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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曼陀罗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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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汐面上不禁带了些怒意,一把把余弦的衣领拽起来,开口:“谁允许你在这里花天酒地的?现在,立刻跟我离开。”余弦被惊醒了,睁眼一看是池汐,惶恐不安道:“是…是!殿下!”临走前,池汐盯着桌上的几个还剩有酒的杯子,以及已经动了大半的菜品,微微勾唇。
刚准备走出阳明楼,这时魁域司主的旨意又到了,说是召见池汐一行人。池汐心中暗暗想,怕是要有些麻烦了。却也立刻携着侍卫们,入宫觐见去了。
他国的宫廷礼仪对池汐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她从小浸淫在各种礼仪课中。以完美、挑不出半点错的仪态来到主殿内,池汐弯腰,开口:“参见魁域司主。”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在等待了一段时间后,魁域司主即墨姬氏仍未答复。池汐按捺着心中的不耐,仍保持着王女的修养,并未起身。终于,在晾了她好一会以后,即墨姬氏才悠悠开口:“起吧。”池汐终于起身,用手捂着自己已经有些酸痛的腰,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俩方才做的荒唐事,我已知晓,只是这婚约并不是儿戏,也事关两域的社稷,我认为,仍不可作罢。”闻言池汐抬头看向即墨姬氏,琢磨着她的意思。“不如这样吧,我看你身边的那个丫头你挺重视的,让她站在首位,”即墨姬氏又开口,“想必能让你这么重视的,非富即贵,不如就让她与我魁域的右侧司即墨遇缔结一段佳缘可好?”池汐在心里斟酌着利害,一边看向突然被提及的柳蔚芜。
柳蔚芜心知妖域与魁域的婚约不可作废,否则必将损害两域的稳定与和平,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生出了作乱的心思。于是她硬扯出一个笑容,对池汐小声说:“殿下,没关系的,我愿意。”池汐看明白了她假装若无其事的笑,又皱眉想了一会,最终,她开口发言:“可行。多谢魁域司主美意。”池汐挽起柳蔚芜的手,紧紧地握了握。
出了宫门,池汐抱住柳蔚芜,安慰道:“谢谢你,妖域必不负你。”柳蔚芜闻言,终于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灿若骄阳。
另一边,明旸在阳明楼天字二号房听小厮聊八卦。“方才呀,那妖域的少司主殿下一进来就破了那个客官留下的谜题,直奔天字一号房寻人去了。我一开始还不明白那个客官为什么非要把桌椅摆成'天一'的字样,她一开口说天字一号房,我突然才明白,这冬花秋月处,指的竟是咱们酒楼的梅花桌布和秋月糕,真是厉害呀。”
“是你太笨了,我一看天一我也就知道了,不过不确定冬花指代的是什么罢了。”“就属你机灵!”
明旸听完后,忍不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听起来真是有趣。不过现下,他还有一个紧急的任务要做,就是帮自己的妹妹,皎若公主摘得曼陀罗华。曼陀罗华又称地狱花、舍子花、生死之花,只开在魁域的魍魉城。而且,五十年开一次。距离明旸上一次太魁域,刚好五十年。而曼陀罗华是魁域的至宝,一般不轻易拿出来,而且朝天阙与魁域向来交恶,所以为了任性的妹妹的生辰礼,明旸这个堂堂的司主,只好来魁域当一回梁上君子了。而这回,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计划。
另一边,第二日,即墨姬氏请池汐携柳蔚芜来宫里同赏五十年开一次的曼陀罗华。池汐应邀而来,她知晓,即墨姬氏这是想安排柳蔚芜与即墨遇见面,也不知道即墨遇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是个沾花惹草的,有一堆风流债的。要是能找个什么由头让即墨姬氏高兴高兴,高兴之余让她解除婚约就好了。池汐一边走路,一边思考。这时,不知怎的,池汐有所感应似的一回头,身后一排行走的内侍匆匆而过,而池汐心细地发现,最后一个内侍竟然有喉结!池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走过,然后拉着柳蔚芜,直奔即墨姬氏的宫殿。
进了宫殿,行了见面礼后,池汐携柳蔚芜一同坐在桌案旁,特别是柳蔚芜,看起来恬静乖巧。而桌案的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昨日见过的即墨遒,另一个,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即墨遇了。据说这即墨遇,年纪轻轻成为了了魁域掌管武将的右侧司,但是为人尚待考量,听说在魁域的胭脂坊,他可是常客。
池汐在心里揣度着他们,眼光一扫,却在墙角处无意中发现方才那个有喉结的内侍正在往几壶要喝的酒里放什么东西。池汐首先是一惊,难道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胆敢毒害宫廷内眷?可池汐和柳蔚芜不是宫廷内眷,与他无冤无仇,没必要一块赶尽杀绝吧,池汐的警惕心提高了,默默留意着那个内侍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下完药,神色自如地在一旁陪酒,仿佛刚才只是池汐眼花。
“来,尝尝我魁域的特产无忧醉,好花配好酒,真是良辰美景。”即墨姬氏举杯,对下方座上的池汐和柳蔚芜说道。“多谢魁域司主。”池汐对柳蔚芜眼神示意,柳蔚芜似乎接收到了信号,“多谢魁域司主,多谢右侧司。”随后举杯喝下杯中酒。池汐愣了,她想表达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呀…可这…算了,池汐见明面上功夫必须得做,于是也一不做二不休地饮了杯中酒。但她眼中却闪过一丝玩味。
酒喝了,花自然也呈上来了。随着四个内侍将一个玻璃罩子抬上来,池汐才真正见到传闻中的曼陀罗华。很大一株,像几条红色绸带交叠在一起,同时花的四周是放射形的红色丝线般的花茎。它的鳞茎像一个红色毛线球,花瓣反卷似龙爪,外有紫褐色薄膜,听说它的叶子生成狭条形,深绿色,背部有粉绿色带。且由于花和叶子不能见面的特性,因此曼陀罗华又被视作为无情无义的花。
不过这都是人们强加于它的意义,做不得真。见到曼陀罗华的美貌,即便是看过好几次的即墨姬氏,即墨遒等人,也情不自禁地又一次愣住了。这曼陀罗华,好像每次见面,都有一副新面貌,美得与众不同。池汐惊艳于曼陀罗华的美貌的同时,悄悄瞥向那个内侍,他果然也沉浸在曼陀罗华的仙姿之中,池汐深深地盯着他,想了解他到底想做什么。
曼陀罗华呈上来没多久,即墨姬氏突然感到十分困倦,她捂嘴打了个优雅的哈欠,对池汐等人道:“不知怎么的,孤感觉很困乏,要不今日就先到这吧,我想先…”话还未毕,即墨姬氏倒在了桌上,紧接着,即墨遒、即墨遇、柳蔚芜等人纷纷倒下,池汐见状,也只好装作睡着的样子,正当所有内侍们和宫女们乱作一团。
这时,那个在池汐眼里心怀叵测的内侍突然放了一个睡眠烟雾弹,随后,其他内侍宫女也陷入了沉睡。池汐半眯着眼,静静观察着始作俑者,只见始作俑者小心翼翼地打开玻璃罩,将美丽绝伦的曼陀罗华装进了自身的乾坤袋中,池汐继续一言不发地盯着这个内侍,却不曾想,他一侧头,偶然对上了池汐炯炯有神的双眼,一时间,天地失语。
他的眼睛,像是乌石一般透亮,仿佛能照见她的倒影。他的唇极美,唇珠微凸,唇峰有棱角,两片唇瓣呈直线抿着,形似藏着珍珠的蚌肉。
她的眉眼是微弯的桥梁,直达他的心房。她的鼻子秀挺得恰到好处,一双懵懂的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的光芒。好像要照亮他的世界一样。
对视良久,此时无声胜有声,为了缓解尴尬,池汐立刻闭上眼,装作睡着的样子。明旸看了她这反应,不禁轻笑出声。临走前,他凑到闭眼的池汐的耳边,呼出的气息侵袭着她的耳朵,“我叫明旸,后会有期。”话毕,他施展了瞬移咒,不管池汐还红着的耳根,只留她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过了半个时辰,池汐见众人有醒来的征兆,立马也趴下装睡,直到差不多所有人都醒了,她才悠悠转醒。“发生了什么?我们怎么都睡着了?”柳蔚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啊呀!曼陀罗华不见了!”不知是哪个宫女出了声。众人这才把视线集中在空荡荡的玻璃罩中,方才还艳冠四方的曼陀罗华已不见了踪迹。
一时,即墨姬氏气血上涌,一时急火攻心,她一下子又晕了过去…即墨遒看起来也很焦急,他鬓角是密密麻麻的细汗,他在原地踱步,不一会,终于冷静下来,对手下说:“通知下去。封锁城门!一定要抓到偷走曼陀罗华的小贼!”手下领了命令,立刻冲出宫殿去执行命令。而即墨遒说完话,就以怀疑的眼光盯着池汐二人,而池汐也堂堂正正、不甘示弱地回视着。一时间气氛有些僵持。
这时,即墨遇开口:“王兄不可随意揣测贵客,”他看了一眼柳蔚芜,“池汐殿下二人,没有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方才好似比我们还晚醒。”“哼,谁知道是不是看了曼陀罗华后贼心顿生,所以才迷倒所有人。”即墨遒看着池汐二人,充满敌意。
池汐看着柳蔚芜对即墨遇投去感谢的眼神,开口:“公道自在人心,证据,才是抓人的唯一原因,而且,你确定你要声张曼陀罗华被人偷了吗?”池汐的话听不出特别的情绪,似乎只是提醒。即墨遒低低说了声“害”,于是又吩咐手下千万不要声张丢了曼陀罗华的事,因为魁域人特别重视曼陀罗华,将其视作神物,一旦失窃,必将损害民心。
而此时,始作俑者刚刚才回到朝天阙,他收拾了一下作案痕迹,随即前往皎若的宫殿。
拉开玉石串成的帘子,明旸笑道:“悄悄孤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皎若从内殿走出来,一闻此言,眉眼都染上欢喜,她急声:“是曼陀罗华么!”明旸见她高兴,于是摸了摸皎若端庄的发髻,摸到了扎手的发簪,于是默默地又收回了手。
他拿出乾坤袋,将里面期待已久的曼陀罗华放在空旷的草地上,一时,天地失色,皎若公主见到了真正的曼陀罗华,不忍心去触碰,只远远地观赏,不敢亵渎它的神圣。突然,皎若公主从曼陀罗华的美貌中苏醒过来,她开口问:“皇兄,这花,是怎么来的?”
明旸有些心虚和紧张,但还是拗不过皎若纯真的眼神,他说出实话:“好吧,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你说生辰日想要看看曼陀罗华,于是我就贸然行动,向魁域'借'来了曼陀罗华。”皎若闻言柳眉倒竖:“皇兄你怎么能这样!就算我再想要,那也是别人的东西,不问自取就是偷,我们朝天阙还嫌与魁域矛盾不够深吗?”
明旸弱弱地开口:“其实我原本想让你看完,找个时机不动声色地还回去的,没想过彻底占有这宝贝的花。”皎若闻言愠色淡了几分,但依旧忧心忡忡地看着明旸。
另一边,城门封锁得不够及时,因此就算关闭了所有城门,严查所有进出的行人,也抓不到武功法术都属上乘的朝天阙司主。即墨遒细细盘问着殿外远处巡逻的士兵,试图获取一些线索。
然而,一无所获,只发现了在偏殿有一套内侍的衣服和一个被迷晕的内侍。池汐眨巴着眼睛,耐心地看这出好戏,同时心想,看来魍魉城,现下是离开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