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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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渐斜，连带着落在地面上的树影也多了分柔软。
山岭被刀斧凿开一线天，照进几束暖色的光。
萧凌坐在桌案前，拿出块纯白的锦布，沿着剑身细细擦拭下去。
在回山后，剑身上还残留着血腥味和魔气。萧凌不喜这样的气味，特意把灵剑沁在冷泉里，待那股血腥味全然消散了，他才将灵剑取出，按照道尊的嘱托淬剑。
本命剑是他自小便带在身侧的，剑身轻薄似雾，剔透的剑身上映着如水圆月。
看着剑身上的泛着玉晖的光影，萧凌手指一顿，剑身仿佛还残留着少年的余温，穿过指尖来到萧凌的心头撞了一下，手指一曲，萧凌将捏着锦布的右手匆忙收了回来。
怎么回事？
眸子里闪过一丝迷茫，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攥紧，萧凌扫视了一圈本命剑。
功法连带着剑身都泛着灵光，纯粹磅礴的灵力在长剑上流转，寒光微闪。
萧凌仔细检查了一圈，并没有在灵剑上看出被魔气侵染的痕迹，心中的困惑更甚。
既没有魔气，他又因何会觉得指尖酥麻，心燥难耐？
因为天生剑心的缘故，萧凌修炼任何功法都比别人快很多，即便没有师尊指导，他也从未练功走火入魔过。
萧凌觉得他现在的模样，似乎和师兄们描述的走火入魔有些像。
原来走火入魔是这种感觉……
萧凌低头看了眼微微颤抖的指尖，缓步走至塌边。只思索了一息，他便开始默念清心咒，待胸膛里那阵怪异的感觉褪去，便又像往日那样盘膝打坐。
脚边放着今日换下的衣服，整整齐齐叠成豆腐块，放在竹篓里。
萧凌打坐修炼时，从来都是心如止水，但今天又有些不同——
他今日在俞行云屋内待得久了，衣裳难免沾上些他的味道。
从竹篓里飘出来的暗香很快布满了屋内，本因是难以察觉的清香，萧凌却觉得五感在被放大，恍若有谁坐在自己身边似的。
萧凌睁开眼，施法将竹篓放在了最远的角落，又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待屋内那人心魄的香味渐散，才重新闭上眼。
风吹影动。
“嗷？”
门缝被红色小妖顶开，乌溜溜的眼珠子警惕的环视了一周。
没人注意它。
就连那剑也规规矩矩的待在剑鞘里动也不动。
于是小妖一口含住那竹篓，悄悄把竹篓往外拖。
拖了一半，又忍不住了似的，将头埋进衣服里拱了拱，从里面叼出来个挽金丝发簪，鼻尖灵巧的嗅了嗅，竟伸出舌头舔了下。
剑鞘里的稚松剑抖了下。
小兽还以为没人发现，踹了一脚竹篓，就要叼住发簪往外跑。
“不许。”
冷冷的声音自榻上传来。
小妖吓得毛炸成了花，委委屈屈地将发簪放在地上，不舍地发出呜咽之声。
萧凌并不与它废话，一道灵力将它逐出门去，小妖还没反应过来，屋门便仅仅的关上，同时发出“啪”地一声巨响。
萧凌不禁有些头疼。
这小妖名为阿归，是他的伴生灵兽。虽长相不甚讨喜，却胜在听话乖巧，只最近不知为何却频频脱离控制，甚至还与他主动切断了心神联系。
他本就不爱管人，灵兽也是放养，但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平日里温顺乖巧的灵兽，会跑到俞师侄的床上去。
想到临走前，灵兽依依不舍含着俞行云衣摆的模样，萧凌耳朵又红了一度。
指尖微动，地上的簪花便飞了过来。
门规第二十九条。
不可私藏他人之物。
萧凌将簪花握在掌心。
这样不好。
方将簪花细细擦拭干净，已闭眼修炼的萧凌没来得及察觉到稚松剑的异动。
剑身悄悄伸出一点，从玉石处投射出一丝蓝光，桌上的簪花便不见了。
灵剑不愧是灵剑。
在干完坏事后，稚松剑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缩回剑鞘，安静如鸡。
……
师门最近变得有些奇怪。
不仅在吃饭时，扫地时，甚至是半夜睡觉时，都有弟子来敲门问候他。
第一次是惊讶，第二次是欣喜……第n次就只剩下惊吓了。
大师兄又抱了一大堆弟子们送来的礼物，“师弟的受欢迎程度，简直闻所未闻呐，就连小师叔——”
一个装着弟子心意的纸袋破开，被灵力封印的空间瞬间消失，飘出满屋子的鲜花以及一堆牛鞭。
俞行云：“……”
大师兄：“……”
不知从何来的传言，说他喜欢吃牛鞭。
气氛有些尴尬，俞行云右手虚握轻咳道，“大师兄方才说小师叔如何了？”
大师兄听出了他的转移话题，拍落飘了他满头的鲜花，继续将门外的礼物往里搬，“从未有人跟小师叔送过礼。”
“怎么可能？！”
小师叔可是书中的万人迷诶！
大师兄说得委婉，“小师叔的剑法，在师门中无人能及。”
我老婆超厉害！
大师兄道，“不知这次仙门大会师弟可有同伴人选？”
“什么仙门大会？”
俞行云还沉浸在替老婆骄傲的心境中。
大师兄道，“后日便是仙门大会，各路修真门派的长老都将来此，所有有意愿成为内门弟子或是想崭露头角的弟子，将两人组队，前往后山秘境。”
“师弟可要好好准备，此乃我派外门弟子三年一次的大考，若排名靠后，将被逐出师门。”
“不过我想以师弟此时的修为，区区大考应不在话下，这些小弟子们送礼来的目的，恐怕也是想和师弟组队吧。”
大师兄走后，俞行云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
原著虽未提过仙门大会，但这规则并非不可利用。
他正想离开归云仙宗，不若在这大考里找个实力弱的弟子一起划水，顺势被逐出师门……
只他答应了段谷扬要将萧凌带去魔族——
个屁！
俞行云愤愤灌了口水，他又不傻，他对魔族一不熟悉，二是被那血腥残暴的左护法盯上了，去了魔族后，岂不是任人摆弄，更何况那么多只魔对小师叔虎视眈眈。
且不说段谷扬这些日子仗着抓住他的小辫子，对他指手画脚，而萧凌对他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要他出卖温温柔柔的大美人老婆？
这才不是真男人该做的事！
反正他如今有道尊给的法器傍身，只要在仙门大会上划水得不那么明显，在被逐出师门后，溜得麻利些，想必段谷扬也不能拿他怎样。
俞行云打定了主意，为了避免待在屋子里遇上摸鱼回来的段谷扬，他简单打扫了下屋子便出门了。
但他现在这张脸实在张扬，一路上前来邀请组队的弟子络绎不绝。
因临近仙门大会，其他门派的弟子也住进了归云仙宗，因此除了本门弟子外，他还要拒绝外门弟子的搭讪。
“不是仙子，我是男修士。”
“性别男，爱好女，特长钢铁直，无特殊癖好。”
“不喜欢牛鞭，谢谢。”
面对脸若桃花的一群小弟子，俞行云毫不留情打破他们的幻想，事了后，在弟子们震惊不甘的眼神中，深藏功与名，潇洒离去。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小弟子们的执着，在被围堵n次后，俞行云不敢在大路上散步了，撕了块袖子，蒙在脸上，鬼鬼祟祟的窜进一条灌木丛小道，方才逃脱人群。
这片树林长得矮，他一边弯着腰一边还要提防跟踪的弟子，在树林里蹿得像只小狐狸。
“哎呀。”
突然撞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俞行云没刹住脚，被撞的跌在了地上。
那人转过头来，却是带着个同样冷冰冰的面具，面具上用彩笔绘着凶神恶煞的图腾，似狼头上绕着蛇。
玄色圆领袍外覆着层铁甲，有些破旧，俞行云下意识瞥了眼他手中的剑。
普普通通的精铁，连剑鞘也是黑色的，外层有圈磨损后的痕迹，很深。
唯一有些突兀的，便是那剑柄上系着的艳红色铃铛，上还打着个繁复的花穗，落下来和他的腰带垂在一起，显得有些缠绵。
此处地形偏僻，那人没想到会有人窜出来，眼中有些诧异，“你是谁？”看一眼俞行云身上的服饰，“你是内门弟子？”
俞行云从地上坐起来，摇了摇头。
他被布条闷得有些晕，见周围没有弟子跟来，便将蒙脸的布扯了下来。
在看到他面容的刹那，面具下的眸子猛地一缩，剑柄上艳红色铃铛叮铃作响。
俞行云眼睛微抬，纤长的睫毛阴影垂在眼眸里，眨眼时像池塘里晃荡的水波。
许是在宗门里待得久了，他也不心虚，抬着下巴便质问道：“你不是归云仙宗的人，乱跑什么？”
向周轩学习，这招叫先声夺人！
那人眼中闪过丝促狭。
俞行云以为他被吓住了，眉头微皱，“你是哪门弟子，报上名来。”
他也是好骗，竟真的像他拜了一礼，“北宗裴柏枫，见过师兄。”
裴柏枫似是颇感歉意，连握剑的指尖都在颤抖，不经他允许，头也不敢抬，“弟子愚昧，第一次来贵派，不知此处不能踏足，还望师兄赎罪。”
俞行云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踏足，继续装腔作势，“嗯，既然你态度良好，那本师兄就先放你一马，你且先离去吧。”
裴柏枫却不走。
抱着剑，直直盯着他。
俞行云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热，以为狐狸尾巴露了馅，正要找个借口溜了，却听裴柏枫道，“师兄心善，师弟铭记于心，那么大善人师兄能不能帮师弟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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