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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血月魔尊 ...

  •   许长越一行五人在傍晚终于抵达了白辛洲边界,这是个名叫武阳的小镇,只有一家小客栈,几人只能在这里休整。
      许长越带着苏黎去到丁格房间,仔细解释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丁格大概听到苏黎是血月魔尊的时候就已经魂游天外了。
      解释完毕后丁格仍是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许长越知道这些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倒也不指望他这单纯二师兄一时能够接受。谁知丁格突然激动地对着两人喊道:“血月魔尊!太厉害了吧,久仰久仰。”
      这下反倒是苏黎不知所措了,这二师兄性格未免太过跳脱。
      许长越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她倒是忘了这个二师兄一直视血月魔尊为标杆,认为修士就该这般杀伐决断,问鼎仙道,无奈他的天资有限,只有移魂术修习起来还算有天分,不然这修行界怕是又要‘血雨腥风’了。
      许长越好不容易拉着苏黎从问东问西的丁格处脱身,又迎面撞上张炘泽来找她聊天。
      张炘泽一脸温和笑着问道:“听说姑娘是驻雪峰弟子?”
      许长越点了点头,心中多少有点抵触,这张炘泽虽看上去并无任何恶意,但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
      “常听闻驻雪峰乃世外高人所处之地,极少与外界接触,如今竟被我一次遇到三位,真是与贵派有缘至极。”张炘泽看出许长越脸上有些不耐烦的意味,却并未知趣离开。
      许长越赶紧打断张炘泽接下来的话茬,拉着苏黎就往房间走:“我二师兄还没睡,你可以去找他聊,苏黎年纪小要多休息,我们先回房间了。”
      许长越说完不等张炘泽反应,就已经带着苏黎回到房间并关上了门。
      张炘泽看着紧闭的房门仍是笑着的,摇了摇头,慢慢走向了丁格的房间门前。
      丁师兄?你睡了吗?
      许长越听见张炘泽真的去敲了二师兄的门有些哭笑不得,心下感叹张兄的毅力。
      苏黎躺在床上,心中有些惆怅,白辛洲啊,她又回来了。
      许长越走近苏黎抬手又为她输送了些灵力,苏黎赶紧起来制止了许长越。
      “驻雪峰让你去白羽殿肯定是要你参与比试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修为。”苏黎有些不悦。
      许长越看了看苏黎的脸色,不似早些时候苍白,也就不再坚持。但心中多少有些不快,这魔头的心情真是琢磨不透,怎么阴晴不定的。
      苏黎也觉察出自己的情绪不对,怎么人家一天都在帮自己,她反倒发起火来了。
      “那个,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我刚醒过来就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我一时有些心烦意乱。”苏黎看着许长越,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生怕哪个字语气不好再次中伤到她。
      许长越听着这道歉似的话,心中感叹这个魔头竟然还会在意别人的情绪,跟传闻里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相距甚远啊,这一下子激起她的好奇心来。
      “驻雪峰不允许谈论血月魔尊,我一直不知道你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惹得整个修仙界与你为敌呀?”许长越边问边看着苏黎的脸色,见她没有抵触,这才把话说完。
      苏黎坐在床上,招呼许长越过去:“一两句讲不清,你要不要坐过来。”
      许长越见苏黎要说她从小到大就想知道的故事,还是从故事主角的视角来讲述的,几乎是一步窜到床上,满脸期待地坐在了苏黎身旁。
      苏黎笑了笑,那些事对于她自己来说都好像故事一般了,她不介意说出来,但她竟然就这样对着几乎是陌生人的许长越娓娓道来,她自己也没有想到。
      这一切要从一个孤儿说起。
      那时苏黎还不是苏黎,只是一个因为人间战乱失去双亲的小女孩,她趴在路边快被饿狼撕咬致死时,一个浑身散发着清气的女人救了她,收她为徒,为她取名苏黎,将她带到了那时几乎是天下第一的修仙门派云清派,救她的人便是云清的掌门人,苏钧沅。
      许长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是云清派弟子!那当年云清为何带头讨伐你?”
      苏黎稚气未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一直好似看着远方,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苏黎没有正面回答许长越的问题,只是接着讲述她的故事。
      苏钧沅带领的云清派是苏氏一族创立,传到她手中时已是第十代了,云清派门内繁荣,弟子众多,云清心法也算一流功法,对修行助益极大,苏黎也算有些天赋,凭着自身努力,不过五年,便已是同门中首屈一指的弟子了,她那时每日练功修习,心中没有期盼没有厌烦,只是活着,不再会葬身狼腹即可。
      后来她认识了一个同门师妹,名叫苏景。
      苏景也是一个孤儿,她开朗健谈,每天都开心得像个小疯子,似乎没什么能够阻止她的笑脸,直到苏黎有一天见到苏景无缘无故突然晕倒后,才知道她的欢欣灿烂只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只想给周围的人留下快乐的记忆。
      苏景的病很奇怪,她身体里的修为会突然消失,如同河水被突然抽干,可吸收她修为的力量根本不会停止,修为被抽干后便会吸食她的生命力,为了她不会油尽灯枯,每次苏景开始头晕后,掌门便会召集同门为苏景输送灵力。
      一次两次倒也还好,时间久了,同门之间难免有怨言。
      如今世上灵脉本就稀薄,修习不易,好不容易转化的修为就这样源源不断地输送给苏景这个无底洞,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再后来,便是越来越少的人帮助苏景,直到最后只剩苏黎一人苦苦支撑。
      那日苏景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面上仍是笑着,叫苏黎不要再为她浪费修为了。
      苏黎没有回答,之后便跪在了掌门门外,请求她可以开放灵脉,为苏景续命。
      一天一夜后,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打开了,属于苏黎的噩梦也开始了序章。
      这人界的灵脉早已被各个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占据,灵脉有限,所以每个门派只能拼了命的用有限的灵脉供养出门内更多优秀的弟子,以防那些邪道魔修来抢夺灵脉,所以救治苏景这件事无异于在拿整个门派的命运做赌注,掌门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不过她想到了一个可以破局的方法,既然魔修可以抢夺正道灵脉,那正道为何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苏黎虽然想要反驳,可这是救苏景的唯一办法了。
      那日掌门苏钧沅为苏景输入了些灵力,来为苏黎送行,她的行动不可被魔修知道与云清派有关,所以苏钧沅便将苏黎从云清派除名,门内与她有关的一切都被抹除干净,甚至是记忆,那些同门被施了遗忘咒,将再也记不起谁是苏黎,苏黎存在于世的证据仿佛只剩她要救活苏景的执念。
      那是苏景最后一次叫她黎姐姐,再相见时,她已不再认得苏黎,但她仍会对着苏黎天真灿烂地笑,那笑容融冰消雪,媲美日月星辰,几乎让她忘记了那些血腥残酷卑鄙的夜晚。
      可她根本忘不掉。
      她总是带着一队杀手夜晚潜伏进魔修的领地偷袭他们的首领,绑走他们的妻子女儿,杀掉他们的父亲和儿子,占据他们的灵脉,交由苏钧沅落下禁制,为云清派所有。
      那无数个嘶吼如地狱地夜晚,鬼魅卑鄙地人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魔修的地盘上杀戮着,掠夺着,为了她心中那一丝光亮不散。
      因为苏黎一行人从未对正道修行门派动过手,正道众人也只认为发生在魔修地界的事情只是常规的魔修争斗,苏黎血月魔尊的称号由此得来。
      因为没人见过苏黎,或者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她的一切都如漆黑夜色下的一片乌羽,既看不清,又无足轻重。谁会想了解一个滥杀无辜的疯子呢,自然是什么猜测都可以是她的注解。
      苏黎每日每夜都在噩梦中煎熬,但当她远远看到苏景那个笑容时,那些不忍那些动摇通通消失不见了,她可自愿堕入十八层地狱,每日烈焰焚烧魂魄,只要苏景还在自由的笑着,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当那日苏景的到来,撕开了苏黎为自己包裹的一层名为牺牲地名义的保护罩。
      遗忘咒并不是万能的,苏景一日不小心听到掌门和长老们的对话,知道了他们一直在抽取自己的修为来骗苏黎为她们掠夺灵脉,她突然一下子想起了苏黎的样子,想起了她们的同门时光,她不能允许苏黎被那群人当做一把没有感情的匕首,被他们利用,为她们承受那些痛苦地煎熬。
      苏黎在知道真相的一瞬间仿佛失去了魂魄,她甚至看不见眼前的苏景,她心中升起了一团更大的火焰,疯狂烧灼着她的心脏,她的魂魄。
      那些惨叫,那些腥甜的气味,那些无助的哭喊,她想让苏钧沅一一尝遍,那些魔修也是普通人的事实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这一刻终于一起涌向她的心头。
      苏黎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她近乎疯狂地笑着,既笑自己愚蠢做了他人刀剑,也笑自己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今日后,苏黎便不存在,这世上只有血月魔尊,她要杀光那些虚伪恶毒之辈,解了这世上所有灵脉的禁制,这天地灵气又岂是他们一门一派可以独占有之。
      那之后血月魔尊统一了魔修,对正道发起了旷日持久的战争,即是交还灵脉于天地,亦是复仇,苏景被苏钧沅抓到后杀死,并将她的魂魄丢在了无尽炎域。
      苏钧沅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苏黎抖出,便先一步召集了正派,以血月魔尊统一魔修只为颠覆正邪,覆灭正统为由,率先向魔修宣战。
      那一战打得惨烈,苏黎最终手刃仇敌,亲手杀了苏钧沅,苏钧沅临死前竟然对着她释然一笑,说了句对不起。
      苏黎暴怒着将她的尸体震碎,她凭什么想获得自己原谅!她不配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再之后的事情苏黎已经记不大清了,她似乎杀红了眼,那些正道伪善的仙长们甚至最后使出了偷袭手段,苏黎觉得好笑,这真是一报还一报,今日倒是真要死在自己曾经的手段里了呢。
      最后的最后,她被人一掌推到了断云崖底,她的身体和魂魄注定要在那无尽炎域里被生生世世灼烧,无法逃脱,这是她应得的下场,她甚至感觉得到了解脱。
      再之后的事情许长越已经知道了,街上那次相遇,苏黎也是刚刚醒来。
      许长越听完静默良久,然后她轻轻抱住了苏黎,柔声说道:“我听闻无尽炎域会困住人的魂魄,使魂魄日日煎熬,你曾经的罪孽我无法替死去的人原谅你,可你死后这二十年每时每刻,日日夜夜的痛苦折磨终归可以抵消一些你的罪恶,况且你已经死过了,若不是有人救你出来,你仍然是被困在那座魂魄的无尽牢狱中,我想你应该放过自己了。”
      苏黎陷在许长越温暖的怀抱里,许长越的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有些痒痒地,苏黎从怀抱里挣脱:“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放过自己了?”
      许长越伸出手轻轻抚过苏黎脸颊:“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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