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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行宫踏春【1】 ...

  •   正值春日,一切欣欣向荣。
      在那四四方方的屋子里呆久了,终归乏味得紧。还是趁着春日正好,前去赏玩一番,才是最好。
      坐在龙椅上的严逸川放下手中的竹简,望向窗外被那阳光眷顾的兰草,眼底有些许笑意。
      但那笑意不过须臾,便转为了忧虑。
      虽说这天气早已转暖,但国师的身体...
      且这前往行宫,少不得一段舟车劳顿。
      如此一番,怕是...
      但日日呆在府中与内廷,怕是他也闷得紧吧?
      就算要被老师冠名堂皇以正当理由骂上一顿——为君者,不务正业,那又如何?
      左右不过是挨上两句骂罢了。
      哪有和他亲近些重要?
      想到此处,严逸川回转了目光,看向身旁的侍者:“传朕旨意,凡二品以上大员,无论文武,三天后随朕前往曼珠宫踏春出游。其余事务,仔细安排去吧~”
      侍者深深一拜:“遵命。”
      瞧着侍者匆匆离去的脚步,严逸川眸色深沉,抿了抿唇,在侍者还有三步距离就要走出大殿之时,还是忍不住地吩咐了一句:“...国师体弱,须得小心些。”
      听闻这样一句吩咐,侍者眼底划过一丝了然与感慨,但嘴上却应得十分爽利:“是。”
      ***
      三天后,一行人随严逸川前往曼珠宫。
      许是路途遥远,侍者担心严逸川乏味,还给銮驾中添了几名歌姬琴姬,为严逸川解闷。
      虽说这些歌姬琴姬全都出身梨园,个个都是塞荔枝般水灵,那嗓音是赛黄鹂般婉转,但处于王座上的严逸川表面是在欣赏着丝竹,但那涣散的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銮驾窗外。
      处于严逸川身边的侍者瞧出了严逸川的心不在焉,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之后,就隐秘地给领头的歌姬做了个手势。
      很快,那歌姬会意,停了之前严逸川喜欢的硬朗唱腔,改为了国师所作的《虞美人·荼蘼花开》。
      凄凄婉婉的调子一起,霎时间那种出游的轻松愉快便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在心间总是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
      心思不知飘去何处的严逸川,渐渐被歌姬的吟唱唤回了神思,目光也渐渐移向了歌姬。
      听着歌姬绵长而又沉郁的吟唱,感到心间一滞,伸手拿起面前的酒盏,猛地灌了一口,一番苦涩与辛辣霎时间就在身体里燃烧起来。
      放下酒盏的手,却并未松开,反而将那酒盏捏得死紧,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侍者眼观鼻鼻观心,心知那两位的纠结,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给酒盏添了酒。
      曼珠宫,京郊的一处专为踏青而设的行宫。
      为凸显春色,装饰大多轻盈而有活力,倒是少了许多庄重。
      前来行宫,本为出游休憩,这礼法规矩什么的,倒也敛去许多。
      洗去一身风尘,只着了一身中衣的严逸川,懒懒地靠着椅子。
      侍者轻悄悄地端了个托盘来,放在严逸川面前的桌上:“陛下,这是兰昭仪送来的茶点。现在距离晚膳还有些时候,兰昭仪瞧陛下疲惫,故而呈上此物,给陛下解解乏。”
      严逸川懒懒地看了一眼桌上精致的糕点,却没有半分动作的意思。
      侍者小心地觑了严逸川一眼,心领神会:“国师那边,杜太医已去请了平安脉。陛下放心,国师无事。如此大好春光,也定能让国师身心舒畅,极利国师身体。”
      严逸川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侍者打发走了。一个人静静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全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再想想那高墙之中永远都灰蒙蒙的天,心下多了一分哂笑。踱步来到桌前,看着那盘中精致的茶点,眼眸中零零碎碎的全是几许寒光。伸手拿起桌上空着的茶盏,将那精致的茶点没有一丝怜惜地零落成泥碾作尘。嘴角轻轻地勾起,映出一抹邪肆的弧度来。
      ***
      距离严逸川仅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便是秦博吟下榻的地方。
      此刻,送走了杜太医,终于算是安静下来了。
      一身形纤瘦的侍者,熟练地烧水泡茶,将茶盏呈递给斜倚在美人榻上的现任国师——秦博吟。
      秦博吟接过侍者呈递上的茶盏,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茶盏上蒸腾着的雾气,很快将目光转向了侍者:“怎么?有话要说?”
      侍者看了秦博吟一眼,又迅速将目光移了开,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此次,陛下倒是好兴致。”
      秦博吟嘴角微微一勾,目光落在深红的茶汤上:“呵~确实是好兴致~”
      侍者有极轻微的怨言:“如此,倒是苦了公子。”
      秦博吟抿了一口茶汤,顿感一股暖热游走在了身体里,都不由舒服地眯了眯眼:“正巧,在那内廷我也累了,出来悠闲悠闲倒也不错。”
      侍者抿了抿唇,眉间晕着两分灰色:“但公子的身体...”
      秦博吟直起身来,轻轻拍了拍侍者的手臂,笑了笑:“不必担心。出来悠闲悠闲对我身体也有好处。那杜太医可是先皇加封过的医圣,他都说没事,你也不必担忧了。我想先歇息片刻,待会儿晚膳之前几刻钟叫醒我就是。”
      侍者看了一眼秦博吟眉间的倦色,知晓这舟车劳顿还是让秦博吟疲倦了,赶紧接过秦博吟手中的茶盏放好,连忙又去内寝给秦博吟抱来了被子,给秦博吟盖上。
      秦博吟笑眯眯地裹了裹被子,闭上眼,睡了过去。
      侍者将房间中的窗户都轻微打开一道小口透气,又为秦博吟取来一个火炉,往里面添了几块香炭,将屋子熏得暖融融,幽香四溢的。
      许是有了幽香,秦博吟睡得更熟了些。
      ***
      晚膳按时举行。
      因着没了宫中的那些束缚,诸位都十分的放浪,倒也让在王座上的严逸川见到了些许烟火气。
      坐在严逸川下侧的秦博吟倒是没有那么放浪,只是握着茶盏,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以手支头,若瞧戏般的,看着诸位因酒而乐的模样。眼眸虽是含笑,但眼底却是一层深不见底的淡漠。
      坐在秦博吟对面的皇后,端起酒盏,趁着喝酒的间隙,瞄了一眼对面的秦博吟和处在王座上正看着那一群酒疯子取乐的严逸川,眼底暗暗滑过一丝明了。
      坐在皇后下侧的便是兰昭仪。此刻的她一身白衣,倒确实如初绽的兰花般,清新脱俗。只是那双眼睛却时不时地飘向秦博吟,说不清那眼睛里究竟包含着的是几分憧憬,还是几分胜券在握。
      这晚宴一直吵吵嚷嚷的,直到亥时才完。
      诸位都喝大了,还得靠着侍从们的帮忙才能回房。
      就连坐在王座上的严逸川也喝得不少,这脚步还有些飘忽,愣是两个侍者合力,才将人给扶住。
      秦博吟见此情形,并未说什么,只是搁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冲着严逸川淡淡一拜:“天时已晚,还望陛下容臣告退。”
      也不知究竟听清楚没有,被侍者扶住的严逸川随意地晃了晃手,也不搭话。
      秦博吟见到严逸川的手势,深深一拜之后,转身离去。
      ***
      走至院中,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侍者担忧地看向秦博吟:“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秦博吟淡淡地笑了笑:“无碍。只是那酒味熏人,闻久了,总归不太舒服罢了。”
      侍者上前一步:“公子,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房吧~”
      秦博吟望了望天色,点了点头,算是应了。随即便踱着步子,往休憩的地方走去。
      还未走上几步,就能很隐约地听见细细碎碎的莲步声传来。秦博吟的眼眸微微一眯,嘴角轻勾。但秦博吟并未停下,仍是按着原本的速度走着。
      很快,莲步声近了,停了,传来清丽的女声:“国师留步。”
      闻声,秦博吟停下了脚步,徐徐转过身来,瞧见是兰昭仪,便是落落大方一礼:“微臣见过兰昭仪。”
      秦博吟的侍者紧随其后,亦是行一大礼。
      兰昭仪上前几步,虚抬秦博吟的手肘:“国师不必多礼。”
      秦博吟慢慢吞吞地收了礼:“多谢兰昭仪。”
      待得秦博吟站直身子,兰昭仪才从侍女手中取过一个锦囊,往前一递:“早前听闻国师体弱,便一直为陛下江山之稳隐隐忧虑。但本宫深居后宫,朝堂大事一件不懂,瞧见陛下眉头深锁,却无能为力,常感悲戚。后寻张太医问询,得知国师病情。朝堂大事,本宫无法为陛下分忧,但这些琐事,本宫却还是能够略尽绵薄之力的。此锦囊是本宫派人遍寻民间药方,经由张太医确认,确实可大大缓解国师体弱之症。此刻,便送予国师,望国师能身体康健,令陛下江山永固。”
      秦博吟接过锦囊,深深一拜:“微臣不足挂齿,令娘娘费心了。”
      兰昭仪连忙伸手止住秦博吟的礼:“国师不必如此。国师乃国之栋梁,自是后宫这些懵懂女子所比不得的。”
      虽然是在制止秦博吟的行礼,但当触碰到那幽凉且令女子都羡慕的冰肌玉骨之时,兰昭仪的眼睛暗了暗,甚至都有些不愿将手收回去。
      倒是秦博吟反应快些,赶紧收了礼,将手收回:“微臣多谢娘娘厚爱。夜已深,还望娘娘保重凤体。”
      兰昭仪微微一笑:“国师亦然。”
      秦博吟轻轻一揖:“微臣恭送兰昭仪。”
      兰昭仪迈着莲步离开了,但或许是在月光下的秦博吟令她想起了望舒仙子,眼眸中不由晕起了几分复杂的光芒。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行宫踏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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