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十万岁零不知道多少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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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希睁开眼睛时，头还晕晕的，捂住脑袋从床上爬起，就看到明辉和血鹭两看相厌的小表情。
岩希有那么一瞬间，是非常无语的。
都多大岁数了？怎么都跟小孩子一样，南方古猿都比你们懂事。
明辉像岩希肚里的蛔虫，一个眼神就知道岩希在想什么，他轻轻一笑，说：“南方古猿也不年轻了。”
血鹭盯着明辉，不明白明辉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话，疑惑地重复道：“南方古猿？”
一提起南方古猿，岩希有些无奈又有些扭捏，心里嚎叫一声，有个知己的坏处就是在这！比岩希还了解自己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岩希走到桌边坐下，抄起明辉新斟下的清茶灌了一口，说，“明辉，你还记得宗祠怎么走吗？”
听到宗祠二字，血鹭瞥了岩希一眼。
“你啊。”明辉恍然一笑，又替岩希斟上一小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总是心急，慢慢喝不好吗？”
岩希眉头一皱，盯了茶水两秒，“怎么不加点灵气？更爽口。”
岩希喜欢喝带点灵气的东西。
明辉似笑非笑地看着岩希，说，“是谁入了魔？敢喝灵气？”明辉戏谑地反问，“又想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血鹭一愣，出神地凝视桌上的清茶，忽然懂了这茶到底是为谁而烹，又为何这些茶不掺一点灵气。
“我又不修魔。”岩希嘴硬，“入魔而已，待我查清楚原委，把入魔的小弟子一个个抓回来好好教育一番！”
要是岩希的亲传弟子，岩希吼一嗓子的不准入魔就完事了，换而言之，要是岩希的亲传弟子敢入魔，腿都给你打断！
隔代亲亲什么的，放在岩希身上也管用。
“一时误入歧途，想不开而已。”岩希拍胸膛保证，“到时候给他们表演一个魔修重回正道，肯定会回来的。”
这句话有多荒谬，岩希不会不知道。
明辉淡淡一笑，没有拆穿岩希的大话，“对了，你去宗祠作甚？”
茶杯已送到嘴边，听到这句话，岩希又把茶杯放下，假装平静的语气藏着一丝化不开的记挂和忧虑，“白尘跟我说，他曾在封册里见过天生修魔之人的记载。”
岩希抬眼，认真地注视明辉，“是真的吗？”
明辉又是模棱两可地一笑，“我入画已万年，怎会知画外事？”
“每一卷封册都记载一位小弟子的生平修为，白尘这样说，就说明天生修魔之人曾拜入无尘教下。”岩希拧起眉头，“那位小弟子现在如何了？”
血鹭冷不丁开口，“一千年，不是修魔，便是已故，现在才追问，你能挽回什么？”
岩希斩钉截铁地说，“只要他不死，就还能挽回。”说完，岩希语气一软，“若他已亡故，我也要去看看。”
岩希抿了抿嘴唇，“说不定不止他一个人入魔。”
明辉看了血鹭一眼，站起身来拂了拂袖子，“岩希，走吧。”
“怎么你也要去？”岩希有些意外地问。
“先去叶清风那报个平安。”明辉指尖一转，变出一把工整的折扇，扇头在空中粗粗撩过几笔，明辉笑眯眯地说，“你家小弟子以为你殁了，担心得不得了，恨不得当场挖出魔头的心肝替你报仇。”
岩希表情一僵，大致猜到装死的后果，她倒是屁事都没有，反而让小弟子们白白担心了。一想到这，岩希不免十分心虚，“嗯，也好。”
岩希与明辉走出洞府。岩希回头一看，血鹭目光幽深，沉沉地望着两人。
岩希可不太放心血鹭这颗定时炸弹，要放在眼皮底下才安心，“不来？”
血鹭正欲抬脚跟上。
“血鹭小道友有事情要做。”明辉哗啦一下打开折扇，挡了挡岩希的眸光。
明辉蔚蓝的眼睛泛着冷光，却依旧笑容满面地盯着血鹭。
血鹭默不作声，刚抬起的脚又放下了。
岩希眼前闪过一片蓝白色的扇面，再回头来，明辉和自己都站在巨大化的折扇上，悠悠远行。
明辉屈指，轻轻敲了敲岩希的石头脑袋，“有我在，怕什么？”
岩希抓住明辉放肆的手指，打量着明辉似笑面虎的面容，自己也跟着笑了，“明辉，他把我杀了，还将我从仙界扯了下来，我不该怕吗？”
明辉轻轻啊了一声，远远地注视着缩成小点的洞府，淡淡道：“你心软了是不是？”
岩希摇头，“我前月才迈入金丹期，自结丹起，修为散逸，灵气久散不聚，直至三日前，魔气入体才有了几分清醒。”
“飞升时，我把所有东西都丢在凡间了。”岩希松了明辉手指，“现在活该我一无所有，连灵气也不近身，估计很快就会变成一届凡人，生生老死吧。”
“果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浅红色的眼瞳映出明辉的身影，明明是明辉最熟悉的语气，却从中听不出半分情绪，岩希自嘲一笑，“你说我是不是早该死了啊？”
明辉挪开了视线，陈述道：“你就是心软了。”
明辉垂眸瞥了岩希一眼，“笨岩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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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鹭抬头望着明辉和岩希飞走。方才还算人声活络的洞府，只余下血鹭一人。他们的喧嚣，血鹭没融进去，连他们的寂寥，血鹭也没融进去。
一个人久了，孤独都迟钝了。
血鹭眯了眯眼睛，凝神一看，明辉用扇头随意划过的地方，留下一串模糊的字符。
——去宗祠，找出来烧了吧。
血鹭冷笑。
何须烧毁？弟子入魔乃教中屈辱之事，记载血鹭生平的竹简怕是早就找不到了。
不过，这岩石曦的竹简，倒是勾起血鹭几分兴致。
血鹭心头一动，独自一人御剑赶往宗祠。
宗祠内，依旧灯火通明，出窍期修士仿若书童般，日夜守在书架边。
摊开一筒筒竹简，耐心细致用干布擦拭。数百万卷竹简，任万年岁月时光腐蚀，依旧光洁如新。
宗祠的书卷根据出生年份细分归类，血鹭很快算到岩石曦的骨龄，并找到了竹简。
手指一碰到竹简，熟悉的感觉从指腹泛开，血鹭回想起自己千年前也曾废寝忘食，捧着别人的竹简奉读。
血鹭解开竹简，一排清秀的文字镌刻其上。
岩石曦，岩深与平姑之女，幼时天资聪颖，十岁已筑基六层，十八岁已筑基八层，此后下山历练，三十岁归家，修为停滞，同年再次下山历练，直至百岁才归教。
归教后，终日锁在洞府，不见天日。
短短几行字便写完岩石曦平直无趣的一生。
血鹭翻过最后一页，却发现竹简最后一行小字，被人刻意划花。血鹭用手指摩挲着竹简斑驳的位置，不禁有些出神。
若真有岩石曦此人，而狗修士又并非真的谎话连篇，那竹简最后一行小字就只有一种情况了。
岩石曦身死。
血鹭的手指逐渐收紧，心中生出一把无名怒火。
好一个十一祖师，竟夺舍凡间弟子的身躯，活生生害死教内一条性命，简直是罪不容诛！
想去魔界？
血鹭露出了阴冷的眼神。
那去了就不要回来了。
血鹭收起竹简，放入随身袋中带走。正欲离开时，一转身，大宗主缘浅的身影出现在三层之下。
缘浅打开了一卷极为长身细致的竹简，取来干净的白布，细细地擦拭着竹简上的刻字。
柔黄的火光映照在竹简上，缘浅认真又安静地看着刻字，每擦过一个字，眼神便复杂一分。但是他擦得极为干净，极为仔细，连竹身间的间隙也要清扫一番。
做完这一切后，缘浅动作轻柔地卷起竹简，绑上草绳，重新替书架铺上干燥的绒草，再将竹简摆好。
缘浅拍了拍竹简，无奈地叹息一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宗祠。
只是一系列稀松平常的举动，缘浅做得入迷，血鹭看得入迷。
待缘浅消失后，血鹭神使鬼差地下了三层，来到缘浅曾经的位置，血鹭知道那里曾经有过什么。
千年前的竹简都摆在这层，而记录血鹭生平的竹简大得显眼，重得沉手。
凝视着被缘浅精心照料的竹简，血鹭将它轻轻取下。
竹简外，刻下苍遒二字。
血鹭
血鹭解开草绳，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
血鹭，天资聪颖，属实是万年难遇的天才，十岁金丹，三十元婴，百岁出窍……平日乐善好施，照顾弟子，为人可靠……谦虚有礼，乃本门天才，不假时日，必定飞升仙界。
这些内容，血鹭倒背如流。下面的，血鹭认得缘浅的字，是他新加的。
本门不信有天生修魔之人。血鹭自幼拜入无尘教下，天资聪颖，性情良善，刻苦修行，潜心修道，乃是命定飞升之人。下山历练，为救百姓一时不慎魔气入体，才会招致修为反噬。
本门特地寻得护心莲，护住血鹭心脉，隔绝魔气。
血鹭并非有意吸引魔气，只是魔气缠人，诱发其他弟子心魔发作，阻碍修行，血鹭何其无辜。
幽魂为报答恩情，不远千里相告：此乃天生修魔之人，再强行用灵气修炼，怕是要爆体身亡。
血鹭气弱，修为一散再散，却仍是眼中坚定，任魔气一诱再诱均不肯入魔。
血鹭央求本门，宁愿死，也勿要入魔。幽魂再次相告：天生修魔之人哪怕死后，一样为魔气所用，一具行尸走肉也好过山间野鬼。
血鹭第一次出现心魔，便是跨不过去的灵气。灵气与魔气冲突，诱发天地异象。其他弟子只求安宁，不管长久。
血鹭心寒，第二次出现心魔。
本门想尽办法也无能为力，暂且将血鹭安置在清净之地。
不料魔气纠缠不休，将一片清净之地搅得天翻地覆，血鹭第三次出现心魔。
本门再无法子。血鹭自愿离开宗门。许久，凡间传言血鹭堕入魔界，滥杀无辜。
此事如何求证？不可证之。
即使是传言，本门也不得不信，因为是本门将血鹭逼入魔道的。
此事与其他宗门无关，皆由我缘浅一人承担罪名。各位祖师们啊，是缘浅愚钝，教导无方，才让血鹭小弟子误入魔道。缘浅无颜飞升仙界，面见各位祖师和同门师兄弟。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十万岁零不知道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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