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墨逸桑

1、暗流

　　“叨……叨……叨……”茶楼二楼一包间内，一只清秀的手指敲击着茶桌。“真慢啊”白衣青年不停的看向窗外，叹了口气，他要等到人还没来。
　　“啪！”惊堂木起，一楼的说书人和茶客们正谈着江湖上不少的传言。那说书人肥头圆脑，嘴巴却很是灵活“诸位可知江湖上有一个人，被称作现世阎王”他扇了扇扇子，一脸得意洋洋。
　　“不就是鬼子成嘛，好多的官都死在他手上，更主要的是官府追查而不得，京城被他搅的人心惶惶。”台下一个瘦子应道。
　　“不错，屡犯命案，却不留下一点痕迹，就是追查也无从下手，但是……”说书的眯起眼睛，吹吹自己的小胡须，故作神秘。
　　“但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一位茶客有些不耐烦，这说书的老这样，吊人胃口。
　　说书人淡定的坐上自己的椅子，悠闲的扇着扇子，像是在等什么。
　　包间的任宣单手撑头浅笑，手指一弹，一个铜板飞出白帘落到了说书人的桌上。说书人见钱眼开，连忙将钱塞进自己的兜里，脸上堆满笑容，继续讲“但是啊，我这儿有个小道消息”那说书的四处张望了一下故意压低嗓音“我听说啊，二皇子和这第一刺客有交情”
　　“啊？”众人一惊，一脸不可置信“二皇子怎么会呢”
　　“就是，二皇子仁惠爱民，和那个侩子手不一样”
　　“况且就算二皇子真与其有染，圣上允许吗？”
　　众人七嘴八舌，任宣皱眉，拿起茶轻抿一口。人就是这样，道听途说，未知全貌就妄下定论。子成确实杀人，但杀的都是朝廷奸佞，因为一己私欲买凶杀人的单他从来不接，况且难道杀人的一定是坏人吗。他瞟了一眼窗口，被吓了一跳，身体一颤，茶水撒出些许——一名黑衣男子正欲翻窗而进。
　　任宣笑了“终于来了，你迟到了。”
　　那男子落座，不紧不慢的摘下鬼面放在桌子上“抱歉。”
　　“这茶你可得自罚一杯。”
　　看着任宣推过来的一杯茶，那名男子伸出手接过一饮而尽。
　　“近来可好啊”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马马虎虎”男子面无表情。
　　任宣已经习惯了“下面说书刚刚好说到你的事，要不听听？”
　　一脸平淡的盯着任宣，那眼神好像在吐槽“皇子这么闲的吗，还有空听书”
　　“听听也没什么大碍是不是。”任宣又喝了一口茶，赞美道“好茶！”
　　众人围着说书的发问“这鬼子成杀人无数，难道没人见过他吗？”
　　“子成来无影去无踪，杀人只在眨眼间，就算是死者也未必见过，别提活人了。”
　　任宣笑了，淡定地问眼前的人“哈哈哈，谢大人不杀之恩。”
　　那人挑眉“这我可受不起，二皇子。”
　　“哈哈哈哈”
　　“不过最近有传言……”说书人止住，贼眉鼠眼的四处看了看，招呼众人围上来。
　　“这说书的说了什么，搞这么神秘，我都听不见了。”
　　“他说你和我有交集，甚至怀疑我是你的人……”那男子一愣，脸色暗下来。
　　“怎么了？”
　　“他们怀疑你要篡位。”
　　“噗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那皇位就算是送给他他都不要，他可不想和父皇一样整日和奏章“谈情说爱”。闲云野鹤，岂不妙哉？
　　“所以我才不愿意听”
　　“你也没说嘛，喝口茶醒醒脑”
　　男子嘴角一抽“我很清醒。”
　　“啧，让你喝就喝，都快凉了，真浪费。”
　　男子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拿起茶壶倒了半杯喝完。
　　“哎呀，要品，茶是要品的知道吗，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情调啊。”
　　“啧”男子又倒了半杯，慢慢的……把它喝完了。
　　“那说书的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把我藏在皇宫里，要杀人的时候给我下达指令。”
　　真是越说越荒唐“那，如果我让你去杀人你会杀吗，子成。”
　　……男子抬头，定定的看着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任宣轻叹气，子成对招安还是很反感啊，若是他同意招安多好，他这个二皇子每次和他见面都像越狱的一样。他知不知道甩掉侍卫有多难。
　　“说书的，你见过二皇子没有。”
　　“啧”魏子成皱眉，麻烦的玩意来了。
　　任宣认出这声音，是延灼（字百首）。也不知父皇怎么想的，竟然把禁军教头给他当侍卫。
　　“啊”说书人一惊，冷汗直冒，二皇子？二皇子在这？那他刚刚……“没……没没没……没有。”
　　“有人说看到二皇子走进来了。”延灼观察了一下，一楼没有，应该在二楼。
　　“啊？我我我，我没留意”
　　“也是，你那绿豆大的眼睛除了看到钱也看不见其他的了”一位茶客打趣道。
　　“你看到了吗”延灼上前。
　　“有……吗”那人用大拇指搓着食指和中指问道。
　　你可是二皇子！又不是悬赏犯！“真是二皇子脾气太好了。”延灼轻念，正准备掏钱，任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百首，我在这。”他慢慢走下楼梯。此时说书人像变成了石头一般一动不动，救不活了。
　　任宣看了他一眼，挠着头故作苦恼“喝杯茶都不安宁。”
　　“皇上很担心您的安危，还请您不要再脱离我的视野了。”延灼把冰糖葫芦放进任宣手里，那是任宣逃跑的借口，一年中总有那么几次……
　　“好好好……”下次还这样，屡试不爽。任宣没有回头，走出茶楼，跟在后面的延灼抬头看了看那白帘，里面有一个人影。是谁，二皇子在跟谁偷偷见面。
　　“看什么呢，快点跟上不然我又要跑了。”任宣催促。不能让他见到子成。
　　“是”延灼跟着出了茶楼，再向二楼看去，想通过窗口看看那人，然而原本应该坐着一个人的地方空无一人。一只金雕飞过，包间内，茶水还冒着热气……
　　清宣阁内，任宣百无聊赖，重重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皇上驾到～”门外公公捏着嗓子。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任宣依礼作揖。
　　“冀安，在做什么呢？”任玄宁笑意满满，三儿子他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回父皇，儿臣刚刚从集市回来，正闲”
　　“闲？闲着还不知道帮吾处理些政事。”
　　“这不有哥哥嘛。”
　　任玄宁慢慢走过去，“啪”拍了一下任宣脑袋“你也应当学学政”
　　任宣揉着脑袋嘟哝道“我又不当皇帝……”看到父皇不悦的眼神，他禁了声。
　　“近日，有些流言蜚语，你应该听说了吧。”
　　“回父皇，是指……”
　　“你和魏子成”
　　任宣心一紧，朝堂的佞臣父皇心里清楚，魏子成刚好帮他铲除奸邪，所以对他和子成交往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是影响到了皇室的威严或是荣誉……
　　“父皇，既是些流言蜚语，何必理会。”
　　任玄宁睨了眼儿子，幽幽说道“流言蜚语，也不可不理。”那些老头子给的压力可不是一点点。
　　任宣紧闭嘴唇，若是父皇有心抓子成，那么子成除了出逃没有别的办法了吧。他正想着如何帮子成逃跑，却听“若是他是我国将军也无妨”
　　任宣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父皇还是惜才的。不仅仅是他，父皇也想招安子成，并且暗示他会授予子成将军的官衔。“儿臣会尽力。”
　　玄宁嘴角扬起“别这么僵硬，吾又不会吃了你。”他的三儿子还是挺聪明的。
　　“对了”玄宁让公公掏出了一封信封“这里面是演武大会邀请函，你联系的到他吧。”
　　任宣看着信封，没有接。“两国武力交流，邀请刺客不好吧……”
　　玄宁轻挑眉毛，轻笑一声“看来你的情报不是很灵啊”
　　任宣满脸疑惑，玄宁说“饸国把邀请函寄给了拜和。”
　　！！！拜和！那可是大厉的头等通缉犯，杀人无数而且手法十分残忍，有钱就能杀，和子成有所选择不一样。
　　“怎么会……”
　　“不仅是拜和，刺客盟里的刺客也收到了邀请函，但是……”玄宁没有说下去，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明白他想说什么。
　　“但是没有子成的允许，他们是不会答应的，所以要拉拢子成，并且让他和拜和抗衡，是吗？”
　　“不错。”
　　任宣皱眉，这是父皇对子成态度的试探吧。他不想把这邀请函寄出去，放眼整个大厉，没几个能和拜和打的，子成和他打非死即伤。
　　见儿子沉默不语，玄宁开口“如果他不答应，我不能保证刺客盟还有没有人。”随后他把信封放在桌子上，转身出去了。
　　任宣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信封，手握成了拳头，最后还是拿起了笔和纸。他很矛盾，他希望子成去，又不希望他去。
　　放下笔，他深吸一口气，将信和邀请函装在一起，绑在白鸽的背上放飞。正巧，一只金雕落在了他的窗檐——子成来信了。子成明日午时想在酒楼见一面，他又写了个字条回给他，表示自己会赴约。
　　屋外，一双碧绿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