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最相思》三芯草

3、回忆总是在梦里格外清晰

　　“娘亲，那个妹妹好漂亮啊！”小小的女娃兴奋地指着不远处河岸边白色的小小身影，抬起圆圆滚滚的脑袋对母亲说。
　　“是啊，你要去和她打个招呼吗？”
　　“嗯嗯！”
　　妇女温柔地笑着，松开牵着女娃的手，将她往前推了推。女娃便一路小跑地去到小妹妹的身边。
　　“你好呀，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女娃灿烂的笑着，仔细端详着这个小妹妹，精致的五官，乳白色的皮肤，雪白的头发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淡红色的眼眸微微闪动着，她的样子和她见过的小孩子都不一样。她隐约是听爹娘有提起过，是苏伯父家的那个小妹妹吧。
　　小妹妹似乎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动了一下。
　　“我、我在找蒙眼的黑纱。。。”
　　“啊，那我帮你一起找好吗？”女娃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蒙眼，也没有问她身上的颜色为什么不一样，只是回头向她的母亲喊道：“阿娘！我要帮小妹妹找东西，你先回去吧！”
　　“那你们可要快点找到哦，太阳快落山了。”说完，妇女转身离去了。她知道那个孩子，是苏家的女儿，一出生就比平常的孩子白上不少，等眼睛睁开才发现竟然是淡红的眸子，他们夫妻早些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一个病症，但也无从下手。这是骨子里带出来的，没法治。而镇上对这病症知之甚少的其他人家户碍于苏家大人的地位，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忌惮，暗地里都让自家小孩不要找这苏家孩子玩，这几年倒也没见这位小姐出来过，今天却是见着了，看着让人心生怜爱。希望自家孩子能好好陪陪这可怜姑娘吧。
　　河岸边，女娃还在认认真真找着黑纱，小妹妹只说是自己手松了让风卷到这边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心里想着，黑纱绑的好好的怎么会被风刮走呢？
　　日渐昏沉，天边慢慢暗淡了下去，黑纱在这样的环境下更不好找了。小妹妹对麻烦她帮忙找了那么久的东西感到很抱歉，“那个，现在天黑了，我不用黑纱也可以的。”
　　“是吗，但是丢了的话真的没关系吗？”女娃收回在草丛中翻找的小手，白白嫩嫩的小手上隐约有些被草割伤的痕迹。
　　“没关系的，但是，但是你的，你的手受伤了。对，对不起，都怪我。。。”小妹妹的脸因为着急而涨的通红，攥着裙子的手也越来越紧。
　　“哦？这点伤没关系的，我可是经常到山上去帮阿爹采药材呢！”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任何事，她攥了攥拳头，又拍了拍手，“你看，一点也不痛哦。”
　　可小妹妹脸上的担忧神色并没有因为女娃的解释而消散，而是更加愧疚与自责。女娃有些无可奈何，于是想办法扯开话题。
　　“啊，虽然黑纱还是没有找到，但是下次还能再见到你吗？以前在镇上都没有见过你呢。”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精致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妹妹。
　　小妹妹没有说话，脸还是涨的通红，似乎是在紧张和…害怕。
　　“对不起啊，可能是我有点唐突了，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玩的话也是没关…”女娃见她有些局促，觉得可能这个小妹妹家教比较严格，又有些害羞，于是说道，但她还没说完，对面的人便大声打断了她。
　　“可…可以！”但她立马为自己打断别人的无礼行为而感到尴尬，想要张嘴道歉，又想到自己麻烦人家找了一下午东西，东西没找着人家还划伤了手，现在还差点让别人误会自己不想和她玩，万一她真的就不理自己了怎么办。一时间愧疚、自责、害怕、恐慌的情绪占满了她的心脏，她的嘴唇忍不住微微地颤动着，淡红的眼里噙满了泪花，还没等女娃反应过来，下一秒就喷涌而出。女娃慌了手脚，她从没见过这样容易哭的妹妹，自己明明也没做什么啊，这眼泪怎么也不打一声招呼就哗啦啦地流下来了。在长达五秒钟的慌乱之后，她灵光一闪，从身上翻出了一块红豆糕，二话不说塞进了小妹妹的口中。小妹妹一下呆愣住，下意识地嚼了嚼口中的东西，一股属于红豆的香甜在口中蔓延开来，惊讶之下竟也忘了自己还在哭这件事。见小妹妹终于不哭了，女娃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有些心疼自己今日份的糕点就这样没了，但好歹这妹妹总算是不哭了。
　　“不哭了好吗，如果我做错什么你跟我说好吗？我现在身上可没有红豆糕了哦。”女娃伸手摸了摸小妹妹的头，还将自己的小包倒过来晃了晃，示意自己真的没有红豆糕了。小妹妹很是羞愧，自己又给别人添麻烦了，但感受着头上温暖的触感，嗅着身前人身上的草药气息，她竟意外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心中的不安与恐慌都烟消云散，颤抖的身体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女娃一边等待着小妹妹给自己回复，一边心疼着那块红豆糕，突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被拽了一下，她低头，正对上那双淡红的眼睛。
　　“明天…明天我可以来找你玩吗？就，就在这里…”如果是五分钟前的她，是不可能问出这样的话的，但是此刻，她鼓足了勇气，即使可能会被拒绝，她也得做点什么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当然可以呀，但是明天的话我要和爹爹出门，晚一点好吗？啊，太阳落到那棵树顶的时候，我在这里等你可以吗？”她指了指河对岸最高大的一棵树。小妹妹有些喜出望外，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了，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我叫秋茗，你呢？”
　　“苏雪柳。”秋茗…姐姐这样好的人，果然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