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到了BL小说的世界？》东东堂

335、第一百零三话：吾跨越忘川

　　【车门即将关闭，下一站是望乡台。】
　　黄泉路上开满了彼岸花，不过和传说有些不一样，这里并不是黑夜，也没有固定的颜色。各种颜色相间的花海，开在灿烂的阳光之下，透映出格外的鲜艳。在阳世间的彼岸花大多是喜阴的品种，除非人工养殖的品种，大多数自然的品种只能开在暗处，没想到在这里会显得如此鲜亮。
　　这里才是传说中的天国吧？
　　【车门即将关闭，下一站，奈何桥头】
　　车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刚刚那站下了车，但又有很多涌了上来。和刚刚那些人的脸上充满了不安不一样，这会儿上车的人脸上都充满了祥和。在暖阳之下陷入了那样的气氛后，我赶路的紧张也渐渐放松了一些。
　　列车的速度不慢，但又无比稳当。没多久后就驶上了一座钢铁大桥。之所以这桥如此宏大，也是因为这片水域的宽广。视线的边界很快就变为云雾，包围住看不到边的平静海面，在阳光之下透露着一片亮蓝。
　　这景色，和太平洋中央的那座小岛有些相像。
　　这舒适又温暖的氛围让我的精神有些恍惚，一些莫名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色交织在一起，那些景象已经分不出是过往的回忆还是像梦一样，是一种发散的意识。
　　让我从这恍惚中惊醒的是一阵车鸣声，我这才发现窗外的汽车多了起来。这是一座公铁两用桥，和国内常见的两层式不一样，列车轨道在路中间，车辆则开在一边，当然没有回头的列车，也没有回头的汽车，单向路就像是只有半座一样。或许这是因为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也可能这是因为这些载具都是法术造出来的幻象。
　　就像牛头马面说的一样，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最舒适的轿车走完这最后一段旅程，这反倒让大桥上的车行道后半段被堵得严严实实，车辆排成了长队。
　　等等，那辆黑色轿车的造型有些熟悉，因为流线型的设计和这个世界不一样所以显得格外独树一帜。那很显然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审美，我想起来了，那是佑善在圣丽岛时的公务用车，我不是坐过好多次吗？
　　列车因为不会塞车所以很快追了上去，坐在后座上的那个人我再熟悉不过了，果然是夏佑善！
　　“佑善！夏佑善！”就算是知道隔着这么多道门他不可能听到我的声音，但我还是忍不住敲打起窗户来。
　　“别急，别急啦，我们很快就要到站了。”
　　一位老奶奶抓住了我的手，另一手抚着我的后背安慰到。就像她说的那样，我们的列车速度也跟着慢慢降了下来，很快耳边响起了到站的提示音。可也因为这变慢的速度，让人变得心更急。
　　车门打开后车站的工作人员引导着人往同一个方向走，这不是凡间真正的车站，只有一个方向的出站口，甚至都让人找不到另一条路。
　　“都到这里了，就不要走回头路了啦。”“该放下了，我们都应该放下了。”“你心里越放不下，那些阳间的人也会没法放下的噻。”
　　耳边响起了各种地方口音的人声，无不在劝我不要走回头路。可我来这里的目的就和他们不一样，和放下相反，我是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才会来这里的。我挤了好久才从人群里挤出来，可逆着人的方向走并说不上有多顺畅。
　　个人汽车的入口就不至于像列车那样随着班次一窝蜂进来，虽然也一样热闹，但不至于像逆流的鱼一样艰难溯游。
　　“先生！你不能步行踏上那座大桥哦！”
　　“算了，我们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反正除了归于虚无，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他们的话在我脑后响起，而我已经跑进了刚刚在车厢里见过的车流之中。就像是每座大城市常见的大桥堵车，黑压压的轿车看起来没有尽头。我一辆一辆地辨认，逐渐看到了越来越宽阔的路面。
　　“放下吧！就算他和你一样在这个地方，也是时候该放下了。感情这种事，从你心爱的人死亡后也该结束了。”
　　一道刹车声把我拉回了神，不过车上的人并没有像阳间那样咒骂我，而是好心地劝我。毕竟刹车只是阳间的习惯，就算车子真的撞到了我，也不过是幻象而已。
　　这里已经是塞车的尽头了，虽然车子就算撞到一起都没危险，但很显然我再往前去也没有意义。我很显然是在人群中找丢了他，而他为什么又要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呢？这儿和传说中的地狱不一样，除了风和日丽，人的脸上也满是祥和。这些人是阳间逗留过久，久到已经没有可以让他们流连的人和事，主动选择消亡的灵魂。为什么夏佑善要选择走上这条路呢？
　　和这些人相比，佑善在世间上还有亲人，还有未了的事，还有……当然还有我。
　　刚刚从列车上下来的那一群人不见了？
　　“忘川河之所以设计得如此宽阔，就是给人时间抛弃最后留存的炁，没有了人和人之间彼此的牵挂，魂也不再会有新的能量灌注。到这里后已经无牵无挂，喝上孟婆汤后再强的灵魂也会失去灵力，若是还没有消亡也会失去最后的意识消散在宇宙洪荒之中。最后一道关卡并不复杂，再长的队伍也能在很快的时间里结束。”
　　那得赶紧找到他才行，可这儿的人实在比想象得还要多，该去前面的队伍里找还是去下车的人里找他？
　　犹豫着的时候新一班列车到站了，无数人与我擦肩而过。也对，既然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他最终还是会到达终点。我只要在终点等他就可以了！
　　也不对啊！就像牛头马面所说的一样，这里的不是真正的人类，而只是死后魂而已。这一路的目的不过是让这些还有足够灵力不会短时间内消散的灵魂加快消耗而已。我推开的人里就有不少这样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如果佑善的灵魂在到终点前就消散的话……
　　不管了，而今也就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我沿着最后的这一条土路往前跑，果然就像传说的一样尽头有孟婆摆着摊送着茶水。
　　“有没有见到一个1米85高，鼻子高高的，眼睛大大的，帅帅的男生。”
　　“嗯，我每天都要见到好多这样的男孩子哦。毕竟大家都希望死后会恢复自己青春时最美的模样。”
　　“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长得像电视剧男主角那样的吧？虽然说帅哥长得都差不多，但现实里也没有那么多大明星吧？”
　　“诶……那你要我怎么回答呢？”
　　这个……确实光用语言描述的话，很难描述出他特别的长相，所以他要长得这么帅干嘛啊？所有描述帅气的词汇都能用在他身上，但这些词本来就是描述美男才诞生的词语。要是丑一点的像是有个胎记什么不是一言就能说清楚了？
　　“但是，有些事就看你怎么想了。如果你相信他的灵魂还没消散的话，去后面的队伍里找找应该是最后的方法了吧？”
　　说的也是，就算他的灵魂已经消散，这应该也是唯一的方法了吧？可就像孟婆说的一样，长相相似的人还真有不少，特别是这么强光的映照之下，这些脸都有些曝光过度了。
　　必须一张张脸看去才行，可队伍也不止一个，行进的速度还这么快……想在以前，我一定能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他来的。他对我而言，其实也不只是那一身好皮相而已，和那个人相处了那么久，我更应该用灵魂的感觉来找他才对。
　　传说中有姻缘的两个人之间都牵着一根姻缘的红线，在这个更合理的世界里，或许就是两个灵魂对对方特殊的那种连接，我刚想到这里，一根红线竟真的在我的手指上出现了，红线的另一端——就是那个人！
　　队伍最前面拿起了汤碗的那个人就是夏佑善没错！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打翻了那碗汤。或许是法术的原因，汤碗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汤水也很快消失在黄土里。
　　“为什么？”我看着他忍不住问，“来这个地方是你主动的吧？为什么想要自寻短见？为什么要抛下我？”
　　我们相视着对方好一会儿，没想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是谁？”
　　“你在装失忆吗？我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你玩累了就想用这种方式结束吗？”
　　“对不起，但是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是我！林星！吴常恩！”
　　但他回应我的就只有一脸的迷茫，虽然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发脾气，但那演技里找不到一点破绽。人群里有不少迷迷糊糊的人，我想起了刚刚介绍的这一路的作用，可又想不到该怎么唤醒他的记忆。
　　如果是在偶像剧里，那就一定是这一招。微微踮起脚尖吻住他，然后将他紧紧抱在他的怀里。和煦的阳光让人觉得很温暖，但这个人的怀抱更让人觉得舒适。柔软又不乏力道，让人沉溺又让心忍不住生出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这里果然不是什么地狱的入口，而是天国。原来天国之所以美好，是可以让人忘了世间存在的一切，而专注于那一份幸福。只是想要让这一份幸福延续下去的话——
　　“林……彗星。”我们从怀抱中再一次对视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叫住了这个名字。
　　“彗星？！对！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子。你想起来了吗？”
　　“彗星是……我喜欢的人。但我们不能交往，得找一个叫……吴常恩的人。和吴常恩交往的话，就能救我们彗星，彗星就不会从这个世界里消亡。”
　　你在说的是什么？
　　“佑善啊！清醒点！佑善啊，你是把我和彗星搞错了吧？”
　　我想拍拍他的脸庞让他清醒过来，但看到他的面容后又舍不得太用力。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孟婆忽然开口说：“回去吧！这里是与世间，不管是阴间还是阳间都已经没有了任何姻缘的人才来的地方。不是你们两个该来的地方。就算你们两个都不再属于阳间，但阴间的姻缘也是姻缘，你们还没到喝下这碗汤的时候。”
　　“也是，不管怎么样得先回去才行。佑善，我们先回去，等你想起这一切了就能理清楚思绪了。”
　　我拉着他的手往回走，虽然不情愿，但好在他并没有拒绝我的力量。
　　“可想要走过忘川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牛头马面？你们这会儿倒是出现了，刚刚我要帮忙找人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们。“没关系，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简单的事。别看我细胳膊细腿的，最擅长的也是长跑。”
　　“可不仅是风大距离又远的事，你忘了忘川河的魔力了吗？”
　　“忘川河有魔力？”
　　“它会一直吸取你们的炁，不少灵魂都跨不过这条河，更何况你们还要走两遍再回去。”
　　“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走回头路成功的吗？”
　　“寥寥无几但也不是说没有，不然也不会有这里的传说了。”
　　“那你们作为工作人员是怎么来回的？”
　　“诶？我们也不敢来回哦！虽然你在河两岸看到的都是牛头马面，但不是同一个人哦。我们只会通过电话传递信息，跨河这么危险的工作……”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总之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创造出新的传说了对吧？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们是故事的主角，命运注定了要这么写的。我用力拽了一下脸蛋懵懵的佑善，不带一点犹豫地迎着人流往反方向走。
　　确实就像牛头马面所说的那样想要回去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河面，实际有很大的横风，这是一条只有一个方向的单行道，车辆的速度也无比快，虽然知道它们撞上我们的身体也没有关系，但毕竟我们在阳间训练了这么多反应，下意识还觉得可怕。
　　最可怕的当然还有意识的问题。我终于明白了刚刚坐在列车上为什么会意识恍惚，而在桥上走了一阵后，那种飘忽的感觉又袭了上来。后悔当然会有，因为和我比起来，佑善本就在阳间维持了好一阵子的灵魂状态。他刚刚失忆的模样不是装的，而是灵魂能量枯竭的表现。就算我再有坚定的意识，他也不一定能撑过这一关。
　　我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身后，佑善的脸上依旧是一片迷茫，但并没有拒绝，只是乖乖地跟着我前行。而我们的视线里，也早就没了引桥的身影。我们要是回去也很危险，可这桥比我来时感觉的还要长不少，那一端的岸也见不到一点。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可能是视线相接了几次，佑善忍不住问。
　　要是在出发时我还自信满满，可这会儿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走，但如果不跨过这座桥我们就不可能回到我们的世界里……”
　　“那就走吧，不要犹豫往前走就好。”
　　“佑善你想起什么了吗？”
　　佑善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跟着你走就不会错，彗星是不会带我去不好的地方的。”
　　彗星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再坚持一下，千万别再走神了，这样我才能把你带回我们的世界里。”
　　话是这么说，可困难真的不止如此而已。很快我们眼前就没有了路，这江上的雾越来越浓，就连路和围栏都变得看不清了。哪怕这桥只有一个方向，但在撞了几次铁后也忍不住怀疑有没有走错方向。
　　这时牵住我的那只手抓得更紧了些，虽然白雾大到见不到五指，但奇怪的是我却能看清佑善。而且那时的他已经走到了我的前面。原本是我带着他向前走，这会儿成了他拉着我的手引着我走，看着他的笑容，我也安下了心来。
　　说来也巧，这时一列列车在我们身边驶过，扬起的风吹散了一些云雾，虽然不知道前途在哪里，但只要沿着它来时的方向就不会有错。我们都已经走到这座桥上了，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继续走了。
　　云雾散去的时候，就是看到另一边引桥的时候。天气又恢复了风和日丽，之前见过的那些景象也重新出现在我们的眼里，说来也奇怪，看到这些后心总是会不自觉的平静，明明我们还有要紧的事要做。
　　“很美吧？”
　　“嗯，虽然名字叫河，但你不觉得很像丽影山上见到的大海吗？”
　　“是江是海，本就是人命下的定义。”
　　“哦~这话说的很像这个世界的人哦。”
　　“我们的世界一定也有这样的地方吧？不然也不会有那些传说。”
　　“还有，劝阴人回阳间的传说。”
　　“先不管这些，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吧。”
　　他的手就不曾放开过，看他变为主导的模样，应该是恢复神智了吧？果然还是这样的他最迷人，让我也忍不住毫无拒绝的意向照着他的方向走。
　　待到那个山头，视线就更好了。无际的江面，连天的彼岸花田，飞速穿行的列车，正好给这副美画一点动感。而佑善指给我看的却是山的另一侧，“那是民居吗？”
　　“不管阴间阳间，都是一个世界。就算到了这里，也有后悔的人。他们在山那边建立了一个村庄把这里当作新家。”
　　你不会是又要来让我们在这里定居这一套吧？这都几次了？也太老套了。你也知道真这样做是没法推进剧情的吧？不推进剧情我们做主角就没有意义，也没法再有主角光环。
　　“你一直强调的那些也没错，但又如何呢？我们已经没办法再回去了，你我只能留在这里。别的人和事不过是凡尘的俗世，不管我们在不在都会因因而有终果。你之所以会抱着这个执念，不过是还没有放下。我们再往前走吧，看到那里的景象你就能放下了。”
　　他拉着我的手要继续往山坡上走，可牛头马面却又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林先生夏先生，你们不能再去一次望乡台了。能在望乡台上见到那些景象，在看到景象的时候也会散播你们的元气。要是元气没了，就真的没有回到阳间的可能了。”
　　我停下了脚步佑善也没有放开我的手，他停下后转头看了看我，然后问：“你还想再亲手杀我一次，还是等着我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