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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日惜别见观平,国子监外苦正忻 ...

  •   出宫后李正怡驱车去了赵家,昨日燕三说的“赵郎”就是赵观平、赵昔化,如今太医院之首赵疾达的孙子。
      赵太医有两子,长子商陆、次子决明,赵商陆夫妇育有赵起月、赵观平。
      赵夫人难产离世,赵商陆伤心过度抛下一双儿女随妻离世。
      赵决明娶了李正怡的小姨,因而赵观平与李正怡算是表亲。
      本也不会有交集,只是李正怡在边关时多与赵起月姐弟来往,天长日久算得上感情深厚。
      后来李正怡回到长安,赵观平郑重起誓,愿为李正怡谋事。
      如今算起来,几人已经三年未见了。
      赵家在通义坊,赵家医馆在安邑坊,医馆近东市,达官贵族更多。
      到了赵家,管家赵伯一面打发人去请赵观平和赵起月回来,一面把李正怡让进府里。
      李正怡进偏房坐下,燕三煎茶,正当茶煎好,两人回来了。
      “栕郎!”赵起月直朝他奔过来,又哭又笑的:“回来了,真是许久没见了!”
      李正怡递给她手帕擦眼泪:“回来了,别哭啊,这是好事。”
      赵起月接过擦了擦眼泪,笑道:“是!是好事!”
      李正怡转向赵观平,伸出一只手来。
      赵观平快步过来与他相拥:“回来了。”“嗯,回来了。”
      赵起月催人上些李正怡爱吃的点心。
      李正怡给她和赵观平倒茶,说道:“这是我从宋州带回来的茶,你们快尝尝。”
      赵起月急忙问:“徐小娘子呢?不是还带回了个小孩吗?”
      赵观平连忙给她使眼色,李正怡沉默不语,赵起月也觉出不对劲,“怎么了?”
      “没什么。”李正怡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难道说徐菱歌被阿娘派去的人害死了?
      他不想把那些腌臜事告诉他们,只岔开话题道:“我给白玄带回来两匹上好的绸缎,还有一些首饰,等下叫燕三给你送过来。”
      赵起月“哦”了一声,起身往外走,“我去给你们拿些点心。”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赵娘子回医馆了,让赵二郎陪客人。
      赵观平应了,同李正怡道:“是我忘了叮嘱阿姐了,你别怪她。”
      李正怡摇摇头:“不怪她。”
      两人沉默了片刻,李正怡才开口道:“这茶怎么样?”
      赵观平忙道:“喝着还不错,对了,那些侍卫估计也只是按令行事,没什么好查的。”
      李正怡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那便暂且不提了,过几天我打算去看看我那个好四弟。”
      “二郎去做什么?”
      “算一笔旧账。”
      赵观平疑惑便问:“什么旧账,二郎有何打算?”
      李正怡但笑不语,转而讲起今日在门口受宫女冷脸的遭遇,他觉得尚可自解。
      赵观平却气了个十足十,哼道:“一个侍女也敢给你脸色看?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宫人吗?狗仗人势!”
      李正怡呷口茶,不慌不忙道:“她只是一个宫人,狗仗人势不假,可我们打狗不也要看主人吗?”
      赵观平本来还在气头上,闻言泄了气:“二郎的意思是,救郑娘娘要从唐皇后那下手?”
      李正怡又将了与唐皇后的谈话,末了道:“平郎,相思子一事大概是我们猜错了幕后主使。”“二郎的意思是,唐皇后做了这些?”
      “大约是,只是未必是唐皇后直接起事。”
      李正怡喝着茶,眼神不善道:“不过孙德妃和刘淑妃也不能放过,她们玩火,就应该知道稍有不慎,玩火自焚的道理。”
      赵观平捏紧茶碗,突然长出一口气,叹道:“二郎变了好多啊,跟在瓜州不一样了。”
      李正怡也是微叹口气道:“瓜州一别,三年未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然是不同了。”
      他没有继续感慨,转而道:“等唐皇后事了,我打算去大理寺任职,然后着手安排宋州的事。”
      李正怡想查多年前的案子,但御史台是御史大夫江结的地方,江结向来冥顽不灵、油盐不进;刑部尚书钟乔树是孙德业的学生、孙家党羽。
      只有大理寺是唯一选择,况且如今大理寺卿一职暂缺,是再合适不过了。
      李正怡骗唐皇后,是怕唐皇后从中作梗,最毒妇人心,还是躲开点的好。
      赵观平听见大理寺时皱了皱眉,但是听见宋州更急,问道:“二郎真要参与私盐一事?那可是重罪啊。”
      李正怡看向赵观平,“不是,我是要让刘淑妃再也爬不起来,平郎只说帮不帮我。”
      赵观平也看向他:“我自然会帮二郎,二郎要我做什么?”
      “整理信件,除了平郎,其他人我信不过。”
      赵观平重重点头,应下说:“好。”
      屋外寒风瑟瑟,偶尔有寒鸦声响,屋内地龙温度恰好,两人低声交谈着日后安排,燕三适时添茶,暗卫如常守在角落。
      一早,李正怡离开赵家去往国子监,去找李正忻。
      站在国子监门口,触景生情,感慨颇多。
      他记得从前孔先生总是最早站在大门处等学子的,如今景致不变,人却不在了。
      自开蒙李正怡就从师前国子监祭酒孔维生先生,从国学馆进入广文馆,孔先生一直对他照顾有加。
      去了边关也从未断过联系,只是边关寒远,数十年的师生情分被这距离断送了。
      就连孔先生寿终正寝,李正怡都因身在边关,不能为先生送终。
      如今只能叹一句物是人非。
      李正怡到国子监祭酒温笑方处,温笑方年近六十,头发略有斑白,笑着同李正怡问安:“二殿下,您来了。”
      “温祭酒,一切可好?”
      “托殿下的福,一切都好,不知殿下今日来是为何?”
      “宗熙想看看国子监如何了,毕竟已三四年未来过了。再者明日上朝,宗熙免不得要为自己谋一个官职。”
      “殿下请喝茶,你们都下去吧。”
      小厮都下去了,温笑方立刻收敛了笑容,颇有几分凝重:“二郎真的要来这?”
      李正怡摇摇头,“宗熙要去大理寺。”他停顿了片刻才问起李正忻。
      温笑方道:“四殿下今日偶染风寒,告了假,三殿下和五殿下都还在。”
      李正怡笑着摇摇头道:“他们两个我可吃罪不起,还是算了吧,时候不早了,宗熙告退。”
      “二郎好走。”
      说是好走,李正怡还是在国子监停留了一会才去了李正忻处。
      按理说李正忻尚未成年不能开府,但他借口身子不好,圣上破例准许他先行开府。
      李正忻的院子在兴宁坊,三进的院子不算大,却装饰的富丽堂皇。
      李正怡随小厮进了院子,一路看过来,认出越窑的瓷器、太湖瘦石。紫檀木的莲花座大大咧咧放在院子里,只有几只雀鸟时不时停在上面。
      走了三五分钟到了李正忻的屋子,屋里摆的瓷器都是上好的御赐。
      李正怡昨夜歇在赵家,但可以预见自己那三年没住人的宅子会是什么样,在心中默默叹口气。
      这边李正忻听了下人禀报,早早躺在床上等在李正怡,见了他便要撑起身子行礼。
      被李正怡按住了,“桐奴身子不好,不必在意那些礼节。”
      李正忻抬起双臂拱拱手道:“多、多谢二哥、体恤、咳咳咳!”竟是咳得十分厉害。
      “让兄长见笑了,咳、咳。”
      李正怡心中暗笑,装病这招他开了蒙就不用了。
      “不妨事、不妨事。”
      李正怡边说边打开一旁的食盒,“今日我去国子监听说你不大好,就让大夫给你熬了一碗药,来,快喝了吧。”
      李正忻身侧一个小厮听到这话,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喊道:“二殿下、我家主子不能乱吃东西啊!”
      这般的言辞恳切,引得李正怡转过身去看那小厮。
      李正忻神情一变,在李正怡看过来时又变了回去。
      李正怡慢吞吞道:“哦?桐奴,这人是何意啊,是担心我害桐奴吗?”
      李正忻苦笑两声:“咳、二哥何出此言,您亲自上门送药,何来害我一说?只是我起不来,劳烦二哥喂我。”
      李正怡随手拉过一个矮凳坐到他面前道:“那是自然。”
      边说边将药放在嘴边吹吹,十分耐心的把一整碗苦参、黄连和木通熬成的汁一勺一勺喂给李正忻,然后把人放回床上。
      站在床边欣赏了一会儿李正忻苦着脸眼泪汪汪、眉头紧皱的样子,李正怡直觉赏心悦目、非常满意。
      这才说:“天色不早了,桐奴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个大夫来为你看病,你且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到李正怡走了,李正忻才立刻支起身子:“快!快给我水!”
      近侍服侍他喝下蜜水,好不容易才将口中的药味冲淡了些。
      李正忻夺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转头看向那小厮道:“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是不是要害死我?”
      那小厮浑身一震,慌忙跪下磕头求饶道:“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我告诉过你们,无论李正怡做什么都不能有异动,怎么大家都记住就你记不住!拉出去,打死!”
      床旁的案几上放着李正怡留下来的药碗,药碗留着些许药汤,从碗壁上缓缓流回碗底,画出一个褐色的圆。
      直到嘴里的苦味消失,李正忻才起身走到门口,他抬头看见天暗沉沉的,大片的乌石笼罩着京师,压得他喘不过气。
      眼下掣肘于李正怡,也是时局至此,当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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