞明亮,推窗便见青山绿水,着实好地方。

      “衡山派的地方能不好么!”阮随歇息一夜,又活蹦乱跳了,屁股一落座,聒噪开了:“方才我出去遛了一圈,这可是最大的一个客栈。你我当真是霸道,身上一个铜子儿没有,还挑了个最好的地儿!”
      不染听他这话眼皮子一条,低声紧问:“你没银子?”
      阮随浑似无所谓地笑看了她一眼,高声唤道:“小二,来几个小菜。”等小二殷勤伺候,唱声走远,阮随这才凑过身小声道:“我何时说过我有银子了?”
      不染把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果真没见一个能装银钱的地儿,身上一件单衣连肌骨线条都隐约衬得出来,更别说磕磕巴巴的铜钱。
      “那你还叫东西!”不染没好气地一把抢过阮随手中的茶杯。
      阮随一笑,伸手又端了杯茶,悠悠说道:“反正昨晚的账都欠下了,何必还在乎这么点小头!”
      不染不似阮随多年混迹江湖中,只道买东西住客栈就得付账,若早知阮随想赖账,就算露宿野林也不会贪求这一晚。
      “你且放心吧,不赖帐,不赖帐...”阮随看不染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亲自斟了一杯茶送到她跟前,像哄孩子般地说道:“你就放心吃吧,吃吧...”
      “你有值钱的物件?”不染倒是见过当铺。
      阮随复看了她一眼,无奈道:“有有有!”
      小二已经端菜上桌。
      不染瞧阮随安然坐定,只道他真有办法,虽心中有些惴惴,但面上沉静下来。
      阮随看她溜眼瞧着自己,纳闷的样子着实好笑,不经意道:“哪里像是冥谷的人。”
      不染嘴里含着口菜,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吃饱喝足,阮随伸伸懒腰,一嗓子把那小二又喊了过来。
      “小二,你们老板呢?”阮随一脚踏上长凳,歪脖挑眉的做派倒像街头无赖。不染心下稍稍一惊。
      店小二平日里学的就是看人眼色,一见阮随这副模样,赶紧回身进了里屋。
      店老板是个白净的胖子,笑眯眯地冲阮随不染二人过来。不染有些心虚,稍稍往阮随身后退了退,脑子直转,想自己身上可有何物能抵了这帐。那胖掌柜笑得两眼不见,却对不染这怯退看得十分清楚,还特地冲她微微颔首竟似安慰宽心。
      阮随被胖掌柜这一举动弄得收了几分笑,不动声色把掌柜掂量了一番。

      胖掌柜到了跟前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阮随笑。
      不染被笑得发毛,暗暗从袖子里摸出了那块黄龙玉佩,她晓得这玉是杜若放在她身上的,内中曲折却不清楚。把这玉押在这儿,等有了银子再来赎,也是行得通的。这般想着,手已经伸出了袖外。
      胖掌柜那不见眼珠儿的眼睛好似晃了一瞬,阮随察觉不染举动,抢身把不染拦在了身后。伸手提溜出那个包着牛皮带的包裹,甩到桌上,右手一掌拍在旁边,啪一声闷响,极快的细微震颤却好似从桌腿传到地上,再窜到身上,震得人耳朵隐隐发痒。
      胖掌柜一惊,眼缝微大,定定看住了阮随拍在桌上的右掌,大拇指的短格外明显。

      至始至终,胖掌柜和阮随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浅笑出手,眼神交汇,你来我往竟把帐给免了!?不染非常不明白其中机密,讷讷地跟着阮随出了客栈,出了衡山。

      “那个掌柜不是一般人。”阮随神色收敛,边走边对不染解释,“应该是个高手,后来身上才放了肉。”
      “放了肉?”不染一问。
      “就是胖!能在衡山当个客栈老板也简单不到哪里去。”阮随有些悔意,“还是那样的风水…但愿不会出岔子。”

      阮随所料极对,他二人还未走出衡山多远,就遇到了一伙追兵。
      前前后后八匹马,阮随远远一见来人行头,知是衡山派弟子,心下吃紧。他功力未全恢复,又添不染,恐怕应对起来会有些吃力。
      来的那行人也不多言,最当头的是个白面少年,人还在马上,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顺着马奔来之势,将长剑在头顶回环借力挥出。阮随前身把不染往身后一拉,一手插进包裹一拉,带出牛皮带振臂一缩,牛皮带头尾都还在他手里攥着,中间段一环环飞窜而出,正把那把剑裹在其中。只看阮随手上稍稍一动,用了巧劲,便将带子一把收紧,牢牢箍住那把剑掉头而回。
      不染在阮随身后暗暗叫好,真没想到阮随竟有如此本事。
      “千韧索阮随!”白面少年勒马大喊一声。少年一停,其身后七人皆收缰。那少年似乎颇忌惮阮随,愣愣望了阮随片刻,转眼看见藏在阮随身后的不染,目光一厉。随即眼珠子一转复又落在了阮随身上,抱拳道:“原来是阮大侠,黄某这里有礼了。”
      不染暗暗翻了个白眼,如此倨傲神情哪里有礼。
      阮随瞪了黄姓少年一眼,捏起手中的剑,笑道:“这便是见面礼吧?”
      那少年颇圆滑,面上并不见尴尬,反而笑得更欢,直指不染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不染转眼看了看阮随。
      “怎么,我带什么人还要向你禀名么?”阮随刺道,“这里也不是衡山地界呀。”
      “阮随,我等念你也有侠名,才留了几分薄面,这姑娘到底是何身份,你自己清楚得很!”少年没发话,后边一人忍不住了。“今日要么留下人你走,要么就两个一起留下!”这般硬的话放出来,未留余地。
      阮随冷笑一声。
      “千韧索又如何,你而今元气未恢复,自己掂量掂量吧!”
      “千韧索又如何?”阮随喃喃反问,心知此回难全身而退,索性主动出击,手里长带突然出动,“那我就让尔等看看千韧索到底如何!”

      那边几人不曾想阮随如此便撕破脸皮,见索带迎面打来,拔剑不及,只得闪身急躲,先前说话那人冷不防一扭身不想竟落下马来。
      千韧索长约三丈,此刻被阮随全身展开,风声虎虎,扫过之处草木皆伏,所触枝桠齐断,如同刀切。如此劈头盖脸打过去,衡山那伙人措手不及,只有闪躲避逃,别说全身功夫施展不开,就是近身都难。
      阮随趁空当回身嘱不染:“找机会跑!”
      不染知道阮随体内毒未全清,身上又有伤,此刻大动干戈必将重损,暗暗捏了把汗。
      衡山弟子躲过长索,跳出圈外渐渐稳住阵脚,七把长剑在手反击阮随,而那白面少年却在一旁冷冷盯着不染。
      不染一边担心阮随,一边提防白面少年,哪里还找得到跑的机会。
      衡山七人年纪轻轻,单说各人功力,就是加在一起也不是阮随对手,可他七人却仗剑成阵,几番轮攻,将阮随不染围在了当中。七人取长补短,车轮攻法,阮随渐渐占了下风,对不染有些护不周全,有几剑险些招呼到不染身上。阮随看情形不对,渐渐收拢锋芒重守不攻,只愿能把不染保全。
      周围围攻越来越近,凌厉剑锋寸寸逼来,阮随旧伤撕裂,使出千韧索愈来愈吃力,再不能久拖,瞅准一个时机,展身抽向剑阵最弱一人,顾不上周遭利剑,卷起不染扔出圈外。
      而那白面少年等的也就是这一刻,纵身扑向不染。
      阮随已挨了一记,手中长索瞬间失了神气,鲜血顺着手臂染红了手中索带。眼睛却死死注视着不染,眼见白面少年举动,心中急迫,逼起全身劲力又抖出千韧索,当空卷到不染腰间,反臂一拉,将不染险险拉出了白面少年的毒手。周遭七人却不等他再动作,七剑兜头劈下。阮随心中叫惨,堪堪招架几招,牵着索带的臂上被一剑刺中,手中牛皮带不听招呼,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染被甩出,滚落下去可是万丈山涧!

      不染看得真切,阮随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悔急切。那双铮红的眼睛一直烙在她脑中,不知为何,不染有了一瞬的释然。原来,被人牵念是这般好。
      在滚落地的一瞬间,眼前突然现出了杜若的面孔,不染的心微微一抽的疼,却被身上碾压的剧痛盖过去,眼前混乱的是黄的土、绿的横枝还黑的腐叶,让她无暇去想心中深埋的心思,昏天黑地地翻滚刺痛不停片刻,肢体上钝钝地只觉到疼痛,已分不清是撞上树干还是扎进了针刺,腰背上滚过凸起的尖石,瞬就是钻心的记忆,脑中都麻木了片刻,整个人却依旧毫无希望地往下掉,往下坠…
      这怕是要掉进到地狱里去了吧,不染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眼前的黑混大约就同地狱一般黑暗----为何一定要落进地狱呢?不染记得曾听说过西方极乐地,人死后地狱极乐都是可以去的,还能轮回。自己为何偏偏就下地?不染细细去想,反而忘却了身处的痛苦,心中慢慢升起一丝宽慰,自己是应该能见见西方极乐世界的佛,她是善的,是不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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