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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成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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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转回。
姜啟从回忆中抽身:“白天的事你不提我都快忘了,老格伦说不定为了儿子做出什么”他顿了顿,乔啸林走之前的模样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点担忧地开口:
“这事情搞不好换新族长都有可能,等我们结束了一定要去看望下。”
万俟宽扯平嘴角,有些惋惜,对最后一句倒是十分认同:“嗯。像他们这种古老的部落对生死很讲究,或者说,会有禁术的吧,以命换命什么的。”
“…是我对不起他了,没把乔啸林看好。”
姜啟走出帐篷怅然地倚着夜色说道,抬头看着只矗立着疯狂生长、已然遮云蔽日的巨大乔木。
万俟宽跟出来,抄起外套给他披上,拢了拢领口,帮他将飘在眼前的头发收入耳后。
安慰道:“其实也是乔啸林自愿加入我们的,他是成年人,应该知道帝林的恐怖,加入之前就应该有心理准备。
出事本质上也是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引来吞噬兽也是他最早没当回事,得瑟来着。”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实际上特别不近人情。
姜啟完全没被安慰到,皱起眉:“不管怎么说,出事的导火索也是因为双方打架并且魏衍前把人捆了后面还恶意收紧团线。
和魏衍前有关也就是朝晖有关,这件事也要看下田瑛和魏衍前最后想怎么解决,要是他俩也这么想的话,我们得干预下,拿态度出来。”
万俟宽点头。“其实……”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
“好闷”姜啟轻嗅晚风,这个时间醒来,心里有事,天气又闷,根本睡不着。
“你忘了?这块没风”万俟宽听出他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轻松地答道。
“嗯”姜啟说着想起家乡,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温柔轻松的笑。“看来还是北方宜居”
万俟宽极缓慢地摩挲姜啟的睡衣边,沉醉在姜啟这个自然放松的笑里,流连于美颜暴击中,站在他对面,放软眉眼欣赏地看着他,没搭话。
姜啟站的位置有光偶尔能照到,他站的这里不能,所以不担心被发现专注的表情,在姜啟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将手收回,放在鼻尖贪婪地嗅闻。
很轻。
“符涛,是个怎样的人?”姜啟停止思考,突然提问,打破了静谧。
“做事还算可靠,只不过蠢了些。”
万俟宽边说边走到姜啟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眼神不经意地瞥向某个黑暗的角落,靠近姜啟一侧的手指轻轻戳他示意。
符涛向前挪动脚步,想抓住机会听姜啟想些什么,对自己有什么评价。
姜啟注意到万俟宽的提醒,听到暗处的窸窣声,有意拔高了嗓音,没具体说好坏:“今天这件事办得还行,其他的不好说,再观察看看。”
他跟万俟宽挨得近,视线相汇撞见万俟宽的眼睛发亮,知道这是开心了,单纯因为这份心有灵犀。
于是示意万俟宽继续说,万俟宽乐得配合:“我觉得这次历练他可能是收获最大的。”
“对!说不定能直接就能觉醒异能呢,大概率是自然系,可能之前天赋没机会释放,这次是个好机会。”
他看向黑暗处,好像直接在和符涛对话。
其实最后一句是真话,如果是真的也没什么不好,在帝林觉醒异能,本身就带有因果性,起码对于姜啟,符涛肯定是会感激的,届时对于拉拢他倒戈也是个由头。
他是看破了万俟宽和符涛的表现,符涛一路上对植物和动物那种如数家珍的特性他们都看在眼里,单纯靠看图片和文字描述就能对每个生物了解到如此程度,并且有一种珍爱的感情,本身就是一种天赋。
这一路上,万俟宽眼底的赞赏曾毫不掩饰地展露在他眼前,包括众人对他这种能力的认可度也被姜啟看在眼里。
他这番话把万俟宽心里话说出来了,兔崽子自然高兴。果然偏头看去,对方正一下一下点头。
有点可爱。
姜啟脑海念头闪过:“你刚睡着了吗?”问起自己惊醒前万俟宽的状态。
“没”万俟宽斜眼观察他的表情,打了个漫长的哈欠。
挺像那么回事。
姜啟接着说道:“不睡觉那你在干什么?”
万俟宽轻声说:“在想最近的事儿,我和哥…还有大家的事”几乎是一瞬之间就被自圆其说。
其实就是在想和姜啟的事情。
万俟宽是个喜欢时刻思考并擅长即时复盘的人,所以大家发生的事情,在发生当下就会做两次复盘,包括回忆场景做整体阶段分段、人物行为剖析、事情推动要素,进行完整回忆后追因并构思解决方案。
所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心里早都有数,不至于晚上不睡觉去想。
美好的事情总是要留给自己回忆,忆苦思甜不是他的风格。他只是从当下发苦的日子里觅些回忆抽屉中的甜味,慰藉自己,方便望梅止渴。
只是动下念头,仿佛置身暖阳沐浴,灵魂舒爽起来。
“你的异能最近少用,最好别用。”用以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说。
“好,我能做到不主动去想,剩下没办法控制的那部分预知梦我就没办法了。”万俟宽控制音量应了下来。
“走了。”万俟宽示意刚符涛停留的那处。将视线放在姜啟身上,发现他因为热所以刘海有点贴额头,收起外套,又站在姜啟对面:“你看你热的。”
而后不着痕迹地将衣服系到腰间,大部分外套挡在身前。
姜啟现在不想回忆那次肌肤之亲,他是看得出来的。哪怕勉强肯和自己居于同一屋檐下,还是不能不注意。
“睡吧,明天起早离开这,日出后有逆温”姜啟也许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手指漫不经心地揉搓那缕湿发,边说边往回走。
“帝林靠海,本身又是个庞大的生态系统,谁说的准呢,也许?”
姜啟歪头,极认真地听着,突然就笑出声,在万俟宽诧异的时候开口:“要论对帝林的了解确实还是你更多些。”
有点无厘头但不多,二人会心一笑。两人能领悟到就好了。
万俟宽将袖口的衣服掀开,手指在表屏点了几下,光屏闪动着出现,是夜间模式:
“哥,这个是我做的训练表,今天白天给魏衍前的锻炼就是开胃菜,你看一下,怎么样?”说起来忍不住洋洋得意,活脱脱一讨夸的大狗。
“这样,你改一下,把下午和上午的训练内容调换一下,下午让田瑛当副教练跟他,这样对他俩有好处。”
“我懂~还是哥比我更近人情一点。”
“睡吧”姜啟拎了拎枕头,捶了两下枕了上去。
“哥,明天开始我去挨着符涛那个帐篷睡了,那个帐篷空着吗不是”万俟宽翻了个身说道。
“行啊”姜啟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万俟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他枕着手臂看着头顶的黑暗,哪怕受困于普通人类的在黑暗条件下的可视能力,但是眼睛受控于自己的安全感让他安心。
人可能生来就是哲学动物,哪怕是理性占据行为思想绝对主导的人,此情此景下,加上夜晚提供的隐秘条件,有什么情绪在万俟宽脑中野草般疯长。
不能再在这住下去了,煎熬中的喜悦不过是饮鸩止渴。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更加贪婪,被情绪控制,对哥做出什么不能为人知的事。
至于符涛……万俟宽细细咀嚼这个名字。
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来公司目的不纯不说,对姜啟的感情也是司马昭之心。
哥看不出来,田瑛早就知道,甚至最不爱操心别人的魏衍前都品出了什么。他也知道,魏衍前不喜欢符涛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二人之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
呵,他来这里一方面是打探情报,一方面是想和姜啟加深接触,和他那狗屁老公一个德行。
说什么和朝晖公平竞争,狗屁竞争……
竞争……
争……
争什么呢……
还有那块怀表,已经不见了。
万俟宽意识渐渐模糊,不像往常心底念着需预测的方面,安心地睡了过去。
前夜昨夜那几页被时间翻过,帐篷里的人又一次一夜无梦。
“睡得好么?”
万俟宽伸懒腰:“好得不得了。”
最近姜啟还是不放心,想到乔啸林被反噬的模样,脑海中想起了来帝林之前下属说的话(万俟宽的异能长期使用下去副作用是五感尽失,变成废人),要求他们睡在一起。
所以万俟宽觉得从未有过的精神焕发,这几天整个人都透着由内而外的松弛,带着魏衍前训练时候也按照姜啟所说,尽可能成全小情侣,那两孩子最近刚发生矛盾,不过很快就处理好了。
嗯。他很欣慰。
“那好。”姜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几天他频繁地确认,总算放下心来:“你一定不能主动用异能了,知道吗?”
万俟宽认真点头,句句有回应:“嗯。”
“我带符涛再去趟净月林,晚点回来。”
姜啟摆手。
“哥哥哥!”田瑛正陪魏衍前练精神力,魏衍前精神高度集中倒挂在树上,她听见谈话三步化两步蹦了过来压低声“净月林参果不少,你懂我意思吧嘿嘿。”
“嗯,要爱惜别碰坏了”
“谁说这个了?”田瑛凑近撒娇,狐狸眼微弯:“你多摘点回来,最爱你了,你最好了,你再不同意我可变脸了。”
“没说不给你带,你看你又急。”万俟宽宠溺地笑。
田瑛得意地弯了眼,摊开手伸出手掌:“我每个颜色都要5个,就知道哥你最好了,这么点小要求肯定会满足我的,嘿嘿”
说完不等万俟宽说话,就又回到魏衍前身边检查情况。
直到田瑛全部说完,万俟宽回应后,姜啟才戴上了耳机,最近总在帝林处理工作的事情,按理说帝林是不能用通讯设备的。
所以姜啟很因地制宜地定制了适合帝林磁场的通讯工具,光板+公司新研究的帝林视频联络仪,开始了移动办公。今日工作前掀起一边的耳机,叮嘱:“小宽,注意安全。”
“会的。”
田瑛把万俟宽推走:“哥你快走吧。”
“是啊,与其晚出晚归不如早去早回。”魏衍前睁眼附和。
田瑛回头把姜啟的耳机扣得更严实,嘴里念叨着:“行了姜叔叔,你每天都是这话,开会吧,公司的事不能少了你”
又立刻站在魏衍前身边,等着魏衍前屈服般闭眼继续锤炼听力和精神念力才放心坐下。
“好”姜啟失笑着发出一道气音。
一切都如近几天的日常,万俟宽和田瑛分别带人历练学习,姜啟远程指导公司事务,颇为顺利。就这么过了几天。
这天出现两个问题,一是远程办公的不顺:到了时间,会议仍未能开始,姜啟望着光屏上大片的黑暗不满,无声地按了按虎口;二是不安分的人终于按捺不住。
公司中层按下不表的一些事情被捅了出来,解决花了点时间,所以今天的会议格外漫长。
等终于结束时,姜啟揉揉肌肉,还在思考,就听见好像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说话的其实是符涛,竖着耳朵看他发火解决事情,特意听结束后额外等了几分钟才开口:“姜总,你的设备晚上能借给我打电话吗”
今天万俟宽有点事情,和符涛的外出计划要推迟,因此这些事情符涛都看在眼里。
闻言,田魏两人眼神汇聚到他身上,符涛还是那副怯怯的模样,几日相处下来,符涛始终如此,正如他每每代表姚部在公司会议上的表现——他只有在研究探索植物动物等一切生命体领域的时候神采飞扬。
“什么?”姜啟疑惑,摘下耳机,他对错过的符涛讲话内容疑惑,也对众人的气氛疑惑。
“我说,我晚上想跟…家人打个电话”所以想问你借下通讯工具,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姜啟回:“这个不用跟我报备。”而后神色淡淡地看着光板思考未来规划,符涛未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
符涛见状没继续开口,眼镜下的懊悔一闪而过。
他费尽心思露了些聪明和心思,果不其然此行被带上,又不出意外地与姜总打上更近密的交道,如今——
“快走了”魏衍前踢了他一脚,打断他:“就这么一点可怜的天赋,你再不快去学学,这辈子都没有指望了。”
“魏!衍!前!!”
魏衍前耸肩:“……”OK我死了
符涛不在意被打断以及现在可以说是有些尴尬的处境,他感觉好极了。
自嘲之余收拾好情绪,整理好衣衫跟着万俟宽出发了。
如果说帝林是机遇与风险并存的秘境,那净月林就是其中当之无愧的山渊之精,景致毓秀,奇珍郁葱,西南部栖息着精灵族。
净月林贯穿帝林中西部边缘一山头整个腰部,东临季谒石,遥望金屿湾。海拔说不上高,但地形错落,幅员辽阔,遍地是宝。
“快来看这株。”万俟宽小声说,扯了一下符涛,示意他转身。
符涛拨弄着紫外线观测镜,调好参数后凑了上来。
紫外线下的净月林宛如人间仙境,尤其对于眼下簇拥着盛开的花朵,大声说话都怕惊了早睡的蜗牛。
二人专心致志的研究,符涛综合资质一般,但对植物系生物的亲近和认知能力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对于各科目植物位置和习性过目不忘。
万俟宽起初还担心他启蒙阶段会有困难,现在完全不这么想了。
他指导着符涛将团线化为植物形态培育起来,与这些世所罕见的奇珍异宝紧密联系到一起,直到植物之灵与符涛的气息彻底融合。
“融合还需要些时间,不过异能觉醒到熟练运用的时间周期应该不会很长。”
万俟宽见着符涛使用异能时裹着的光芒渐渐转向纯粹的深绿色,正一点点脱离深靛青色的外壳,心里有数。
绿色是充满助益和希望的眼色,也是地位不低的自然系之一,符涛激动地反复咀嚼溢美之词,内心激动,对姜啟和万俟宽心存感激。
“宋钰星能给你这些吗?”
回去的路上万俟宽突然问道,两人身上还穿戴着防虫装备,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符涛脸上感激的神色褪去,瞪大了眼,后又恢复自若——反正他走在后边,万俟宽也是看不见的。这么想着,多了份安心似的,他摇摇头:
“我是宋少送来的人没错,但我是真心想为公司献一份力的”
“别装了,你的底细我早就查得清白,你的想法我也窥得七八”万俟宽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直对上符涛刚刚安定的双眼,几句话掀起对方眼底的波澜。符涛气势立刻弱了下来,微驼着背,眸光不受控地错开万俟宽的视线。
“你总自欺欺人什么呢?姜总明明不是你的菜,你把他当你白月光替身了是吗?我知道宋钰星以前确实不混,而且和姜总气质有点像,但是不是你拿他当皮套YY的理由”万俟宽伸手紧了紧符涛的护目镜。
符涛有种被看穿的恐惧感,与之相比更让他有危机感的是万俟宽的最后一句。他对姜啟的感情模糊又复杂,他甚至没有理算清楚,定下个什么性质。只一味听宋钰星的话,投入必要的感情来着,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但要问具体些,他无可奉告。
因为没有答案。
思及此,符涛稳了稳心神,他瞒过了自己的心,又怎怕被攻心?因此说话也有了点底气,虽然不多。
“我没有。”
万俟宽见他居然又理直气壮起来,有点无语。
“像你这种急于表现的都不是爱,你别自欺欺人了。”万俟宽继续说道,带着点警告的意思。
见符涛神色竟有缓和,加重了语气:“我其实挺羡慕你能和白月光在一起,真是可惜。”
“你拿宋钰星当丈夫,”万俟宽快速模糊地掠过“丈夫”二字,连珠炮般说道:“他却把你卖得一干二净,怎么着,想重婚?”
符涛下意识摇头,反应过来后眼底的慌乱再也瞒不住。什么重婚?国内不承认他们的夫妻关系,难道宋钰星要在国内和人结婚了??
紧随其后的,是稍微冷静下来心里浮起的诡异炸毛感,万俟宽已经知道了自己之前的欺骗。甚至是早就知道,一直揣着答案看他演戏。
“他最近准备和李家小姐结婚了,你还不知道吧,他直到订婚都没露了和你的关系。你们的结婚证明在国内本就不被承认,以后更是不用说了,折腾一溜十三遭你算什么?外人看来的朋友吗?”
“我不图他什么、什么都不图。”符涛喃喃道,无心解释之前的事情。眼珠无着落地转了转,最后想起什么似的一亮,抬眼正视万俟宽,说得字正腔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