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不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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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已然化为一座惨碧的笼。
藏有毒素的藤蔓向外疯长，撞破脆弱的墙体，将诡异的触手伸入附近的民居里，受到毒素感染的人们，无一不神志昏昏。于是百姓争先恐后地乔迁新居，南疆一带真正成了荒烟蔓草的不食之地。
三年了，悄无声息的，笼子破开五指隙的缺口，探出一只雪白的纤手，缺口越来越大，竟从中走出一位女子。她发丝披散，垂到脚踝，肌肤泛着晶莹的碧色，眉心点着一粒朱砂红，妖冶非常。
毒虫嗅到人血的气息，纷纷凑上前来。
女子不知怕的，赤着脚向前走，她手中还托着一具已经死掉的人的身体，那人满头银发，生得俊俏，虽然已死多时，却温暖如生未长尸斑。那些毒虫似受到了何种蛊惑，也随着她的脚步徐徐蠕动，对这冒然出现的一人一尸充满敬畏。
女子把尸体埋进土壤里，她跪了下来，对着坟茔珍而重之地磕了三个头，最后她俯在南疆湿润的土壤上，落了一行泪。
做好了这些身后事，女子不再留恋这个困她三年的地方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三年和三个月，不知究竟谁更漫长。三个月后，魏国的皇宫中出现了一位陌生又熟悉的客人——她披着一袭雪青的袍子，肩上绣着艳色的鸢尾花，兜帽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截雪润小巧的下巴，就这么的横在宫城外。
城上挂着黑布，表明了宫中的噩耗。
“谁死了？”她问。
士兵道：“皇上吧，皇上都昏了三年了，本来就该死了。”
“宫中现下是何人主事？”
士兵一笑：“这可难说，小美人，你远道而来问这么多做什么，眼下战火纷飞，到处都很乱啊，不如从了哥哥我？你哥哥我好歹是个兵，皇家的人。”
衣袍下探出一只手来，掌心的掌纹泛着血色，她就那么在虚空中点了一点，士兵的身体陡然变得僵硬，如万虫噬咬一般哆嗦着：“你……你……”
一阵冷冽的香飘入鼻间，士兵蹬的一下站着了，目色木讷，呆呆道：“主人，有何吩咐。”
“令牌，拿来。”
士兵竟照做了，他仿佛是那女子的提线木偶，没有了一丝人的灵气。
乌子虚站在殿外，焦灼不已，与其说是焦灼，不如说是无奈。陛下昏了整整三年了，天下的百姓都需要一个交代，眼下内忧外患，那位冷宫里的万娘娘联合着一个姓王的太监，有着逼宫的架势，而千里之外的战场上，薛将军也快撑不住了。
而正在这时，太监一路小跑：“大人！”
乌子虚斥责道：“慌慌张张干什么？”
太监上气不接下气地禀告：“乌大人，您猜谁回来了，是杜姑娘啊，杜姑娘回来了！她说她能救陛下啊！”
“什么？你看真切了？”
“奴才看得是真真切切啊。”
……
梦娘推开棺椁，魏恒就躺在里面。
阴阳双子已毒入骨髓，无数太医诊治过，都说回天乏术。梦娘极力稳住心性，颤着手，为他诊脉，脉象上来看，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救了你，我们就真的两不相欠了。”
一只食指大小的蛊虫从袖中缓缓地爬出，钻入死人的掌心，与此同时，梦娘呕出了一口黑血，她用手指蘸着血液，点在了魏恒的眉心。
一个时辰后，她走出了殿门。
乌子虚一直在门口等待，梦娘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他忙上前扶了一把，却被她躲过了。乌子虚关怀道：“杜姑娘，你怎么样？”
“皇上无事。”
乌子虚终于松了口气，同时又无比惊叹：“三年来，杜姑娘你音讯全无，欧阳公子倒是传过消息，说你们在半路便分道扬镳，你和沈将军一道同行，他也不知你的去向，而沈将军，也没了踪影。我只担心你们遇害，以为陛下再也救不了了，没想到，上苍保佑，杜姑娘你不仅活着，还救好了陛下，若陛下醒来一定会……”
“不，”梦娘打断他，凝眉道，“他醒了，问谁救的他，就说是一游方术士，不必提到我的名字。我此生，也绝不会与他再相见，若他还记得我，问起了我，便说我在寻医途中死在了南疆。”
“杜姑娘，你何苦？”
“你必须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乌子虚道，“可是接下来，姑娘要去哪里呢？”
梦娘没有回答，她披好了属于鸢尾的斗篷，再次在暗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次，她可以称得上是毫无留恋了……
三年，足以让一个人下定决心做一件事，也足以让一个人下定决心斩一段缘。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不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