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缘》柳清辞

11、故事集（四）

　　“你是爱过我的吧。”
　　他默默地蹬着自行车，漫无目的的骑着。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头脑中忽然冒出了这一句，毫无征兆地。

　　夕阳金灿灿的。秋日的晴空是不见一片云的，天空的深蓝有一种永恒的力量。

　　猫从他的车前跑过，冲进另一丛绿化，把他惊了惊，骤然回到现实———
　　一对老夫妇在放风筝，见他经过，对他报以慈祥一笑。
　　他也下意识地笑了。然而他想，这里是放不起风筝的，哪里来的风呢？
　　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也是放过风筝的，在一个没有风的地方，和另一个人，可是那天的风筝始终没能飞起来。
　　他想起来老夫妇的旁边是站着一个女孩子的，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
　　“逗小孩子开心的啊。”他想道。他们在他身后了……

　　“侬看！侬看！飞起来哉……”
　　他猛地转脸去看，风筝拖着它俗不可耐的彩色的尾巴，飘飘忽忽地飞起来了。女孩子跳着笑着，远远地。

　　那么……

　　“你是爱过我的吧。”有一个人说。他忽然想起来了，他到家了。
　　“可是你会慢慢地将我遗忘的呀。”那个人说。他停车，上楼，打开门。
　　“你还记得我么？”那个人问。他看树影温柔地摇晃着，阳光忧郁地落在照片上。
　　“我回家了，亲爱的。”他说。他拿起相框，将灰尘拭去。
　　“但总有一天我会忘记的，”窗外，女孩子尖声哭起来，大约是风筝被树杈勾住了，“真对不起。”
　　那人好像从他的回忆里一步步走出来了。脱离昔日旧景的画卷，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一遍遍重复要他记住他……

　　“再见啦，我亲爱的。”他说。天色逐渐暗下来了。一闭上眼，他就看见一只褪色的风筝，在褪色的风景里晃荡。

　　——————《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