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绘》爱喝茉莉花茶的莉莉

3、《赠歌者》

　　百北最近很不好，因为他的卧室很久没有换新的了，从该死的老板失踪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

　　百北现在的卧室是一幅《冬日草溪图》，到现在他还记得刚住在那里面的时候，虽每天早上起来都可以看到美得不行的冬景，但是冻死他了好吧。

　　最近店里都没有客人来换新的画，害的他不想去睡《冬日草溪图》，只能在晚上的时候搬着被褥在店里打地铺。

　　从上次吃了药，浪了一天到现在，百北是不敢再造次了，死阿尾长的好看是没错，不过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奶奶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百北的店从外面来看只有一小间，还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除了几个木椅和一个茶几外连个客人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其实呢，最让百北暗爽的就是他的店里有多少幅风景画，他就有多少个房间，他这也算是有好几套房产的人了。
　　不过……
　　如果要睡觉，他只能去最新换得一幅风景画卷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死阿尾故意定的店规，用来整人。
　　要不然干嘛要自己这个看店的，只能住在最新换来的画里？
　　上次死阿尾消失前肯定是故意换的《冬日草溪图》！
　　用来整他！
　　正当百北还在谴责黑心的白乞尾，哀悼自己的悲惨遭遇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串充满古风气息的铜玉挂在店门口，只要有顾客进店，风铃就会响起。
　　百北也忘了这串风铃是白乞尾什么时候拿回店里的了，他现在听来那铃铃的声音简直是他的救命圣音。

　　百北迅速起身，整理自己的着装，扯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迎上去，ok，服务态度够良好了吧。
　　推门而进的客人，嗯，是个高高瘦瘦的小哥哥。
　　客人，好吧，暂时叫他客人，客人的个子不高，但也不矮，嗯，中等身高，消瘦的身材比例很不错，白衬衣，牛仔裤，怀里还抱了一个画匣子。
　　最重要的是——脸好看！
　　“老板？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百北愣愣站在原地，魏时局促不安地抱紧了画匣子。
　　“我没事，客人请坐。”
　　百北一边在心里花痴，一边保持着自己的蜜汁微笑，请客人落座。
　　“这位客人，欢迎光临浮世绘画店，请问我可以帮助您做些什么吗？”
　　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让百北想到了以前死阿尾说的一个词“狗腿”。
　　“我想要换一幅画。”魏时看起来有些紧张，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接着问：“这换到手的画真的能变成真的吗？”
　　百北边听着边给客人到了一杯浮世茶，拿起业绩本坐到客人对面，他看到客人抿了一口茶水，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百北真说不出来，却莫名的吸引人。
　　“是真的，我们这家店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哦。”百北看他太紧张了，特意语气上扬，活跃气氛。
　　“客人，是这样的，现在我再向您确认一遍，您真的想进行这场交易吗？”
　　魏时点头：“是的。”
　　“那好，我们现在可以先登记好您的相关信息么？”
　　“好。”
　　百北拿着笔看着他，客人的头又低下去了。
　　“姓名？”
　　“魏时，北魏的魏，时间的时。”
　　“所处时间坐标？”
　　魏时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咳咳，就是，比如某年某月某日什么地点这种。”
　　百北只好再解释了一下，“虽然这个时间地点很明显了，但这个是店里的流程”。
　　“2017年9月10日中国Z市”
　　这时魏时的头又低下去了，百北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客人有点害羞啊。
　　“你拿出的画，和你想换的画是什么？”
　　魏时放在他怀里的画上的手顿了一下：“《赠歌者》换《锦衣》……”
　　“《锦衣》么？客人请稍等一下。”
　　百北收了业绩本，站起身走到那挂满了画的墙前取下了第三排第七行的画，画上不是风景也不是人物，而是一对古式的婚服，黑底红边的一对汉式婚服。不过这两件都是男式的，并没有女式的嫁衣，都是新郎官穿的那种，就有点略显怪异。
　　“客人，可以将《赠歌者》打开看一下么？”
　　百北将《锦衣》放在魏时前面的桌子上，向魏时伸出了手，这也是浮世绘规律之一：验图。
　　百北看到了魏时的手在抖，很轻微，那双手的颜色说不清楚是白昔还是苍白，反正手上的血管格外明显。
　　他把画卷递给百北。
　　同时，他好听的声音在小店里响了起来：
　　“这幅画出自唐代薛能的《赠歌者》：‘一字新声一颗珠，啭喉疑是击珊瑚’，又名珠声晚秋图，此画画的是一片晚秋的枫林，赠与为他献歌之人，献歌之人……魏光宪……”

　　看着说完那段话便陷入沉默的魏时，百北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不过店里该走的程序还是不能少……

　　“魏时，你既然进了我们的店，你肯定也看了店门前写着的规矩，我们需要关于这幅画的全部故事，还有，你换画的原因。”

　　百北轻轻拍了拍魏时的肩膀稍做安抚，将他面前那杯浮世茶续满，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后坐到魏时对面看向魏时。

　　魏时的头还是低着的，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看起来很古老的手扎放在桌子上，他的声音还是低低的，莫名的好听。
　　“我要换《锦衣》送给一个人做新婚礼物，至于《赠歌者》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它的故事在这本手扎里，我一并将它交给你，不用我口述了，可以吗？”
　　“呃………”
　　百北微怔，两千多年，他遇到的情况多了，直接给书让你自己看故事的这种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看着少年露出的祈求的小眼神，百北觉得自己哪儿还能拒绝啊，简直谁拒绝谁就是人民公敌的节奏啊。
　　“好吧，不过如果出什么问题的话……”百北话还没说完，魏时就抬起头来打断了他，“如果故事不能让你满意，我给您关于我的故事，好么？”
　　“好……吧。”
　　“那么，谢谢您。”
　　“还有这个换来的画真的会有三天变成实物么？”魏时的眼里带着渴望和怀疑，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
　　百北点点头，这个倒是不假，要不然，又怎会有人没事儿来换画呢？纯属吃饱了撑的吧，他们浮世绘是真的童叟无欺。
　　“三天……我可以决定是哪三天么？”
　　“可以，画会被装好，当你用到它的时候你再打开它，之后三天时间内，画里的事物都会变成真实存在的东西。”
　　这才是浮世绘真正交换给客人的东西……
　　直到魏时身影消失在小店门口的时候，百北才收回，把魏时喝的那杯浮世茶里的茶水倒掉，剩的渣滓倒出来烧成灰，拈成沫沫洒在《赠歌者》的画卷上。

　　等洒在画卷上的灰沫都消失不见了，百北才将它拿起挂在了原本《锦衣》挂的地方。
　　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就要换新的卧室啦，《赠歌者》也是一副风景画，他终于可以从《冬日草溪图》里搬出来了！终于不用再打地铺了！
　　百北简直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处理好换来的画，百北看向那本古老的手扎，想了想，愉快的决定了，晚上搬新卧室的时候再看，就当睡前故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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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间名叫浮世绘的古怪画店出来后，魏时抱紧了怀里的画。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间画店的时候他不假思索的就进去了，也许是在门外看到了里面墙上挂的《锦衣》，那真的很适合做薛规的新婚礼物。
　　原本他是想送《赠歌者》给薛规的，不过……
　　在看到《锦衣》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不够。
　　《赠歌者》不够代表他的……心。
　　抱着《锦衣》在街上游荡着，周围人群川流不息，魏时想起了他和薛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酒吧里，人群拥挤、喧嚣不止，蹦迪的人群群魔乱舞，他抱着一把吉他，站在人群中央的舞台上，被簇拥着哄笑着醉生梦死。

　　反观薛规人呢，就算来到酒吧这种地方，一身墨色西装也是穿整整齐齐。
　　他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吧台旁边喝酒，明明是在一间酒吧里，却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

　　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不同的人，却偏偏有了交集。

　　演出完的魏时下台，提着他的吉他从薛规身旁走过，碰倒了人家的酒，打湿了人家的意大利高奢手工西装。
　　魏时细细的回忆着，当时的他是怎么处理来的？
　　他好像连招呼都没打，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张毛爷爷塞到了人家西装胸前的兜里，还说了一句——
　　sorry，好好玩？
　　然后转身就走了？好像是这样的吧。
　　如果不是当时薛规抓住了他塞钱的手，他想他们应该到死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两种人。
　　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会再也离不开那个人，会为了他，爱得要死要活的……
　　想想就觉得好笑。
　　但想来他也是有骄傲的吧，虽然自从遇到薛规后他就像拔了刺的刺猬，但那并不代表什么，对吧？

　　所以在薛规派人递了一张结婚请帖给他后，他也只是烦恼该送什么礼物给人家，然后该用什么表情去参加人家的婚礼，并且说一句新婚快乐。

　　所以……魏时想，他其实并没有他自己想的那么爱薛规吧？
　　薛规他其实也并没有错，好聚好散嘛。
　　想到刚刚在画店里承诺给人家老板的自己的故事，魏时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薛规，我们的故事有了开始，但是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