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告白》寒舟晚星

3、第 3 章

　　如果不是在开车，司机恐怕都要吓得惊叫。

　　也不是因为邵先生有没有洁癖，正常人被吐了一身，怕是也会怒火中烧吧，更何况是脾气本就不大好的邵先生。

　　邵垣的拳头早就攥紧了，那二百的红票子就在他跟前晃悠，江羽昆的手很消瘦，看上去都没有一层肉，他瘫倒在柔软的皮质座椅里，脸色泛红嘴唇有些干燥。

　　比起邵垣的一身，皮质座椅都显得干净许多。

　　坐在副驾驶的助理小心翼翼地递过了一包干净的卫生纸，一包湿纸巾：“邵先生，别动气，先擦擦吧，回头我帮您把这身衣服给处理了……”

　　邵垣额头上的青筋都已经鼓起来了，在尽力的压制着自己的脾气，手里接过助理递过来的东西，猛地在身上擦拭，他心里确实是有些不服气。

　　他的眼神落在了皮质座椅上那两张票子：“竹喜，我这一身是不是看起来还不值二百？”

　　换做以往，邵垣可能不会花时间去问这么幼稚的一个问题，竹喜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邵垣的脸色，不敢直面回答。

　　只能找了个借口，笑呵呵的捧着后座的这位天之骄子：“邵先生，您的衣服都是高奢定制的，自然不可能只值二百了，只是这件确实是旧款了，明天我就为您定一件最新款的。”

　　一个发泄口疏通了，邵垣的脸色自然就好看了许多，他把手里成团的纸巾都扔在了车厢里，怨气颇重：“我就不该管闲事，让他醉死在酒吧里算了。”

　　要是他不看江羽昆的脸，或许真的不会管，一个身份证而已，让手底下的人拿回来也好。

　　可当他看清楚熟悉的那张脸，理智已经被感性给左右了。

　　夜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吹乱了江羽昆额前的碎发，借着路灯的微弱光亮，邵垣看清了他额前那道细微的疤痕。

　　在靠近发际线的地方，大概有两公分长，是因为什么留的疤呢？

　　车子停在了宅子的外院，竹喜连忙地开了后车门，帮着把江羽昆这个醉鬼从车上拉了下来，这才为邵垣开门。

　　邵垣身形修长，从车上下来时，瞬间比竹喜高过了一个头，他眉头微蹙，看着车内的皮座：“送去洗，明天我要看到干净的车。”

　　“好的邵先生。”

　　竹喜欲哭无泪，这么大半夜的，哪个洗车的还开门？也只能苦了他自个儿。

　　不过好歹是让邵先生顺了气，旁的也不算啥。

　　片刻，邵垣的视线落在了江羽昆的身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忽然，他伸出手去，把人给接了过来：“我带他进去，你先走。”

　　江羽昆晕晕乎乎的，根本站不住，整个人几乎都挂在邵垣的身上，邵垣拉过他的手臂挂在脖子上，即使如此也勉强能拖着他走几步，没几步就让邵垣觉得麻烦。

　　干脆直接打横将人给抱了起来，迈步进了屋子。

　　邵垣一回，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自己做自己的事，厨房顺带给邵垣热了一杯牛奶。

　　却意外听到邵垣吩咐：“做一碗醒酒汤，送到我房里。”

　　江羽昆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他好像落在了一个什么柔软的东西上，柔软……他又有点想吐了，胃里翻江倒海的。

　　邵垣脱下外套扔进脏衣篓，转身就看见江羽昆弓起了身子，他脸色一僵，眼疾手快的凑了个垃圾桶上去，这才让江羽昆没有祸害他的床。

　　江羽昆自己穿的那件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浑身都是酒气，邵垣面露几分嫌弃，还是让人给他准备了全新的换洗，顺便，嘱咐了让竹喜查一遍江羽昆的事。

　　他全都要知道。

　　夜里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隔绝在窗外，江羽昆倒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

　　他梦见了在那个小小的筒子楼里，母亲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父亲拿着一份实验报告进了家门，二人有说有笑的，眉目之间都是温柔。

　　母亲温声细语的问他考得如何，不断地把好吃的都往他的碗里放，母亲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漂亮酒窝。

　　父亲问他，有没有找到心仪的姑娘，老大不小了，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像他这么大的都已经抱孩子了，母亲却呵斥父亲让他别说了，孩子有自己的主见，一家人说说笑笑，倒也是和和美美的。

　　吃着饭，外面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的砸在玻璃窗上，透过窗花的缝隙，还能看见对门的炉子升起的烟被吹散了。

　　江羽昆猛然醒了过来，雨声还在他耳畔听得真切，他伸手拨开盖着的柔软被子，忽然有些茫然，这好像，不是在他自己的床上，这是哪？

　　整个屋子都是灰白的色调，却意外有一种和谐的美感，床头柜上放着一套干净的衣物，是江羽昆的尺寸，再看他昨日穿的那套衣服，已经扔进垃圾桶了。

　　江羽昆刚凑近，那扑鼻而来的酒气让他差点又犯恶心，他后退了两步，昨天的画面好像在他脑子里回想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说，喝酒误事，还吐了人家一身。

　　他是先溜走，还是先去道歉？江羽昆有些头大。

　　殊不知，在三楼最靠着回廊尽头的书房里，邵垣的心情颇好。

　　竹喜的速度让他特别满意，一晚上的时间，不仅把车给处理干净了，还调查到了所有有关于江羽昆的资料，他正一份一份的看呢，越看是让他越觉得顺心。

　　直到翻到了一张资料，邵垣单独给挑了出来，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上面的关系：“这是怎么一回事？”

　　“邵先生，这个只有一张。”竹喜扶了扶自己的镜框：“因为除此之外，二人没有更多的接触，但似乎，是有打算以后要在一起的。”

　　“在一起？他也配？”邵垣把纸张揉成了一团，随意地塞到了办公抽屉的最底下，继续翻阅着别的纸张，眼底的嘲讽之色根本压不住。

　　竹喜没敢说话，只是心里略有数，若不是邵先生自己在乎，又怎么会让他加急去查。

　　明明看着对江先生毫不在意。

　　邵垣越翻越快，最后把一沓文件给拍在了桌上：“按照我说的来，去订酒店，订花，总之就是要把所有最浪漫的东西承包下来，我要让他成为我的人。”

　　竹喜已经见怪不怪了：“好的邵先生，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可是老爷那边……”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嗯，谁开工资听谁的，竹喜默默地退出书房。

　　邵垣在椅子上坐了许久，脑子里满是刚才那张纸上的内容，江羽昆和他怎么会走到一起，仅仅是因为五年前的事？听起来太微妙了。

　　他想要得到的，他就越是想让他得不到。

　　滴——

　　江羽昆刚把手机充上电，就收到了领导发来的消息，他有一篇科普稿子要重新改，联系不上他，望他今日早点来单位。

　　一看时间，八点四十。

　　完了。

　　江羽昆等了会儿，手机充到了九点赶紧地拿上跑路，这地方本就人生地不熟，干脆打个车过去比较方便，佣人都在各做各的事，谁也没拦他，就这么顺利的出了邵垣的别墅区。

　　走了很远还是山道，江羽昆只好找网约车，匆匆离去。

　　等到邵垣发现人已经走远，心里又是一阵窝火，谁让他们随便把人给放走的？

　　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江羽昆接到的时候，已经到公司楼下了，他看着这串被存进他手机里的号码和上面的备注，眉头蹙了蹙，还是接了起来：“邵先生，有事吗？”

　　“是不是走得也太快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的愠怒，又像是在克制，对他没有不礼貌的意思。

　　倒是江羽昆有点心虚：“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上班快迟到了，本想着和邵先生道谢的。”

　　道谢不道谢的，邵垣也不太在意了，只是记着自己的正事：“周六有空吧？出来一趟。”

　　“有，啊……？”这个直球打得江羽昆有些反应不过来，是不是邵垣打算找他算账？

　　他小声问：“邵先生，那个，要不你把那件衣服给我，我送到外面去干洗再给您送去，文明法治社会，可不兴滋事报复。”

　　邵垣那头愣了愣，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邵垣的咬牙切齿：“都记得？”

　　江羽昆一紧张，直接给邵垣把电话挂了，随手设置成了静音，付了车费后急匆匆地进了大楼，还是工作的事情紧要些，要是再不去，恐怕主编能训他重回侏罗纪时期。

　　邵垣被挂了电话，被那个吐了他一身还不知好歹的臭小子给挂了电话。

　　他深吸了口气，又给拨了回去，只是不管打几个，都没接。

　　邵垣只能坐在沙发上，恶狠狠地戳着屏幕，给江羽昆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希望他最好识相点，快点看。

　　管家有点不理解：“竹喜，邵先生这是怎么了？”

　　一大早起来就穿着浴袍在大厅里乱转，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真让人费解。

　　竹喜露出了一个职业笑容：“你还没习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