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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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半仙有些为难地端详起了眼前这个小乞丐，面相？一脸灰头土脸的，就是印堂发黑他也看不出来啊……他皱起眉头，一下又一下地捋着胡子，两眼眯成一条缝，思量了许久，最后意味深长地道：“你——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罢……”
安小六使劲地点头，是啊是啊，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的确是件难言之事啊……
何半仙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道：“莫担心，近日，你便能遇到人生中的贵人。”
贵人？安小六欣喜不已，忙追问：“是什么贵人？”
何半仙挑了挑眉，一脸的神秘莫测：“佛曰：‘不可说。’”他捋了捋胡子，问：“你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要问的？”言下之意：没什么其他事情就赶紧走罢，可别污了我今日的财气。
安小六犹豫了一下，在脑袋里将言语组织再三，才开口：“其实，我最近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何半仙的嘴角抽了一抽，不干净的东西？
“我见到了女鬼……”安小六压低了声音道，“她叫我帮她做一件事的，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我家本来不是在这里的，是在一处很远很远的地方……”
何半仙的嘴角又抽了一抽，女鬼？报仇？很远很远……
安小六浑然不觉对方的异样，虔诚地看向何半仙：“半仙大人，您说我该怎么办呐？我要怎么才能回到我的家乡呐？要不，您帮我向上头问问？”
上头，自然是指天上的头头——玉皇大帝是也。
何半仙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一抖，这人，分明是个疯子。
“半仙大人？”安小六见他木然不语，试探着唤了一声。
何半仙一个激灵，恍过神来，轻咳了两声，镇定了心绪，道：“我方才已经灵魂出窍问了呃——上头——呃——上头说，只要你帮那女鬼完成了那件事，事情完成之日，就是回家之时。”说得摇头晃脑，煞有介事。
本来，这样的言论是怎么着都不该相信的，可不知安小六是乌龟过脑还是怎么了，居然就这么——当真了。
安小六长长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慢慢挪开步子，离开了算命摊子，接着就是一连几天的精神恍惚，魂不守舍。黑子他们问她什么，她都是恍恍惚惚地不作答。
关于柳XX的女鬼的委托，安小六实在是想不起来那个XX到底是什么，于是只能不了了之地先搁在了一边，想着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而现在，安小六，在等她的贵人。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很快，大半个年头就过去了。
安小六没有等来她的贵人，却等来了——咳咳，她发育了。
安小六并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中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也没有察觉到二柱他们几个看她的眼神忽然有些异常，直到那天傍晚，黑子将其他人都支了出去，然后从背后拿出一块白色的长布条塞到她手里，面色有些微红地说：“这个，给你裹胸的。”
然后安小六下意识地“唰——”的一下低头看自己的胸，再然后就——老脸通红了……
从那天起，安小六就做起了所有女扮男装的姐妹们都要做的一件重要工作：裹胸。
不知道是不是黑子老大送的那块裹胸布带来的好运气，半个多月后，安小六终于等到了她的贵人——天机老人。
听说富贵楼里近日来了位说书先生，外号天机老人。安小六听到这个消息时，脑海里反映出来的是小李飞刀里的那位老爷爷，百晓生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那位响当当的天机老人。同样是在酒楼说书哇，安小六躲在门口痴迷地望着正说书说得唾沫横飞的那位白发老人，心里叹着：他身边不正缺一名聪明伶俐，娇俏可爱的小姑娘么？虽然她不叫小红，可名字里也有个小字，好歹是搭边儿了的。
天机老爷爷似乎在说着什么武林趣事，不时得引得台下一众听客们拍案叫好，安小六在门口虽听不太真切，却也看得热血沸腾。忽然，听得天机老爷爷提及了一个名字——柳晓安。
安小六脑袋轰然想起，那个柳XX的女鬼，似乎——就是叫柳晓安。
她竖起耳朵，想听得更真切些，却见一名小二一脸鄙夷地走过来：“去去去，小要饭的，少在我们家门前晃悠！”于是只好灰头土脸地离开，回头不舍地看了天机老爷爷一眼，正好撞上那天机老爷爷看向她的目光，何其亲切？！
安小六确定地点了点头：他一定就是我的贵人！
第二天，早早地安小六就来到富贵楼前晃悠。说书还未开始，安小六就被一脸凶恶的小二发现了，抄起个扫帚就要来驱赶她，忽被一灰衣老者拦下，那灰衣老者转过身，满脸慈爱地看向安小六，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小六楞了一下，待看清此人正是她的贵人天机老人，立刻激动得差点要踉跄得跪倒在地，所幸身边就是门框，这才支着身体，没太出洋相，半晌，才回过神来，慌忙回话道：“我——我叫安小六。”
天机老人笑眯眯地点点头，重复着念叨了一遍：“安小六啊……”接着又问：“今年多大了？”
安小六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作答：“我也不太清楚。”
天机老人依旧笑眯眯的，看向安小六的目光愈发得慈祥：“喜欢听我说书？”
重重地点点脑袋。
“那——这几天中午你都来这里，我带你去里面坐着听我说书，可好？”
再次重重地点点头，安小六感动得眼框里蓄起了小水珠。
一旁的小二看得莫名其妙，这个小乞丐奇怪，这个天机老人更是奇怪，怪哉，怪哉……只是之后的几日，见到安小六便不再阻拦，而是直接带到一个小角落里，既可以听到天机老人说书，又不大会影响到其他的客人。
安小六便每日中午听说书，剩下的时间，慢慢地开始打探起身体原主柳晓安小姑娘的事情。得知柳晓安乃是柳庄里庄主柳逸的掌上明珠，三年前柳庄遭神秘人士灭口，全庄上下几百口人，无一幸免。现在的柳庄，废弃多年，只剩下了破败的残壳，到处都长出了茂密的杂草，安小六在里面兜兜转转了半天，一无所获。传闻柳庄庄主柳逸有个异母的弟弟名唤柳壑，也在杭州，不过早就与柳逸分了家，断了关系。柳逸继承下柳庄，而柳壑则金盆洗手称不再涉足江湖，另立了一处小柳府，从此经商为生。
安小六琢磨着通过这个“叔叔”来寻找些线索，再不济，认个亲戚也能改善改善自己和小兄弟们的生活状况。怎奈那小柳府的守门的小厮真真是个彪悍的主，每次她在门口晃荡不过半刻，必然会见他抄着棍子追喊出来，一而再再而三，终于，安小六一摊手，无奈地摇摇头，学起天机贵人老爷爷的架势：罢了罢了，她不急，她自己慢慢查……
从此小柳府在安小六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
那天中午，安小六照例来到富贵楼，坐得端端正正地准备听天机贵人老爷爷说书，上头讲得唾沫横飞，她在下头听得津津有味。末了，正欲离开，天机贵人老爷爷笑眯眯地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拦下她，道：“吃饭。”
安小六眨巴眨巴着明灿灿的大眼睛，瞅瞅天机贵人老爷爷，再瞅瞅眼前冒着热气的白米饭，一阵感动涌上心头，自己有多久没吃到这么白的米饭了……见天机贵人老爷爷冲她点点头，拿起筷子三口并作两口地将米饭刨了个干净，舔了舔碗沿，将碗筷放好，自己也端坐着等老爷爷开口。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天下也没有白听那么多天的说书，安小六都明白，所以安小六乖巧地坐着等他开口。天机贵人老爷爷开口，只要她能够做到的事情，她都会尽力去做。
老爷爷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眼睛弯得看不清里面的颜色，半晌，终于开口：“我明天早上离开杭州城，你可愿意跟我一起走？”
安小六楞了一下，她没有料到贵人老爷爷会提出这样的事情，跟他一起走？那黑子他们怎么办？
老爷爷看出了她的犹豫，笑着安慰她：“也不用现在就答复我，我明日辰时出发，你若愿意，就在辰时之前到这里来找我。”
于是，安小六又是恍恍惚惚地一整天。晚上大家围在一起吃饭，安小六闷着头就将贵人老爷爷提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说完继续埋着头，不敢抬头看黑子他们的反应。大家一下子陷入了沉默，半晌，黑子温和地拍了拍安小六的肩膀道：“想去就去吧，你一个女孩子，一直跟着我们做乞丐也不方便……”说罢就走了出去，一整晚没有回来。
清早的时候，黑子才终于回来，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团，打开，是一只热乎乎的包子。安小六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黑子时的情景，也是这般，映在清晨的光辉下。黑子咧开嘴笑：“饿了吧？吃吧，肉的。”
安小六眼眶有些涩涩的，伸出手接过那只包子，手指止不住的有些颤抖。
黑子拿出个包袱，背在自己身上，道：“走罢，我送你过去。”铜钱铜板两兄弟上前一步：“我们也去。”然后是二柱，再然后，是三儿。
黑子深吸一口气，道：“好，我们一起送小六。”
安小六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只觉得那天清晨的光辉是她见过的最最美的，她接过黑子身上的包袱，牵上贵人老爷爷笑眯眯地伸出来的手，笑着对黑子他们说：“我们同时转身，莫回头。”
黑子重重地点点头，两边同时转身，迈开一步，然后转回身来，默默地看着安小六走远，她，果真一步都不曾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