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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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是早晨最好。
之前小野寺徹晨读《枕草子》时，鹿岛冬司无意中记下了那一段，背过或听过的诗词名句，总是在人们面对着相应的情景时自然而然地从潜意识中冒出来。何况那天的天气确实美妙，东京的第一场雪来得悄无声息，在枝上和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霜，有穿着茶色大衣的学生匆匆地跑过，大约是要回寝室取围巾或者手套吧。
世界像是被染上了一层浅淡的白色，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仔细看去，仿佛还能看见面前飘落的晶莹雪花。
鹿岛冬司情不自禁地忘记了手上的动作，开窗通风的时间被无意识地延长了，他倒是没什么，但屋内的几个人可受不了了。
就连下了床学习的勇士小城拓也都直打哆嗦，更别提自认是夏行生物的小野寺徹了，他哀嚎一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拉小提琴的五岛田学出于对手指的担忧率先出声：
“冬司？”
棕发的青年“哐”的一声将玻璃窗关上，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走回来帮忙打开了暖炉，然后抓起搭在椅背的深灰色大衣，又从衣柜里翻出格纹的长围巾。
小城拓也这次没有回过头，他飞速地在纸上进行着演算，但还是发出了疑问：
“你今天也要约会吗？”
“没必要问啦。”
缓过来了一些的小野寺徹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懒洋洋地代替幼驯染回答了小城拓也的提问。
“冬司换衣服肯定是要去约会嘛，差不多应该习惯了吧。”
小城拓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么，为了确认而询问一遍也是我的习惯。”
鹿岛冬司微微笑着，快速地打开门离开。
走在那样一个清新的冬日里，心情愉悦的青年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用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拉下围巾，看呵出的白气慢慢在空中散开。
确认过离约会时间还早，他仰着头，专注地看着下落的雪花，其中一片掉在他鼻尖上，冰冰凉凉的，又很快被体温暖化。
那条街上来往的人很多，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有依偎在一起的情侣，有紧紧抓着家长的手的，戴着可爱毛线帽的孩子，也有形单影只的大学生，唯独没有和鹿岛冬司一样，会停下脚步看雪的人。
棕发的青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连额发都有好几绺润湿后贴在了脸上。
然后，他又像是意识到这个行为多么幼稚一样，用温暖的羊绒围巾挡住不知是羞红还是冻红的脸庞，默默加快了步伐。
走到企鹅咖啡厅的时候，萩原千速已经在室内坐了一段时间，棕发的色泽似乎深了些，或许是因为落在她发上的雪化掉了吧。
鹿岛冬司下意识看了一眼挂钟，距离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七八分钟，但他仍然在落座之后向萩原千速道了歉。
“抱歉啊。”
他将大衣叠好放到一边。
“来的路上没忍住停下来看了看街景。”
他的恋人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单手托腮盯着刚走进来的青年，视线扫过他难得凌乱的发型和亮晶晶的绿眸，最后落在他冻得发红的耳朵上。
萩原千速无声地比了个口型：
笨蛋。
心领神会的鹿岛冬司弯着眼睛笑起来，他认真地回望过去，沉静的眸中倒映出恋人的面影。
“这里的甜点味道很不错，要试一试吗？”
那天店内的生意很好，目之所及都是脱下了外套的人们和全部叠在一起可以堆成小山的衣服，即使没有暖气的存在也会让人感到温暖。
“你有什么推荐吗？”
萩原千速将服务生提供的唯一一份菜单推到两人中间，开口问道。
鹿岛冬司凑过头去，快速浏览着那些诱人的展示图，脑海中过滤着他和萩原千速的喜好，正在他纠结的时候，他的恋人也靠了过来，她的长发落在他手背上，被扫过的皮肤泛起痒意，萩原千速很快抬手将碎发挽到耳后，但心湖吹起的涟漪却久久无法平复。
青年动了动手指，在调整过一次呼吸后才开口：
“草莓巴菲怎么样？再来一杯热可可？”
两杯可可的表面都浮着一层几乎要溢出来的奶泡，仅仅看着便能够感觉到那份甜度。刚刚出炉的面包的香气从后厨飘来，像是软绵绵的云朵一样包围了稍近些的客人们。
鹿岛冬司捧起饮品喝了一口，上唇留下浅浅的白色胡髭，萩原千速用小汤匙在咖啡杯中搅拌着，力求奶油与可可的充分融合，因为猫舌的缘故，她没有立刻品尝它的味道，而是看向了对面的鹿岛冬司。
青年用温柔而专注的眼神同她对视，正是这份认真与他有些滑稽的造型形成的对比让萩原千速忍不住偷笑了起来，甚至于不小心将手抹过了才上桌的草莓芭菲。
鹿岛冬司很快反应过来，抽出纸巾捧起她的手轻轻将奶油擦干净，萩原千速静静地看着他动作，收回手后端起放凉了些的可可，却没有立刻饮用。
在这段时间里，棕发的青年也已经清理掉了奶油的小小恶作剧，眼含笑意地望着迟迟不肯放下咖啡杯的萩原千速。
“还是很烫吗？”
萩原千速将小小的气泡轻轻吹到另一边，将杯子端高了些，伸出一小截舌尖试了试水温，这才放心地喝了一口。
“也没有。”
他们于是便不再言语，直到挖取草莓芭菲的勺子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鹿岛冬司才开口说起日常的琐事。
考虑到不断涌入的其他客人的体验以及可可变凉的速度，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尽快离开。
扑面而来的冷风让穿着短款外套的萩原千速打了个寒噤，她低声嘟囔了一句，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鹿岛冬司捕捉到了，他望了望愈发密集的雪花，取下自己的围巾罩住恋人的下半张脸，随后紧了紧自己大衣的领口。
青年还没有来得及戴上手套，他牵起萩原千速的手，虚虚包在自己略宽厚的手掌里，温暖源源不断地从相接处传递过去。
萩原千速用空着的手理了理那条还带着恋人体温的围巾，挡住抑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去电影院碰碰运气吧。”
很凑巧的是，那天刚好有两部不错的排片，一部是莎朗·温亚德的经典作重映，一部是当红的实力派女演员三田村圭子的新作。
中午两个人只是简单地找了家拉面店草草解决，就直接一头扎进了影院。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雪似乎一直没有停，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比早上更紧了些，像是在路上铺了白色的地毯，又在路灯的光下显出暖橙的色调。
考虑到萩原千速今天没有骑她心爱的摩托车来赴约，两人最终选择了一同步行回校。
鹿岛冬司在路上出奇的沉默了一段时间，他在不得不停下来等交通信号灯时，总是呆呆地凝望着树梢的积雪出神。
“说起来，你有兴趣去我的家乡看看吗？”
在路程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他那样发问。
“我有很想分享给你的东西，就在我的秘密基地里。”
萩原千速定定地望着他：
“你说的秘密基地，是那种树屋吗？”
棕发的青年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或许称不上屋子，只是我儿时经常会去的地方而已。”
她轻轻笑了笑：
“那么，你想让我看什么呢？”
鹿岛冬司露在空气中的脸庞更红了些。
“树顶上有我见过最美丽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