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清秋二十二

2、重逢

　　凌晨一点的暮色酒吧，人影攒动，灯红酒绿，各色男男女女在嘈杂的音乐中扭动着身姿，看的顾寒江一阵眼花缭乱。

　　走进大厅，一股酒精和尼古丁的混合味道从鼻子里直冲大脑，顾寒江不适地皱了皱眉，向身后随他一起进来的几个人打了个手势。

　　这几个人马上分散开来，散入人海，像几尾灵活的鱼，自然地融入了人群。顾寒江一边暗暗观察着周遭的环境，一边似是不经意般，抬手拂过耳际。

　　“已就位，目前并无异象。”

　　“很好，注意隐蔽。”

　　“这里范围太大，人员又多，如果没有具体的房间号很容易打草惊蛇”，顾寒江蹙着眉，捏了捏鼻梁，“咱们的人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目前没有”，张韬也着急，这次时间紧任务重，要是无功而返，谁心里都不好受。“再等等，也许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顾寒江没再说话，漫不经心地扣着吧台，要了一杯柠檬水。突然，余光中有个身影一晃而过，那身影有种莫名地熟悉感，熟悉到顾寒江浑身战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那个想了很多年却无法叫出口的名字。

　　会是他吗？找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一晃神的功夫，那个身影没入人海，仿佛从没出现过。但是顾寒江相信自己绝对没看错，毕竟那个身影早已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刻在了心上，他怎么会忘？

　　但是顾寒江没忘今天自己来酒吧是做什么，他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控制着自己没有追上去。他黯然坐下，不断安慰自己既然同在一个城市，就总有机会再次找到他。

　　这时，耳机里传来老张的声音，将顾寒江的思绪拉了回来“寒江，出了点问题，咱们的人直接会把信息……”

　　还没细听，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呦，帅哥，一个人呐？”，身旁飘过一阵香风，顾寒江抬了抬眼，一个年轻男人自来熟地靠着他坐下，冲他眨了眨那卡姿兰大眼睛。

　　顾寒江握拳轻咳一声，示意老张停下。

　　顾寒江挑挑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对方估计也就二十出头，一张娃娃脸，模样倒是很清纯。

　　不过……

　　这么小就出来做这个了么？

　　顾寒江皱了皱眉，默默往后退了退，想跟娃娃脸拉开点距离，他已经看到吴浒那小子憋笑了好几次，“抱歉，我有约了。”

　　“帅哥，你可不能骗我啊”，娃娃脸那清纯的小脸一垮，声音透着几分委屈，“我可观察你好久了，你可不像有约的人。”

　　顾寒江攥着杯子的手微微发紧，开始怀疑起娃娃脸的身份。他面色不显，放松了双肩，靠在椅背上，两条长腿一交叠，姿态放松又舒适。

　　顾寒江挑眉一笑，“哦，何以见得？”

　　对方暧昧一笑，眨眨眼，“做我们这行的，要想混得好点，心思要细，头脑得灵活。谁是正经来消遣的，谁只是凑个热闹，”

　　娃娃脸倾身，附在顾寒江耳边，似靠非靠，“察言观色的本事，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了”。

　　顾寒江强耐不适，压下想挥开他的冲动，以免自己跟酒吧的环境格格不入。可娃娃脸毫无自觉，放任自己直接靠在了顾寒江的肩头，作乱的手指还抚上了顾寒江的后背。

　　顾寒江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距离顾寒江不到六米的吴浒肩膀不自然地耸动，借着举杯的时候强压下快咧到耳根子的嘴角。但是马上，他就接收到顾寒江无悲无喜的平静目光。

　　吴浒立刻转过身走开。

　　完了，出去之后自己该不会被老大先奸后杀……啊呸，毁尸灭迹了吧？

　　顾寒江学着酒吧客人常见的模样，毫不客气地抬手捏住了娃娃脸的下巴，微微使力气挪开那张秀气白皙的脸，目光沉静。

　　“可是小朋友，你并不是我的款。”

　　顾寒江松手，那精致的下巴上毫不意外的出现了两个红印子。

　　娃娃脸无所谓地坐正了身子，脸上的完美笑容依旧无懈可击，“好吧，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说着，卡姿兰大眼睛状似怨念地看了一眼顾寒江，“行吧行吧，算我打扰你了”

　　说着话，娃娃脸起身，挥了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顾寒江看他走远，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放松了身子，借着靠在椅背的空隙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片。

　　扫了一眼，纸上的信息了然于胸。

　　顾寒江递了个颜色，吴浒找了个时机，状似不经意地向顾寒江走来。

　　“确认了吗”

　　“三楼，316”

　　“很好”，张韬的声音都变得欢快了一些，“我会在安排二组在外面接应你们，对面楼上也安排了狙击手，务必保证完成任务！”

　　“放心。”

　　吴浒走到跟前，“老大，怎么说？”

　　顾寒江简单重复了一遍，叮嘱道，“待会儿找机会通知一下弟兄们，316应该是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留几个人守着楼梯，其余的人找机会上楼，动作别太大。二十分钟后，也就是两点整，正式开始执行任务。”

　　“放心吧哥，你压力别太大了”，吴浒点点头，“这几年你都把自己逼成什么样了，等咱们完成任务，回去好好放松放松！”

　　“这就惦记上你那小女朋友了？”顾寒江失笑，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可不，我们说好一起过年的”，吴浒挠挠头，憨憨一笑，“老大，那我去通知他们了啊。”

　　二十分钟后。

　　顾寒江带着行动一组守在316房间外，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着顾队的命令。

　　房间的隔音不错，里面的声音隐隐约约听不太清，突然，传来了清脆的碎裂声，引起里面一阵低呼。

　　就是现在，顾寒江打了个手势，一脚踹开了房间门，后面的人一呼而上，

　　“不许动，警察！”

　　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怒骂声，酒瓶的碎裂声，枪声……

　　可顾寒江一刹那竟然没有缓过神。

　　时间像慢放了数倍，他失神地望向那双眼睛。

　　“是你……”

　　谁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