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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情深道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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漻游之半倚着卧室门沿,眼珠子有点发怔,一转不转地盯着他哥的,臀部。
越看越觉得形状好看,怎会如此该死的性感。
他不是故意要看的,刚才敲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哥没应声。
一推门,就撞见这一幕,他哥背对着他解开浴巾,随手翻动衣柜,拾掇着要换的衣服。
正呆着,漻若水已经套上条裤子,走到他面前,笑嘻嘻揉乱他的头发。
“毛茸茸,手感很不错。”
漻游之:手感大概很有弹性,能摸吗?穿上了,有点可惜。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我要揪了啊!”
漻游之:想,一种植物,你。
这当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别揪!我都多大了!我寻思你周末有没有空陪我去游乐场呢。”
漻若水噗嗤一乐,下巴蹭在他耳朵边,轻轻的痒。
“去去,别笑,就说去不去吧!”
“游乐场,嗯,好哥哥有义务带二十岁的小朋友去游乐场。”
漻游之挺烦被这么调侃的,都怪他哥,一把年纪了,说话还是个软绵绵的劲儿。
其实也没有很软,只是,那个熟悉的调调,总是听得他身子发软,搞得不该硬的东西跟着硬。
尤其是这会儿,说话时喘出的气儿若有若无擦在耳朵边儿。
上半身还不穿,不是老流氓是什么?
“好吧,那说定了,我先走了啊。”
“走什么?又这样,买好菜了,要给你做,你不在家吃。”
漻游之从小没见过父母,被他哥一个人拉扯大,习惯了他哥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他哥除了打工赚钱,就是养他逗他围着他转,他哥关心他无微不至,他哥照顾他无所不能。
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觉得,他哥这人,完美到举世无双。
但是他不一样,他被他哥惯出了一身坏毛病,有心改也改不掉。
“哥,你好好吃你的,我跟同学约好了。”
那人有点不满,扬着下巴,抿嘴问他:“啥时候约的啊?”
就这点不好,关心他用力过度,太啰嗦。
“五分钟前。”
说话间已经走到家门口,利落地换好鞋,一溜烟儿跑下楼。
还真是,一身坏毛病,全他哥惯的。
连,连性取向都......不敢低头看身体忠实的反应,只想出来吹吹凉风。
漻游之爱干净,特别爱干净,但是由于他太懒了,他只管干净,不管规整。他习惯把眼边儿的东西都收拾得一尘不染,却违和地把那些足够干净的东西随手乱放。
在家,他哥作为一个全职家长,对他只育不教,任由他为所欲为,非但不指责他乱放东西,还乐于屁颠屁颠帮他找。
在学校,从初一开始,他收到一颗牛皮糖。
这颗牛皮糖同学全面承包帮他捡笔帽、擦桌子、刷饭盒、写笔记乃至借抄作业等日常业务,美名其曰惦记他当时还瘪瘪的小钱包,企图建立同学间的商业劳务友谊。
升高中之后,牛皮糖晋升为他的三好同桌。
大学里,竟然还有缘分跟牛皮糖继续当校友。虽然他读了只管以玩味文字寻欢作乐的中文系,牛皮糖学的是秃头捞钱系计算机。
牛皮糖,委实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这次约饭,又是牛皮糖为他鞍前马后点单布菜,宛如他家哥哥的,低配版。
漻游之吃饭,第一次饭菜要干净,第二用餐场景要有美感,第三最少一半的菜要吃甜口。
牛皮糖自诩,论漻游之这矫情劲儿谁伺候得起?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于是壮着胆子开口,道:“游哥~”
漻游之顿了一下。
神韵肯定是没有的,但是牛皮糖跟他说话这个图谋不轨的味儿,有点像他哥。
“有事儿说事儿,别那么看着我。”
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牛皮糖决定快刀斩乱麻!
“游哥,你说现在这世道,要说谁喜欢谁,那不靠谱的可多了去了。”
“嗯,然后呢?”漻游之慢条斯理咽下一块咕噜肉,思绪漫游到他自己是不是喜欢男人?那牛皮糖这种对异性间爱情的有感而发,他可能给不出什么反馈。
“哎,游哥,我就喜欢你这个,酷酷的劲儿。”
“嗯,然后呢?”漻游之听他夸自己听得多了,听得不咋走心。
岂料,牛皮糖忽然玩了个大的,单膝跪地,高捧一只手表盒,眯眯着眼儿仰头看他。
“游哥,喜欢你,求给个机会。”
漻游之还不确定,他只是喜欢男人,还是只喜欢他哥。
据牛皮糖说,昨晚体验不错,身心俱足。要不是怕他嫌肉麻,恨不得跟他许个山盟海誓地老天荒此生 不悔什么的,句句保真。
睡完这手表也戴上了。虽然他不认识表牌子,也不关心。
进家门的时候,手在表带子上摩挲片刻,莫名心虚,但到底还是没摘。
“哥哥,早上好。”
餐桌上摆着他哥给他安排的早餐标配,四菜一汤,室内弥漫着饭菜香味,家的温馨。
漻若水却背对着他坐,不回头。仿佛是知道了什么。
“早啊,小宝。”
漻游之犹豫片刻,先进了洗手间照镜子。
他哥立刻说:“是得洗洗手,洗干净快来吃饭了。”
漻游之顺势洗手,洗完又拿凉水拍了拍脸,正凉快着,又听他哥问:“小宝,昨晚上哪去了,咋不接哥电话呢?”
“给你发消息了呀,唐俊博带我打游戏,太晚了,就睡他家了。”
语气显得平淡,此时的心潮汹涌,却更甚于昨夜的耳鬓厮磨。
漻游之走到他哥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动作间故意敞开衣领,露出一些痕迹。
漻若水竟然专心扒饭,眼皮抬也不抬,就不看他。
二十年来头一遭,他哥就算因为他夜不归宿生气了,也得是瞪他,哪有不看他的时候?
唐俊博就是牛皮糖大名,他跟他哥交代的,也算半假半真。他第一次做这种事,该不该做,不知道。但是这事儿既然做了,不该瞒着他哥。
可是,按说他们开房那地方,神不知鬼不晓的,应该是他告诉他哥,他哥才知道。怎么莫名觉得他坦诚交代之前,他哥就知道了似的?想到那个电话,来得又刺激又爽,刺激的是正来在他GC前半分钟,响铃响足了九声,爽的是,来电显示上他哥那张浅笑的照片,可比唐俊博好看多了。
不是说唐俊博长得不好,不然也爬不上他的床。主要是,他哥长得可太好看了,好看得不像个人,像是神仙才有的模样儿。也就是他,天天看,日看夜看,也没能完全免疫。
神仙哥哥又开口了,声音也好听。
“漻游之。”
“哥,你说。”
漻游之心里一咯噔,他哥很少叫他大名。
“漻游之,你信不信,人跟人啊,要是惦记得够深,那是会有心灵感应的。”
我信你个鬼!
“就像我跟我哥。”
“哥哥昨儿凌晨梦见你有人跟你表白,你还答应了,忽然就特别想问问你,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
漻游之以为他哥知道了,跟他鬼扯呢,于是也随口接话道:“还真是,有个白裙子的小女孩儿,长得可好看了,说想天天给我做饭,让我带她去游乐场,还要赚钱养我二十年。”
本来是瞎编,越编越顺口,臆想着他哥变成他媳妇儿,眼底一汪美滋滋。
漻若水干笑两声,笑得极不自然。
“真的啊?”
漻游之凑近去看,忽觉他哥笑得快哭出来。
“假的。哥,你怎么回事?有话尽管说,别憋着,别吓我。”
漻若水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松下来,抬头一见漻游之,却更震惊,只觉漻游之衣领下的痕迹像是什么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的痛苦漩涡。
漻游之:植物,植物,一夜不见他哥怎么情绪这么丰富?想对他坦诚,莫非错了吗?
“哦,我的天啊!是谁?游游,谁敢打你,你告诉哥,报仇趁热乎,哥这就去跟他拼了!”
“......哥,你这是看不起我,你弟弟打架能吃亏吗?赶紧坐下吃饭,这是我跟他的事儿,唐俊博都让我揍进医院了。”
这一波从假队友到假不共戴天,莫名说不出口幕后真相是炮友。
漻游之后来发现,他从前实在太天真,怎会把睡了兄弟当成个简单的事儿?
牛皮糖已经变了,变得爱在他身边扭捏,时而酸不拉几,时而尖刻冷笑,眼见着他要有之前胡编的,想把这人揍进医院的风险了。
“游哥,你别走,看在咱俩青梅竹马的份儿上,听我把话说完。”
一句青梅竹马,又噎得漻游之眼神发直,头皮梗塞。
“改天吧,我哥在等我回家吃饭。”
“不对吧,游哥,你睡我之前可不是这态度。我可太了解你了,你可渣,反正你哥天天等你吃饭,你只要不想跟谁玩儿,就提他等你呢!”
“你现在变得比我哥还不爽快。”
漻游之今天是在自家楼下被牛皮糖堵上的,这话刚说完,就看见他哥拎着一兜子绿油油的菠菜生菜小白菜,正往他们这边走。
牛皮糖这边还在哔哔叨,说:“游哥,我是个放不下年少初恋,多年情深的,普通人,你都那么对我了,给我希望,然后又,这么对我?我这心里可太难受了,不过我再难受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现在,不求什么一生一世了,也不求什么暮暮朝朝了,只求你,再睡我一夜——”
漻若水大老远就觉得这俩人之间氛围不对,走近了来听,果然不咋对劲儿。
“再?”漻若水原本扯出的面对弟弟朋友的温雅面孔渐渐碎裂,凉飕飕地飞出一句:“死基佬,老实交代,你咋把我家小宝教坏的?”
牛皮糖先是被身后有人吓了一跳。他以前只看过漻游之他哥的照片,一直以为是P的,据说都三十多,哦对,三十六了,奔四的人,咋可能真比漻游之还好看?这一回头,不得了,首见真人,难免惊艳。
随即反应过来,好不好看的,也就是张皮,他喜欢的是漻游之整个人。
“您是漻游之的哥哥吧?您好,初次见面,我得把话说明白,我跟游哥认识很多年,我对他一直惟命是从,没我教他的份儿,都是他教我逃课打游戏说脏话,还有看什么狗血又恶俗的同志小说——”
“植物!你再敢在我哥面前诋毁我一个试试!”
他哥平时是对他无限包容的。他会忍不住任性消耗他哥的包容,可是别人要是跟他一起消耗他哥的包容,那他就太不爽了。
这兄弟俩,先是哥哥打断他激情演说,后是弟弟,一个比一个来得眼神凶狠。
牛皮糖吓住了,一个劲儿跟漻游之眨眼睛。虽然他是真激动,但是他也不至于在家长面前......还好,漻游之后知后觉接收到前炮友信号。
“哥,都怪唐俊博,他又跟我说同志小说恶心人,又非要在这儿跟我哔哔剧情。”
“唐俊博。”漻若水嘴里念叨一遍这个名字,假装信了似的,问唐俊博,“什么小说?叫啥名儿,跟我说说呗。”
牛皮糖:“我妈等我吃饭呢,下回再跟您说,哥哥再见!”
漻若水拎着一兜子绿油油的小青菜,胳膊搭在漻游之肩膀上,搂着他上楼,关门,才问:“他就是半年前被你打进医院那个唐俊博?”
漻游之不爱跟他哥憋着事儿,嫌难受,早就想坦白了。
“我没打过他。”
“他也没打过我。”
“我跟他,半年前,是睡了。”
“就一回。”
就那一回,我当时,心里想的是你——偏偏,最憋得慌的这句,他还是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