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在和梭梭［花滑］》似零非零

57、第五十七章

　　奥运场地最后一天公开训练，罗红在看台双手环抱，俯瞰冰上正滑行着的各国的运动员。
　　截止至目前，挤进四周梯队的共有五人，瑞士的赫尔曼三种四周4t4s4lo，韩国的林灿宇两种四周4t和4s，李梭梭伤后一种四周4lo，有传言意大利的克里斯蒂安和俄罗斯的伊万诺夫这次奥运也会拼一个4t。
　　光看难度，李梭梭排名第三。但身后的克里斯蒂安和伊万诺夫咬得很紧，稍有失误，就上不了台子了。
　　她反复跟李梭梭讲，全clean就是我们的目标。
　　罗红身旁站着的是长款黑羽绒外加斜挎参赛证，着装统一的韩国队教练组和大牌云集的瑞士队教练团队，还未开赛，已经能看出两队间闪着火花。
　　他俩有一个共同目标，金牌。
　　赫尔曼和林灿宇不相上下，前者技术难度较高些，后者艺术表现力更强。
　　最终鹿死谁手，明天奥运赛场见分晓。

　　徐瑞诚和韩国教练组呆了一会，提前离开了，他推开厚重的消防门，独自走入后场昏暗的楼梯通道，去一个能静心的地方。
　　皮鞋踩在水泥楼梯上的“踏踏”声，孤独地回荡在楼梯间。
　　徐瑞诚的脑子很乱，作为教练组成员，他为明天的奥运感到紧张，林灿宇必须稳住两种四周，扛住高压展现自己的艺术表现力，这里是竞技场，身旁的赫尔曼和李梭梭正虎视眈眈，盯着最高领奖台。
　　可看着冰上飞速滑行的身影、各色各样的考斯藤、明亮的大灯、奥林匹克赛场最上空的各国国旗，霎时间把他拉回了那年冬奥会。
　　那是徐瑞诚付出所有青春和汗水的地方，是他记忆中最鲜明的画面，有赛场中央大笑的自己、有鲜花掌声和闪光灯，有高高飘扬的国旗，还有周在。
　　那个惊艳又明亮的少年，是他并肩作战的队友，也是不可战胜的对手，更深的，他是自己心底最特殊的存在。
　　......
　　相比底下挤满各国运动员、教练和媒体记者的冰面，场馆最高处的观众席显得格外冷清。
　　那里没有开灯，空荡荡的，停着一架轮椅。
　　周在抬头看着正中央排开的各国国旗，找到自己为之骄傲的那面。
　　它串联起周在所有的冬奥记忆。
　　花滑队训练场的墙壁上是它，从运动员通道走出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它，结束自由滑仰头看到的是它，戴着金牌站上奥林匹克最高领奖台，在模糊的视线里久久凝望的也是它。
　　站上冬奥会，运动员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还承载着身后大家无数的期盼与希望。
　　“踏踏......”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周在回头看。
　　两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也在，但又好似同时想起了某个画面，相视一笑。
　　8年前的冬奥前夕，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两个人，少年青涩的面容和炙热的灵魂，激动又害怕地盼望着属于他们的未来。
　　那时的他们谁也没想到，8年后一个站在了韩国队的教练组，一个竟坐在轮椅上。
　　“明天就是奥运了，紧张吗？”徐瑞诚问出了8年前同样的那个问题。
　　周在记得这句话，也记得当年的自己雄心壮志地说“我们不仅是这届奥运的冠军，还是下届，下下届的。”
　　他看了徐瑞诚一眼，笑着说：“时间过得太快了。”
　　那个成熟优雅的身形已无法和记忆中的稚气少年合为一体。
　　而当初那个所向披靡的花滑传奇，冰面上最耀眼的身影，余生却被禁锢在小小一方轮椅上。
　　两位老将在昏暗的角落，凝望着曾经奋斗过的，那片熠熠生辉的冰面。
　　上面正滑行的运动员，是他们的学生，也是曾经的自己。
　　徐瑞诚突然问他：“如果从头再来一次，还学花滑吗？”
　　“学，”周在没有犹豫，他笑着说，“哪怕是同样的结局，我愿意再滚烫地活一遍。”
　　......
　　在奥运冰场，徐瑞诚望着他吃力转轮椅的模样。
　　一直纠结的问题，有了答案。
　　他对周在的感情很复杂，是友情，是爱情，是一种精神羁绊与依赖，一种向往，一种想去守护的。
　　通常在现实生活中，具象化的人是很难承托这样的情感的。
　　可在徐瑞诚心里，周在就是这样的角色。
　　只陪在他身边，就这样看着，心就会被填满。
　　徐瑞诚喜欢林灿宇身体，进入他，占有他。交融在一起，他们亲密得不分彼此。
　　而对周在，他甚至从未幻想。
　　其实到最后，徐瑞诚分不清爱的是周在，还是自己心里那个“理想的人”。
　　或许，他只是爱一个美丽的幻象吧。
　　徐瑞诚爱周在那副漂亮的皮囊，爱他云淡风轻的王者气质，却不敢真正去揭开薄纱，直视他的软弱，看他像每一个普通人在泥泞中痛苦挣扎。
　　他不愿拥抱真正的周在，他舍不得让幻象破灭。
　　徐瑞诚没有勇气像李梭梭那样，靠近他，触碰他，真正爱他。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徐瑞诚知道，他不会。
　　......
　　“观众朋友们，接下来为您带来的是，第九十六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男子单人滑短节目的比赛现场，最后一组运动员即将登场！”瑞雯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递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镜头正对的这一位，是来自意大利的年轻运动员，世青赛冠军，备受瞩目的花滑小将，克里斯蒂安——”
　　克里斯蒂安顶着一头小卷毛，羞怯朝观众挥挥手。
　　镜头转向一个正高速滑行的男人。
　　“这位是俄罗斯男单一哥伊万诺夫，他是今年大奖赛铜牌获得者，去年欧锦赛冠军，两届世锦赛亚军。”
　　伊万诺夫一如既往的严肃，脸上看不出丝毫笑意。
　　“接下来是来自美国的肯特，这是位老运动员，他参加过四届冬奥会，从16岁到32岁，他熬过了周在时代，熬过了诸神争霸的布达佩斯冬奥周期，仍在勇敢地追逐梦想！”
　　肯特朝镜头露出八颗牙齿，看得出他很享受比赛。
　　画面一切，现场立刻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四大洲锦标赛冠军、大奖赛总决赛亚军、他有着极强的艺术表现力和颇具难度的四周跳，来自韩国的林灿宇！同时也是本届冬奥会的夺冠热门之一！”
　　林灿宇对着镜头一个飞吻，瞬间，粉丝的尖叫声快把体育馆的屋顶掀翻。
　　镜头换到了下一位选手，现场的广播报着：China，Suosuo Lee。
　　“来自中国的花滑运动员李梭梭，本赛季杀出的一匹黑马，大奖赛美国分站赛冠军，实力不容小觑。在四大洲锦标赛受伤退赛，20天后，他又奇迹般地站上了奥运赛场！”
　　李梭梭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他点点头，没有过多分神，又抓紧投入到赛前训练中。
　　“最后一位，本奥运周期男单的绝对王者，世锦赛、大奖赛冠军，目前最高难度掌握者，夺冠热门，来自瑞士的花滑名将，赫尔曼——”
　　赫尔曼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场内呐喊声震耳欲聋，整个赛场瞬间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