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马文才］日暖雪初销》阿五菇凉

2、皎如玉树临风前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到了尼山书院开学的日子，杨洛初和江蓠也不敢耽搁，收拾收拾行李便奔书院去了。
　　“真不愧是尼山书院，这么多前来求学的学子。”杨洛初望向不远处刻着尼山书院四个大字的牌匾，悠哉的摇着手中折扇，跟一旁的江蓠感叹道。
　　对比杨洛初的喜悦，江蓠整个人看起来忧心忡忡：“公子，咱们进了书院，你可要万事小心谨慎，一定要低调行事，莫要惹人注意，若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阿蓠，我心中有数。”杨洛初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女扮男装可是我最擅长的，记得吗，我可是混进过练兵场的人！”
　　江蓠无奈笑道：“是是是，我们公子最厉害了！”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书院门口传来一声吼叫。
　　正说笑的杨洛初和江蓠一怔，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着蓝衣的公子领着四五个小厮堵住了书院大门，他站在台阶上俯视众人：“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老大！要进书院，就要先来拜过我！给我磕头！”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有的人在小声控诉他的无理，有的人惧于他的声势，竟真去拜他。
　　杨洛初皱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心生不满，她收了折扇快步向前，却被江蓠一把拉住：“公子，不可冲动。”
　　“还能真拜了他不成？”杨洛初看着江蓠，反问道。
　　江蓠正自犹豫之际，就听想当老大那人又发话了。
　　“不许走！”只见他叫住一位想从旁边绕过的高大公子，质问道：“你是瞎子还是聋子？见到本公子为何不拜？”
　　那高大公子冷哼一声，指着他不屑道：“等你死了立了坟，我再拜你也不迟！”
　　杨洛初听了不禁心中叫好。
　　“找死！”蓝衣公子恼羞成怒，冲他的小厮喊道：“给我打！”
　　小厮得了令，上前就对那位公子挥出一拳，直接把那公子打倒在地。
　　杨洛初懵了，这公子长得如此高大，怎么就这么让人打趴了。
　　小厮要挥出第二拳的时候，一把折扇飞了过来，直接击中他的手臂，一阵剧痛袭来，他惨叫一声，捂着胳膊跌坐在地上。
　　“是谁！”蓝衣公子见状，怒视人群，企图从中找出折扇的主人。
　　杨洛初也不闪躲，信步走上前：“大家都是前来求学的学子，凭什么要受你欺负，还要人拜你，简直是好笑，你受得起吗！”
　　“混账东西，敢与本公子做对，你可知我是谁？”蓝衣公子指着杨洛初大声骂道。
　　杨洛初冷笑出声：“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又不是你爹，怎么会知道。”
　　“楚公子说得好！”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好，两位公子快步走过来，是杨洛初之前帮助过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王蓝田！你凭什么胡乱伤人！”祝英台怒视他，指责道。
　　“又是你俩！”王蓝田看着他们咬牙切齿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要想在书院过上好日子，就得过来拜我做老大！”
　　“当老大，你配吗？”冷冽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传来。
　　杨洛初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袍公子骑银鞍骏马而来，身后跟着数十个随从，他手握弯弓，背负箭桶，身姿挺拔，丰神俊朗，一头墨发如水，用精致的发冠整齐的束在脑后，风采气度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
　　在看清他的长相后，杨洛初微微一怔，这不就是她之前在醉仙楼看到的那位长得很眼熟的公子吗。
　　还不待她细想，身后被白袍公子的排场吓到的王蓝田磕磕巴巴问道：“你你你...你是谁啊？”
　　白袍公子勒马，扬声道：“杭州马文才！”
　　“我...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太原王家王蓝田，你要是敢碰我，我爹饶不了你！”王蓝田强撑硬气警告他。
　　马文才俊脸上噙着一抹不屑的笑，他双唇轻起，冷声道：“等你的阴魂托梦给你爹，让他来找我吧！”说着他右手探向箭桶，取箭引弓射向王蓝田。
　　此人是该好好教训一番，却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杨洛初忙从身上摸出一枚碎银准备必要时刻救他一命，但见马文才那一箭虽是凌厉，方向却是冲着他头顶发髻而去，看起来只是想吓吓他，并不是真要取他性命。
　　杨洛初放下心，正等着看好戏呢，身边的梁山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地上的扁担，冲过去替王蓝田挡下这一箭。
　　羽箭射中扁担，力道之大让梁山伯控制不住扁担，直接狠狠的打在了自己和王蓝田的头上。
　　两人被打的瘫倒在地，祝英台焦急的喊着“山伯”冲了过去。
　　他扶起梁山伯，紧张道：“山伯，你没事吧？山伯！”
　　梁山伯被打的眼冒金星，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我没事，我没事...”
　　见他无碍，祝英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我没事，快去看看王蓝田有没有事。”梁山伯站起身，拉着祝英台来到王蓝田身边。
　　杨洛初打远扫了一眼王蓝田，应该只是晕倒了，性命无碍，自己还是找了折扇和江蓠赶紧进去吧。
　　想到江蓠，她赶忙抬眼去寻她的身影，只见她还站在之前的位置上，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
　　杨洛初冲她讨好的笑了笑，正准备向她走去，却被什么人叫住。
　　“兄台留步！”
　　杨洛初回头，见是方才被打的那位高大公子，未待她说话，只听那公子继续说道：“方才多亏兄台出手相救，荀巨伯在此谢过。”说着，便作揖下去。
　　杨洛初忙扶住他的胳膊：“荀公子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同窗，本就该互相帮助。”
　　荀巨伯也是个爽快之人，不再说些客套话，他将方才捡起的折扇双手递出，开口道：“这是你的折扇。”
　　“多谢。”杨洛初接过折扇。
　　荀巨伯继续问道：“还不知兄台姓名？”
　　“在下楚洛。”杨洛初笑着答道。
　　“那在下便冒昧的称你一声楚兄了。”荀巨伯看起来很想和杨洛初结交，咧着受伤的嘴角露出十分友善的笑容。
　　“如此甚好，巨伯兄。”方才荀巨伯不畏强权的举动，让杨洛初很欣赏，她自然也是十分愿意结交这个朋友的。
　　杨洛初余光瞟见不远处的梁山伯等人抬起了王蓝田，她好奇的看过去。
　　荀巨伯见她分神，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看起来是要送王蓝田下山看大夫。
　　“等一等！”不远处传来一道温婉柔和的声音，一位姑娘手挎菜篮，快步走了过去。
　　梁山伯问道：“姑娘是？”
　　姑娘浅笑解释道：“我是王兰，山长的女儿，让我看看他怎么了。”说着，简单查看了一下王蓝田。
　　“先扶他去医舍吧，跟我来。”王兰姑娘带着他们匆匆进了书院。
　　自王兰露面，周围的议论声就没断过，一些纨绔子弟们见她貌美，纷纷喧嚷着自己身上疼，也要王兰姑娘医治，一群人也吵吵闹闹的跟着去了医舍。
　　风波已定，杨洛初看向荀巨伯：“巨伯兄，我们一起进去吧。”
　　“好。”荀巨伯点头应道。
　　杨洛初正准备招呼江蓠过来，却见马文才勒马停在自己身边，一双漂亮的凤眸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自己：“你的武功不错。”
　　他面无表情，声音也毫无波澜，杨洛初一时间猜不出他什么意思，只得礼貌的笑了笑，应道：“马公子过誉了，只是些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
　　马文才没再说什么，收回打量对方的目光，架马离开。
　　杨洛初松了口气，腹诽道：这人好大的气场...
　　荀巨伯拍了拍她的肩膀，拉回她落在马文才身上的视线：“楚兄，我们走吧。”
　　“好。”杨洛初冲江蓠招了招手示意她跟上后，便同荀巨伯一道进了书院。
　　这入学的第一步便是交束修了，两人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排了好几个人。
　　“扬州方家渊，束修黄金八两，旁边座位。”夫子收一个念一个，速度倒也快，眼瞅着就到了他们俩。
　　“鲁渊荀巨伯，束修八两金，旁边座位。”
　　荀巨伯向夫子行礼后就到一旁站着等杨洛初。
　　杨洛初双手递上自己的束修册。
　　夫子展开后念道：“吴郡楚洛，束修八两金，旁边座位。”
　　杨洛初也同荀巨伯一样，行礼后到一旁站好。
　　她后面是王蓝田，夫子展开束修册念道：“太原王蓝田，束修黄金一百两，一百两？”
　　他震惊的看向王蓝田。
　　王蓝田满脸得意的笑着，不可一世。
　　夫子起身，语气十分恭敬：“请坐上等座位。”
　　杨洛初看着眼前两人，一个专横跋扈、傲慢无礼，一个趋炎附势、阿谀奉承，实在是碍眼，她想先行离开这里，却又听夫子不解的问道：“杭州马文才，束修......这是怎么回事啊？”
　　杨洛初打小便好奇心重，又决定留下来看看。
　　马文才反问道：“敢问夫子，书院里未上束修的还有多少？”
　　夫子回道：“尚有二十人。”
　　“凑个整数，一人十两，二十个人的束修由我奉上，请夫子自行填上吧。”
　　杨洛初一听，心中暗叹：用金钱收买人心，让人心甘情愿的追随自己，这招可比王蓝田企图用权势和暴力征服别人聪明多了。唉！早知道排他后面了，省下的金子又能带阿蓠去吃好多好吃的！
　　排在马文才身后的学子一听，别提多高兴了，纷纷私下称赞起马公子。
　　夫子再次起身确认道：“公子，这可是整整二百两黄金啊！”
　　马文才浅笑点头，给予夫子肯定。
　　“马公子恩泽同窗，只是便宜了后面这些人了。”夫子的态度比方才对王蓝田还要恭敬些。
　　马文才也不多说什么，自行的走到旁边站好，正巧站到了杨洛初身边。
　　杨洛初没忍住偷偷扫了马文才好几眼，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总感觉很久之前在哪见过...
　　杨洛初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正准备再扫一眼的时候，马文才冷声道：“怎么，还没看够？”
　　杨洛初一惊，瞬间尴尬出一身冷汗：“不是的，马公子，我...”
　　杨洛初正准备解释一下，却被方才排在马文才身后的梁山伯和祝英台打断。
　　“先生，无亲不领情，无功不受禄，我们自奉束修。”梁山伯边说边递出二人的束修册。
　　夫子也不推脱，展开束修册念道：“上虞祝英台，束修黄金一百两？”
　　祝英台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夫子赶忙道：“上等座位。”
　　一旁的梁山伯也震惊了一下，显然并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这么有钱。
　　“会稽梁山伯，束修八两，八两？”夫子面露不快，开口道：“没有座位。”
　　梁山伯不解道：“没座位？”
　　“尼山书院向来束修都是黄金八两，为何没有座位？”祝英台质问道。
　　“就从刚才开始，调至十两。”夫子看向梁山伯厉声道：“因此你没有资格入学。”
　　“你这分明是欺负人！”祝英台面露不快。
　　站在旁边的马文才已懒得再看他们争执，径自抬步离开。
　　杨洛初见他离开，赶忙跟上，她得解释一下方才自己为何偷看他，免得被人误会。
　　“马公子！”杨洛初小跑到他身前拦住他：“之前一直觉得马公子十分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见过，故而方才多看了马公子几眼，如有冒犯，还望恕罪。”
　　马文才不言，只是直直的看着她，似乎在思索什么。
　　两人就那样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杨洛初犹豫着开口询问：“马公子？”
　　马文才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只留下“没事”两个字，就冷着脸离开了。
　　杨洛初望着他的背影，小声嘀咕：“生的那么好看，怎么总是冷着一张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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