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良》云吞枫茴

13、娘子想我否

　　万俟宽抬起一半眉毛，没好气地盯着青玉：“什么条件？”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青玉边说话边不断放大缩小身形，想挣开束缚，姜啟抱臂在一旁垂眸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见姜啟不断被自己的身形震动而被带的摇晃，动作起来更来劲了。
　　姜啟当然不可能任由他主宰自己，摆摆手，团线的一端延长，最终绕着最近几棵树围了满满几圈。
　　“我说娘子你怎么这么无聊，金络池的预言没错的，你就是我的命定之人，我是不会死心的。”
　　“你别来这套。”姜啟看看天色，“等天亮起来，那你真的就危险了，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们，那放你下来免谈。”
　　见姜啟态度如此坚决，青玉松了口，开始打感情牌：“你刚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可能你不信”他放缓语速，抬起头望着月亮。
　　他们现在的位置严格来说并不是在地上，是在通天簟的梢头，巨大的叶子被夜晚栖息的两人拔掉聚到一起，寒风簌簌。
　　青玉稳住身体大小：“我只有一半蝰鬼的血统，很幸运，不怕光，其实我们初见是在乔啸林他们家地堡。”
　　“哥，别放开他，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万俟宽闻言警惕起来。
　　姜啟一脸狐疑，递给万俟宽一个安心地眼神，没有放开青玉的意思，耐心地听他说。
　　“当时你七窍流血昏了过去，看在老族长的面子上我出手帮了你”
　　青玉顿了顿：“不相信是吧？你用下能力，看看你眉心有没有叶状翠纹”
　　姜啟将信将疑地照做，面朝万俟宽闭紧双眼，睁眼时金瞳色还未褪，等待万俟宽的反应。
　　“真的有。”万俟宽说话间心沉下来，他能肯定这个印记不是刚被种下的，起码青玉出现以来，他都有观察和防范着青玉的动作，青玉无从下手。
　　那么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青玉说的是真话。
　　姜啟干笑两声：“你这么说真是给我吓到了，你这个印记有什么用啊？真有用那你早就追来了，没必要费劲从你姐那逃走再来”
　　“是没有攻击性，也不能约束你什么，就是我们之间有了道更近的纽带而已。”青玉悠悠然开口，说话间草丛中一双绿瞳狐狸钻出，立起身子朝着三人作揖后渐渐褪去毛发，露出一张孩童面孔。
　　这狐狸变的小孩身材矮小，被青玉一个眼神制住上前要帮他的意图，捡起青玉被捆时落在地上的夜明珠揣进青玉怀里，站在青玉被绑处后方。
　　青玉继续解释：“想必你的身体你也清楚，仔细感受一下就知道我没有骗你，快给小爷松绑，一会吞噬兽和伴夔来了我这样没法帮你。我向你保证不乱来，好吧？”
　　姜啟复伸出手收回团线。
　　万俟宽侧身移步挡住青玉的眼神，打开光板，立刻对周围声音进行分析，幸好此时不是盛暑季，夜间碰上野生兽的概率小。白天那波吞噬兽在附近吃瘪，可能标记了，他们此时行动正是好时候。
　　万俟宽举起手臂，手掌向下压。
　　姜啟见状手脚利落地盖上隐身斗篷，转头对青玉说：“就算我们见过，也不能说明就有缘分，我们没怎么相处过，根本不合适。”
　　青玉活动手掌：“没相处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
　　姜啟见他不会主动离开，换了个话题：“你还带了同类来，你们能帮我们把通天簟挖空是怎的？”
　　青玉不出声，姜啟和万俟宽手头忙着，回头望向他。
　　姜啟躲开青玉欲抚摸他头发的手，眼神灼灼：“你告诉我他手上的是怎么回事，我就给你个机会。”
　　“此话不假？”青玉窜到他身边，眼睛闪烁着，认真地盯他半晌，举起手高高地蹦了起来
　　“你要把晚睡的动物震死是不？”万俟宽揶揄。
　　青玉身形顿住，姜啟手垫在万俟宽掌下，保持手掌摊开给青玉看。青玉扫了一眼，神情微妙地推开万俟宽的手：“你怎么会中这个？”也没卖关子，抓住姜啟的手，望着地面说：“这是我父亲下的迷情螽，绑定的是绯玉，只有绯玉能破开，其他人都破不开。如果你在这期间跟除她之外的其他人有亲密接触……”
　　他抬头对上万俟宽，意思不言而明：“那就感谢你了，把姜啟留给我自己～”
　　姜啟心下了然，帮万俟宽盖上斗篷，止住万俟宽冲上去的冲动：“你人看着挺莫名其妙的，但是真问到你，知道的还不少。”
　　“当然了”青玉前半句没听进去一样，被夸得得意起来，傲娇地来回踱步，对着姜啟伸出手
　　“我可没有小红花给你”姜啟就要无视这只手：“绯玉现在在哪呢？”
　　青玉没答话，戴上獠牙面具，小个子仆从思考片刻替他开口：“反正离我们这很远啦，不知道被派出去干什么了，要不然小主子也是出不来的”
　　青玉一副多嘴的表情，小仆从被提起来，悬空变成兽身形态，眼珠转了转，憨憨地叫了几声，身为人类的姜啟和万俟宽自然是听不懂的。
　　青玉本来要直接把它扔掉，思考一瞬它以优美的抛物线落入了姜啟怀里，姜啟把它挂在通天簟的巨大倒刺上，检查了下身上装备，向对面的通天簟射出团线绕圈三匝，前蹬一步荡到对面落脚，又向原先的通天簟进发，如此反复操作。
　　“荡来荡去太累了，我来帮你。”青玉的声音从遥远处传来。
　　原来是青玉扎进思禹潭化身青色天螭，以似蛟非龙的形态腾空直上，眨眼间来到姜啟和万俟宽的高度。
　　“不必”万俟宽的声音伴随轻喘，拉着姜啟登顶。
　　登高看风景果然豁然开朗，只可惜这样的壮美瑰奇风景伴随着同等比的危险，夜晚的簟上相对安全，白天危机四伏。
　　青玉掀开姜啟的斗篷，簟上风声不减，冷风寂寞，拉动姜啟的发丝做玩伴。
　　姜啟嘴唇微张跟万俟宽轻声说些什么，青玉的目光流连于他玉颈和漆黑斗篷相接的地方。
　　“你们凡人就是爱嘴硬，看看累成什么样了。若是我驮着娘子，娘子也就不用费力了。”
　　“是，你们精怪做事轻松，看上的直接迷昏带走，想跟人类结合就把人一顿吓唬然后丢尽洞里。”姜啟答。
　　万俟宽不可置信地盯着姜啟，姜啟神色坦然地说道：“不过你在我身上是没讨到好。在人类世界有一种说法，新婚佳人有夫家和娘家两类亲属，他是我的家人”姜啟指着万俟宽，又搂着刚爬上来的小狐狸说：“他也一样。”
　　这小狐狸比其他蝰鬼可爱多了，姜啟几次想把它拎起来放地上它都不同意，只能检查过没有疫病后抱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摸两下。

　　青玉目光又落在姜啟手上，逐渐火热起来，“娘子真是可爱”
　　万俟宽冷下脸来，充满敌意：“姜啟不喜欢你，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青玉跟他的态度不同，他森然地挂着笑：“跟你这种小孩更没有结果的，我只求个过程就行，慢慢来嘛”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直到接下来的任务分配，青玉代替姜啟积极起来，甚至为了让他安心休息，纵身一跃没入黑暗中，等裹挟着风上来的时候带了一身凉气和鲜果来。
　　“娘子想我否”青玉化作人身张口就来，笑意吟吟，白到透明的面上和颜悦色。
　　“不想”姜啟笑道，青玉的脸上阴翳一瞬又恢复笑容，春风满面，眼底对姜啟的笑满是贪恋。
　　好心情没持续多久，见着万俟宽钟一样挡住他，他眉头皱起低声警告几次三番如此的男人：“起来”
　　而后绕过万俟宽，献宝似的交给姜啟，眼睛亮亮“给你”
　　对别人，他没有一丝耐心。尤其这个人，还是冲突时娘子最担心的。

　　万俟宽将果子扔给小狐狸，掏出鲜花递给姜啟。
　　小狐狸性格好得很，时不时在青玉不在身前的时候朝他们露出肚皮，任人挼（rua）
　　此时收到“馈赠”，它用力摇头，不敢吃。
　　青玉气笑了，指了指一人一狐：“你以为我是那种下毒的人？”
　　“咔擦”一声将果子塞进自己嘴里，“看，毒不死”
　　姜啟无动于衷，万俟宽仍然存疑，小狐狸瑟瑟发抖。
　　“心寒，真正的心寒。”青玉幽幽怨气腾起，仍然不死心地证明自己：“你们要割草、采集草种子我没伸手帮忙是吗？眼看天就亮了，这一夜是谁在帮你们？如果不是我，那个破斗篷早就闷坏人了，把万俟宽闷死也不会这么平静的。”
　　他口中的草就是通天簟。
　　万俟宽：“我谢谢你”
　　“不用谢，你是娘家人”青玉说话能气死人，自顾说：“我昨天也是小小体验了一把掀娘子盖头呢”
　　姜啟无语，真的很神经啊！
　　青玉把他的无语解读成担心，新起话头：“娘子安心，一会天螭来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