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山小川

5、A—3

　　假期后的复工总是带着些懒散的味道。眠之来的不算迟，和同事打过招呼就开始工作。
　　假期前的工作仍有剩余，之前负责项目的一位前辈被紧急调走，留下不小的工作量。眠之刚来，免不了手忙脚乱，燕子看在眼里，私下里指点过几次，又另给他点工作，算是对眠之照拂。
　　拿着纸条，眠之对着输入手机号。
　　“嘟……嘟……”带着无厘头的紧张，眠之只听见听筒里自己浅浅的呼吸声，无意识的扣了扣电话线。
　　“嘟——喂，你好。”接电话的是一位男性。
　　眠之小小的松了口气——奇妙的安定感再次回归，他翻开对接材料。
　　“你好，请问是华成材料吗？”

　　对接的很顺利，除了报价方面还要商议以外基本上是毫无问题，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眠之还是提出交换联系方式。
　　挂断电话，眠之揉了揉耳朵，脸有点红。
　　刚才那个人的声音真的太好听了，出气的声音都酥耳朵。
　　整理好材料，眠之递交了上去。

　　好挤——
　　整个人都无法移动，只能挤在人群里左右晃动，空气里还混着还汗臭。
　　心情，超级糟糕。
　　眠之木着脸，努力调整姿势，趁每次上下车时缓慢的移动。在说了不知道多少个抱歉之后，终于挤到了角落。
　　好险！
　　刚才过来的时候看那大哥的眼神，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打了。

　　靠着车厢站稳，眠之飞快的瞥了一眼旁边。
　　黑色的大衣，看身高应该是男性。
　　又站了四站才到，眠之刚收回手机，地铁一个急刹，所有人都跟着往前倒，眠之一时间两手空空，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往前冲。
　　“小心。”
　　一只手扶住了他，眠之顺着方向看去，是黑色大衣，再往上……眠之一愣。
　　到不是眠之认识人家，是这人长的实在好看。硬朗的轮廓，眼窝微深，鼻梁高挺，眼睛看着你，眠之猛的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啊，谢谢。”眠之连忙道谢
　　“没事。”那人收回手，再次靠回墙角。
　　失去支持力，眠之被人群挟着往外走。在人群里，眠之回头飞快的扫了一眼——那人还在墙角，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奇怪……”他喃喃，到底没继续想下去，慌慌张张挤上电梯。

　　打开灯，一入眼，整个房子尽收眼底。眠之长舒一口气，倒在沙发上，休息够了又挣扎着起身，糊弄着吃了一顿。
　　洗漱过后，眠之窝在床上看书。床头的小灯斜照在床上，轻轻的，柔柔的笼着半个身子。眠之的影子被拉长、放大，四下寥寥无声，只有书页偶尔的响动，翻动的纸张像蝴蝶振翅一样，轻轻、微微的晃，线被拉的很长、很长，投映在墙壁上，柔和的灯光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形状。外面寒风刺骨，在这小小的昏黄光线笼罩的小屋里，任谁都打扰不了此刻的宁静。

　　“啪嗒”一声，世界就此陷入黑暗。

　　“一个肉包加一个青菜的，一杯豆浆，一共6块5，找您4块5。”老板把早餐装好，递给眠之。接过零钱，眠之边走边吃。
　　出了小区，左拐直走，过了十字路口，就是地铁站了。眠之把时间掐的刚好，垃圾扔掉，手上还剩一杯豆浆，趁着等地铁的功夫快速喝完，再挤上不管是上车还是下车永远都挤满人的地铁，一路晃到公司。
　　推开办公室门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王耀先发现眠之，“来了啊眠之，快过来看看，有大新闻！
　　眠之解下围巾“什么新闻？”
　　有人答：“就是这个卫长明教授！他发表一篇文章，媒体说是生物学上的进步，都上热搜了！”
　　“A大啊，好像就在我们这附近吧？”
　　“我有印象，上班的时候总路过，挺大的。”
　　“大学啊，真的是青春，当初我还半夜蹬个自行车去海边。”
　　……
　　话题自然而然的转移，只有眠之还盯着电脑，#卫长明生物学#几个字还挂在热搜上，有那么一瞬，涌上的记忆几乎要把眠之淹没。
　　曾经在实验室辛苦的日日夜夜，和师兄们熬夜写报告的日子，去实验室路上那台时好时坏的自贩机……短短几瞬，涌现的大学四年就再次划过，最后都通通化为眼前的几字。
　　心不在焉的回到座位，一上午眠之都在走神，脑海里不断闪过退出项目时导师痛心疾首的表情，母亲在医院时哭时笑的样子，退出病房时手机里连催三条的缴费短信……等再回神，他正举着电话贴在耳旁。
　　“喂？”
　　“不好意思，刚才这边有点小问题”收回思绪，眠之连忙道歉，仔细的确定了价格，这才整理好订单，交了上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眠之犹豫再三还是斟酌着发去了一条信息。
　　消息石沉大海，直到午休结束都没有回应，眠之不免有些泄气，但工作还要继续，整理好心情，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
　　整个下午眠之都时不时的查看消息，可直到下班手机里仍然没有任何信息。顺着路转个弯，眠之去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暖暖的一份下肚，手脚也热了起来。

　　今天吃的是便利店的套餐，眠之打开电视，时下最火的电视剧正在热播，电视里的师徒恋恋正眼的缠绵。演员演得很卖力，声音透过电视，也算给房间添了几分人气。
　　眠之打开微信，正上方有一条消息。
　　“你好，我想你可能发错消息了。”
　　来信的备注叫初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