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话 ...
-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日子平淡得就像白开水。
撒加把今天最后一本文件合上,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穆蜷在沙发上看他一眼又回到自己书里,没发现撒加正朝这边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把他捞过来。穆拍掉他的狼爪说:“别闹,关键时刻啊。”
撒加一赌气抽出他手里的书随便往地上一摔,硬质的书壳乓地一声砸在地上惊天动地。穆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撒加那副得意地嘴脸特让人想抽,于是穆美人钩钩手指,撒加高高兴兴地把脑袋凑过去,穆两只手绕过他脖子,然后一声闷响,撒加的额头红得快要滴血,穆揉揉自己的额头把书拣回来。撒加眼睛里冒着金星过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他摸摸穆也红红的额头说:“你是笨蛋吗?拿书敲我好了干嘛拿自己的额头撞啊。”
穆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撒加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穆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哪儿舍得啊……”声音虽然小,但撒加还是听见了完完整整地话,笑得跟朵花似地,但还是说:“你这叫两败俱伤。”穆偏过头去不看他:“我宁愿两败俱伤也不要只伤害你一个人。”
原本还笑得跟得了蜜似的脸渐渐没了表情,撒加的蓝眸低垂着神经质地看着木地板一条一条奇形怪状的纹路;彩绘玻璃窗外飞鸟喳喳叫着划过苍穹;两人的黑色影子交叠着刻在地上。撒加把他抱过来,轻轻抽出手里的书放在桌上,穆这次很配合地跪坐在他腿上低头看他,表情复杂地吻他的嘴唇。撒加仰着头有些被动却逐渐被甜蜜包裹,他干脆只是两手扶着穆的腰然后什么也不做。地上的影子重合了又分开,分开了又交叠在一起。
两人互相拥抱着睡着了,第二日九点过才醒过来。穆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里整理了一下才出来,发现撒加还在睡,就又跑回浴室捧着水洒了一路到床边,然后水滴到撒加的脸上顺着他的鼻子、脸颊流到床上,浸在织物里。撒加自然是醒了,嘴角溢着笑容伸手拉过穆的手腕让他覆在他身上,穆捧起他的脸沿着他脸上的水痕一寸一寸吻干。
“好了,快起来,今天我有事要出圣域。”
穆哦了一声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把外衣穿好对他说:“那我回白羊宫了,这几天天天往你这儿跑总会引人注意。”撒加点点头想有道理:“那我到那儿去?”话刚说出口就噎住了,两人同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却都不由自主地去回避它。
“我走了。”
“好。”
穆刚出了撒加的卧室就看到了沙加正朝这边走过来,穆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沙加也是一脸诧异地看到他:“穆?你这么早就到教皇厅来了?”穆极力保持镇静道:“是啊,教皇让我给他拿个文件来,结果他还在寝宫里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沙加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恩,刚刚从进圣域就到教皇这儿来汇报一下。要不你先回去等我?”穆自然是说好,点点头就离开了。出了教皇厅沿着蜿蜒的石阶一步一步走下去,路过天蝎宫的时候恰好碰到了米罗,米罗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跟他打了招呼互相问候了几句,说话间穆正觉得诧异,米罗这人平时都不拘这些小节,见了面调侃几句说得大家心里都高兴,这次怎么感觉有点反常?果然米罗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昨天傍晚沙加从外面回来去找你一直没找到。”
此话一出穆立即僵硬了一下,勉强挤出笑容说:“我去了趟市中心,结果回来时没赶在宵禁前。”米罗也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就说有事去忙,穆逃也似的跑回白羊宫里倒在床上。一只手揪着胸口的衣服揉捏地皱皱巴巴的,脑中一片空白。他忽然想到沙加那张平静地脸不知掩饰得有多痛苦,他只要一想到那时沙加的表情就心里抽痛得跟抽筋似地难受。一时间额头上都满是汗水,昏昏沉沉中他好像看到了撒加、又不像他,撒加的头发何时变成金色的了?这时穆猛地坐起来差点撞上沙加的额头,沙加微笑地拿纸替他把额头上的汗擦掉。
“做噩梦了?”
这时穆才发现他竟然睡着了,心虚地不敢和他对视,把视线移到一边。沙加吻吻他冰冷的唇,说:“今天雅典有夜市,要不要去逛逛?”穆摇摇头拉着他的手说:“沙加,你陪着我就行了。”沙加迟疑地点点头,把他揽过来。穆这才看到小圆桌上的时钟,原来已经下午五点过了。
气氛尴尬地过了几天,上午沙加正陪着穆整理一下宫里的东西时教皇又派人让沙加去趟教皇厅。穆一听心里有点担心,就说:“沙加,我跟你一起去吧。”沙加笑得一派自然地说:“没关系的,这又不是外面,你担心什么?”穆问这话给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时沙加已经跟着使者走了。到了中午沙加才回来,这次他却已经把黄金圣衣给穿上。穆一看就知道撒加又派沙加去做任务了。心中莫名其妙地就起火,沙加苦笑着说他又要出去几天,穆问他是什么任务,他却不说,交代了几句就走。
穆心里又急又气,气冲冲地就跑到教皇厅里去找撒加,撒加也刚好在卧室里洗完澡正擦头发。穆找了半天才找到他。
“撒加,你派沙加去做什么任务?”
撒加看他一眼擦了擦头发才慢悠悠地说:“前些天日本那边有人闹事,我派他去清理。”
穆知道这事儿,据说事情闹得还挺大,而且有传言这次的幕后跟神界有关系。他声音不受控制地高了起来:“你就派沙加一个人去?!”
撒加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穆见他是默认了,心中更是生气,劈头盖脸就是一堆质问,无非就是为什么针对沙加云云。撒加一听先是茫然后是愤怒,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我徇私舞弊!你可怜你的沙加去吧!”撒加很少用这么气愤的语气和他说过话,这一骂反而把穆骂醒了,他发现他不该迁怒到撒加身上,这事儿其实一开始就完全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他都不清楚自己找撒加借书来干什么,又把借来的书丢桌上几天再还回去,一来好几次这样。
撒加看穆的表情似乎平静了下来,但他又岂是说不生气就不生气的人?他何时又受过这样的委屈?眉毛一皱伸手把近在咫尺的人扯到面前来,穆一个踉跄简直是东倒西歪。才稳住脚就被撒加挑起下巴迫使他与他直视,看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移开了视线。
“穆,其实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穆心里一阵发慌,随口说道:“你别瞎说,教皇陛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跟沙加在一起了。”
“是么?”撒加的语气异常冷静。
“您自我感觉未免也太好了点,教皇陛下。”从来没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当然除了眼前的青年。
“好、好、好,穆,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赌什么?”
“赌我跟沙加在你心里到底谁重要。”
“撒加,不要这么无聊。没事我先走了。”
“穆,你不敢吗?”
刚触到门把的穆顿了顿,还是没有说话就离开了。撒加把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往地上一扔,啪地一声异常刺耳。
那之后的圣域莫名地变得异常压抑,跟着教皇的人都说教皇最近状态很不好,人也变了很多。穆对于这些事情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是故意装作没有听见,自动屏蔽了关于撒加的事情。这还不是穆最担心的,因为沙加已经跟圣域失去了联系。穆跑去找了撒加好几次让教皇派他去找沙加,撒加断然拒绝毫不妥协。穆没办法本想私自出去,结果撒加又下令圣域戒严,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不知教皇这又上演的是哪一出?
穆一个人呆在白羊宫里急得却找不到出路似地,或许撒加跟沙加是有联系的,只是他故意瞒着也说不定。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往那方面想,就这样在不安中混混沌沌地过了几天,圣域又传出消息说教皇陛下亲自将处女宫大人带了回来,两人都受了伤,当然据说处女宫大人的伤势比较危急。
听到这消息的穆立即跑到处女宫去找沙加,此时他正躺在寝宫的床上。脸色惨白得吓人,好像随时生命都会消失的样子。穆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看着他,旁边的医务人员都纷纷退了出去,都知道白羊宫大人和处女宫大人感情好,情同手足。沙加在深夜的时候醒过一次,屋子里没有灯光,但他还是感觉到了穆身上那种特有的气息,嘴角不自觉地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发,头发散在床单上铺开。
再后来沙加的伤势渐渐好转,穆这个月一直待在处女宫里没有回去。这一日天气很好,沙加拉着穆对他说:“穆,你这几天去看看教皇陛下吧,他伤得不轻。”
穆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突然想起撒加的那个赌注,心里又沉重了几分。第二天穆一早就去了教皇厅,这时因为撒加受伤的消息传了出去,所以门口都站了守卫在两边,殿内殿外也是十步一岗。穆这次去教皇厅没有像以前那么自由,现在候客厅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有人来告诉他让他去寝宫里找撒加。穆一听在寝宫里有点犹豫,但是只有去一趟了。
刚进屋的时候穆就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气和医药水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撒加一个人背靠着床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刘海开始有点长遮住他的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穆就站在门边一步都没有靠近,撒加这时像才发现他一样看他一眼嘲讽地笑笑说:“你站这么远干什么?我能吃了你么?”穆一听这话十分暧昧,紧张地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地医务人员。撒加朝那些人挥挥手,纷纷都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他们俩。
穆这才走了几步,撒加穿着白衬衫,但还是能看见衣服下面厚厚的绷带和若隐若现的红色。穆皱皱眉头问他:“怎么伤还没好?”撒加调整了一下坐姿觉得有点不舒服,穆赶紧走上去替他拿个枕头垫在后面。
“撒加,去找个女孩吧。那些人心思没女孩细。”
“我看你心思挺细的,倒像个女孩子。”
穆自动屏蔽他这句话:“听说你伤势不重?怎么现在还搞成这样?”
撒加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异常冰冷:“别人说什么你倒是都信。”穆心里一紧,想到撒加是教皇,当然不能说自己受了重伤。中国以前的皇帝临终都还得遮得严严实实不让人知道呢。他低头不语,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撒加受不了这种气氛,挥挥手让他出去。穆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才离开,他把床头柜里一直没有用过的烟盒拿出来,点了一只烟。烟头的火光明明灭灭,青烟直上消失在半空中。这时窗外开始下起小雨来,缠缠绵绵像是情人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