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芜湖，起飞（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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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的眼睛，棕色的眼睛……而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抠出来，把眼睛抠出来，然后换上她的眼睛。
那句话像一个诅咒一样在陈数的头上一遍一遍地环绕，声音一次比一次尖锐，即将要刺破他的耳膜。
陈数的声音很平静：“猗汐。”
猗汐也回头看向陈数，他愣住了，愣了很久以后他说：“哇潮，陈数你的能力是奇迹暖暖吗……”
睡梦里的陈立人喃喃道：“3d的，应该是闪耀暖暖。”
……够了，我说够了，你小子睡着了还能和他捧哏是吧！
仿佛是感受到了陈数的无语，猗汐正色道：“这样看来可以快点结束了，但是你的眼睛……”
西逸也点点头，可他有点迟疑：“而且阮雀梓很在意那双眼睛。”
陈数平静地回头看他们，明明是孩童的样子，看人却是成年人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把小舞的尸体带来，待会你们不要进来。”
猗汐和西逸对视一眼，他们从双方眼中看到了迟疑与不安，现在陈数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妙，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能滴出墨来。
陈数看着他们凝重的表情，缓缓道：“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不能再让更多人死了。”
西逸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严肃：“猗汐，你陪着陈立人，我去……把小舞的尸体拖过来。”
西逸脸色不好看，这对他也是一种考验，他显然不喜欢拖着参与人的尸体，而且还是队友的尸体。猗汐想张口说些什么，可他显然也不想去拖参与人的尸体，即使她是阮颗颗。
猗汐显然想和西逸说什么，可他看着陈立人不断流血的右眼眶，最终选择扶着陈立人坐到一旁。这期间他也留意着陈数的方向，可陈数摇摇头示意他没事，猗汐欲言又止，选择扶着陈立人在厕所旁的椅子坐下。
陈数一人站在厕所里，镜怪似乎是为了它的年度kpi，镜子涌现着想要变化出陈寻的样子，又被他打断：“别来浪费我的时间，我的妹妹在外面等着我。”
镜子里的景象停了一刹那，幻化出安霞和萧鸣语的样子。陈数抬眼，从包中拿出那把血红色的伞，此时伞上的红色深得发暗，像是陈数那双乌黑的眼睛。上面的锦鲤像活的一样，尾巴轻轻一甩，似是甩出几滴水来。
那虚虚的水滴滴在镜子上，整个镜子抖了一下，似乎惧怕着什么。随后陈数拿着伞柄狠狠用伞砸向镜子，一瞬间镜子的碎片四溅，划过陈数苍白的脸颊，一抹血痕出现在他脸上。
猗汐听到了碎裂的巨响，他赶紧探头想要问陈数发生什么事了，然后看到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心下一惊，一般来说，具有死亡规则的NPC本体不应该如此易碎……
陈数手里的伞……绝对是高阶npc的道具，猗汐想要询问，又不敢离陈立人太远，于是他扶着陈立人问陈数：“陈数，你的伞是怎么来的……”
陈数转头，那张苍白的脸庞伴着血痕，像是夜晚惑人的鬼魅：“是第一个活动拿到的伞，怎么了？”
猗汐有些了然，这把伞是活动的东西，这可以一眼看出。但是这么高级的道具估计得是需要其他的机遇和运气，才可以拿到的。
所以这种模糊的回答是意料之中，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和隐私。
就像是猗汐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西逸每次都像个哆啦A梦一样，每次活动可以掏出一堆道具，每次猗汐生病可以掏出一堆苦不拉几的中药。
猗汐看向一旁眼睛紧闭的陈立人，叹了口气，他并非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可说到底他不过也只是刚毕业不久的毛头小子。也没经历过那么多残忍的事情，他静静地看着陈立人，再次叹气。他不是傻子，不是看不出陈立人和陈数心里有事，他问陈立人问了很多次。
可陈立人不愿意回答，只是笑着挥挥手。猗汐看向陈数，他想问问陈数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却也知道陈数的回答不会是轻松的事情。
可他们总得有开口的机会啊，哪怕是无法解决的事情，说出来也会好一些的，哭一场或者醉得和烂泥一样……应该，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她们在走之前，哭一场抱怨几次，结局会不一样吗？猗汐有些走神，他其实没睡好，坐在椅子上直犯困。
陈数站在碎裂的镜子前，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的广播声，是夏璃夜的声音：“我们现在找到了炸弹，并且已经解决了。”
“剩下的靠你们了。”
这段话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解决了炸弹的事情，然后把难题丢给他们了。似乎是推卸责任，可夏璃夜确信的语气……显然他可以看出陈数他们有人有这个能力，那夏璃夜的能力大约就是和资料有关。
“陈数。”
是西逸的声音，西逸横抱着小舞，小舞的尸体很奇怪，是温热的，皮肤没有干瘪。就好像她只是睡着了，再过一会她就会醒过来，可陈数和西逸都知道她不会再醒过来了。
陈数叹了口气，他对西逸说：“你先出去吧。”
西逸看到满地的玻璃碎片，他显然不放心陈数一个人，可直觉告诉他，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了陈数，甚至可能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良久，西逸叹气，他轻轻地说好，带上了门。
陈数看着他带上门，他的心脏在狂跳，呼吸也急促。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堵上命的赌局，如果他这次失败了，他们都会死。
他看到垃圾桶里陈立人的眼球，那颗血淋淋的眼球和他对上视线，一瞬间他有点想笑。眼前的一切像是一次荒谬的噩梦，无论是队友的死，还是现在的绝境。
那么就让这一切更荒谬一点吧。
陈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刀，蹲下身将小舞的眼睛扒开，那双淡棕色的眼睛很亮，陈数小心翼翼地从眼眶里描着眼眶划了一圈。那双像琉璃一样的棕色眼球便出来了，奇怪的是小舞虽然死了，可血液却没有凝固，就这样从眼眶中流出。
就像她还活着那样。
陈数拿着那双眼睛，心跳快得无法控制，他深吸一口，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眼眶。要快一点，将那双不合时宜的眼睛挖出来，刀尖滚一圈就结束了。
刀尖一点点往下，从眼角挖下去，切断眼睛的眼眶的连接，就像是在剥一颗乌黑的葡萄，撕掉外面无用的皮，将果肉一顶低落，便从果皮里面掉落出了。红得发黑的果汁会从剥落的果肉上不断流下，一滴一滴地落在台子上。
两颗乌黑的眼珠掉在了台子上。
他妈的，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陈数死死捂住空荡荡的眼眶，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过了一会，疼痛稍微褪去些。陈数用手摸索着小舞的眼珠，他的手痛得抽搐，下手的时候钻心的疼痛。硬生生地撕裂血肉，沾沾连连的神经像是橘子的络子，剥落开的时候痛的要死……
他什么都看不见，好不容易摸到小舞的眼珠，直接胡乱往里塞，那双浅色的棕眼睛在陈数眼眶里滚了一圈后，陈数朦朦胧胧地能看到些东西。
他看向地上的玻璃碎片，里面确确实实地倒映出了“她”的样子。只是眼下有两条血泪，那钻心的痛让他快喘不过气来，可心中却了然他没有选错。
现在就连阮雀梓都认不出来。
陈数捂着眼睛，几乎是扶着墙出来，以猗汐看着他的脸是第一个反应是：“我操，陈数真成奇迹暖暖了，这样子，我妈来了都不认得。”
这几句话里面，没有几个字是陈数能预料到的。
于是陈数捂着眼睛，同样以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好了，够了，给我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芜湖，起飞（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