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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虚假的羁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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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累靠在青川裴的怀抱里，青川裴的温度和他一样冷。
所有的鬼都一样的冰冷，那么温暖的家究竟在哪里呢。
“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青川裴揉小猫似的揉他，“我抱着你，咱们回去你的领地看看，但是走之前得狠狠地宰无惨一大笔，谁让他笑话我，不过不许叫我爸爸了。”青川裴有点后悔当时逗小孩了，现在小孩真要认他当爹他还有点招架不住，一想到有一个软乎乎的可爱小孩拽着他叫爸爸，他就觉得自己容易犯一些原则性的错误。
“那要叫什么。”
“嗯……”青川裴想了想，“可以叫我青青啊。”
说完他抱着小鬼蹿到外面，无惨正在精心盘发，将带卷儿的发丝精致地挽好，青川裴见状，抽出一朵开得艳丽的彼岸花簪在了无惨的发丝当中，“这样更好看。”
无惨对他怒目而视，青川裴更是不见外，冲他一摊手：“给钱！”
“青川裴，你是不是找死？！”无惨的鬼瞳紧缩，青川裴一点都不怕他，露出一个相当风流倜傥的笑容来：“你是我老板，要给我发工资的，想赖账可不行。”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俗话放在无惨身上不管用，无惨真的打算把这家伙的脑袋揪下来，青川裴本以为自己能避免拍上司马屁，现在看来还是要遵从这可怕的职场规则。
尖牙利嘴的花仙充分领会了之前认识的狐狸精发给他的职场新人必看，抱着小鬼一边躲一边服软认错：“我错了我错了，请美貌无双英明神武的无惨大人饶过我这一回吧，无限城里您是当家的，提前预支点工资嘛……”
“你知不知道其他鬼月都会自己找点事情做？”无惨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青川裴和生气的鬼王保持了安全距离，累歪头看着两个大人讨价还价，第一次觉得原来鬼不都是那么无趣的存在。
“什么？原来你是靠大家兼职养活的鬼王吗？！”青川裴大惊失色，“你不会想让我也去兼职养你吧？”那青川裴这个东洋半文盲能做的好像只有投奔猎鬼人，展现一下精湛的职业技能去吃鬼了。
无惨真的懒得跟他计较，把自己身上的首饰还有少量货币都丢给他，“快滚。”
“唉这有点少啊！”
“铮——”
鸣女非常及时地把青川裴传送出了无限城，甚至好心地把他丢在了累栖身的那栋小楼前，没把他直接扔到山上的野林子里当野鬼，相当具有同事爱，青川裴非常感动。
“要个钱他还急眼了……”青川裴轻笑，“可爱。”
“……”累抱着青川裴的脖子，轻声催促：“我们进去吧。”
青川裴打量着眼前破旧的小楼，这完全不像是人住的地方，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窗户纸都掉的差不多了，而且很脏，一踩进去老旧的木板嘎吱嘎吱直响，房檐上掉下来的尘土和蜘蛛网呛得青川裴直打喷嚏。
累从他的怀里跳下来，赤着脚踩在地上，他拉住了青川裴的手，带着他上了二楼，在一间不算大的屋子里，青川裴看到了许多只鬼。
女性和小孩子长得好看一点，还有两个长得天怒人怨的鬼，一个初具人形，一个就是纯粹的非人类，长着人脑袋的大蜘蛛而已。
“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累一个一个指过那些鬼，所有的鬼都沉默着，只有累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拥挤肮脏的空间内响起。
“青青。”累指着青川裴，最后放下，“还有我。”
“我们是一家人。”
这确实不是人住的地方，这是由一群吃人的鬼组成的家，他们像阴暗角落里的老鼠虫子般挤在这个破旧的建筑里，好像这样就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家，青川裴扫过这个家里留存的家具，破破烂烂，褪色斑驳。
这完全是小孩子过家家，游戏式的天真荒唐。
但青川裴知道累究竟想要什么了，他只是想要自己想象中那种完美的，温暖的羁绊，所以把其他的鬼当做玩具一样摆弄，但青川裴没有想要去嘲笑小孩子的残忍和天真，他只是弯腰拍拍累的脑袋。
“这是累的家吗？”
“嗯。”
“但是这样可不像个家。”青川裴戳戳他的脑袋，累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青川裴努努嘴，“家里要温暖起来，肯定要先保持干净才对啊！大家都不做家务怎么行呢！趁着夜色，咱们开始大扫除吧！”
其他的鬼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青色眼眸的高大男人，在看到他眼中的“上弦零”之后，又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青川裴等了好久也没等到有人回应他，还以为自己又被人讨厌了，在地府的时候他就经常被人无视，早已经习惯了，这丝毫没有打击他的热情，他开开心心地在这间破房子里翻箱倒柜，翻出了几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衣服，都已经烂糟了，正好拿来当抹布。
他兴冲冲地把衣服撕碎，分给每一只鬼，连累都没能幸免，必须劳动，打扫这个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
“累可是我们的一家之主啊。”青川裴鼓励他，“不可以让其他的家庭成员干活儿但是自己歇着。”
引水的小法术连修道的人族都能做到，更不用说青川裴这样的植物成精了，他打了个响指，屋子里的破瓦罐里就盛满了水，方便涮洗抹布。
“快点开始吧！”
其他的鬼畏惧于上弦，听话地动了起来，青川裴看着家里的破木地板烂窗沿，盘算着明天去买点纸和浆糊把窗户先糊上，然后砍点木头补地板，再去买些蜡油回来，家具可以买也可以现做，实在不行跟无惨打个招呼直接搬运无限城里的……
两天之内，这栋房子已经被修补地像是个正常的居所了。
这是累之前在角色扮演的游戏当中没有体会过的感觉，他们真的好像家人一样在一起做家务，亲手修补和搭建名为“家”的建筑，就像普通人一样。
当累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他没有做过家务，因为他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他劳动，所以他也没有朋友，因为他不能出去玩。
一个天生羸弱，没有健康身体，必须卧病在床的人类。
他有时候会怨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将他生下来，可是他真正的母亲曾在血泊之中同他道歉，为没有给他健康的身体而道歉，他每次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去恨她。
而他真正的父亲在发现他吃人之后，就要杀了他。
那样的家人，他才不想要。
这破房子终于像个样了，青川裴欣慰地躺在了刚刚铺好的床上，被褥是他从无限城拿的，还是无惨屋子里的那一套，青川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还能闻到属于无惨身上的鬼气。
“舒服……”青川裴翻了个身，戳戳手里的彼岸花，“无惨。”
“聒噪。”无惨的声音很快传来，“你又有什么事？”
“好像没有。”青川裴趴在床上，枕着自己的手臂，“我想你了。”
“……”
无惨那边再没有传来声音，青川裴等待了一小会儿，发现无惨真的不想和他说话之后，他起来把屋里新买的蜡烛点上了，这地方还没通电，不能用点灯，但是镇子上的蜡烛和灯油是管够的，鬼都很怕阳光，白天的时候只能躲在被遮得一点光都不透的屋子里。
温暖的光照亮了屋子的一角，四周都笼罩在朦胧的烛火下，显得异常温暖，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又把门关紧，将光隔绝，也阻断了门外的黑暗，其他的鬼仍然在黑暗里挤成一团，但气氛要比之前缓和得多。
“怎么了？累要和我一起睡吗？”青川裴已经习惯了昼伏夜出的鬼怪作息，反正他在地府的时候也不分白天黑夜。
累踩在新修补好还打了蜡的地板上，脚下不再全身灰尘，这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点着温暖的烛火，青川裴的长头发因为在床铺上打滚而散了下来，他随手把无惨给他买的发带缠在手腕上，对着累招手。
“累，过来。”
累跑过去，掀起了被窝的一角，虽然鬼的身体冰冷，但他恍惚地认为自己从烛火中汲取了一点温度，缩在大个子上弦的怀抱里，仿佛回到了遮风避雨的港湾。
“累，和我说说你的爸爸妈妈吧。”青川裴把他裹在被子里抱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还是人类时候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们都知道现在这个家只是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鬼在累的胁迫下玩过家家，累并不沉迷于这虚假的羁绊，只是聊胜于无。
他一直都在寻找的羁绊，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们发现我吃人，要杀死我，于是我杀死了他们。”累的声音很小很小，“妈妈说，对不起我，因为没有给我健康的身体。”
青川裴又想起无惨那个阴森的笑来，他说累和他很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