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七章“...本质上只是会说话的野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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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谁出的主意？”
达达利亚的话中听不出情绪，只是笑眯眯得看着僵住的一大一小，表情很是“和善”。
派蒙被达达利亚暗蓝的眼扫过，背着小手眼睛左右看着，最后在达达利亚的气场压迫下，飞快地指向了温迪。
“是卖唱的叫我干的！”
达达利亚抱着手臂，半磕着眼，顺着派蒙的动作看向温迪。
“哦——是这样吗？”
温迪惊讶地抬手，对着达达利亚挤眉弄眼。
“哈哈哈，怎么会是我呢。我们就是不小心从柜子里掉出来了。”
被当做人型肉垫的达达利亚一副“你说你的，反正我不信”的表情。
温迪一只手放在心口上，神情认真地说:
“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在这个家（？）只有我最不希望你被吓！信我！”
达达利亚望着温迪和派蒙圆圆的眼睛，都是“信我”的表情，看着楚楚可怜。他居然犹豫了，在明知这两个人不干好事的情况下。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不去看两个人，揉了揉自己的橙发。
“算了...真拿你们没办法。”
温迪和派蒙在达达利亚背后击了个掌，小声地说好耶。
“你们在说什么？”
听见声响达达利亚回头看了眼挨在一起的两只，两人迅速站直，同时摇头说:
“没什么。”
“没什么...就是，就是我有点饿了。”
派蒙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该说，真不愧是派蒙呢。”*2
...
......
又是一个冬夜，炉中的火焰缠绕着木柴，像是攥紧后发出挤压的噼啪声。
女孩的体温一直很低，以及屋外还在下的大雪，都迫使屋内必须点上炉火。
只是她的体温实在是低得不太正常，夜晚时睡眠也很浅，就好像她似乎没有真正睡着过。
她本来就经常生病，或许是不舒服才睡不着吧。
男孩这么想着，将自己的被子又盖了些在她的被子上。女孩动了动脑袋，还醒着。
“你还没睡啊。”
察觉到女孩的视线男孩这么说着，女孩小声地嗯了声。
这已经是他们在一天一餐饿着肚子的情况下度过的第二天了。
望着重新闭上眼睛的妹妹，男孩决定明天一早就出门去找相继消失的父母。至少要找些吃的回来，不然他们可能真的会被饿死了。
橙黄的火焰从炉中照过来，他突然想起捡到女孩的那个冬天。那天也在下雪，他和父亲一起下山，买好了吃食，在回家的路上发现了她。
她躺倒在雪地里，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看起来像是住在森林里的野人。
“爸爸！那边有个小孩。”
他们赶忙跑过去，女孩还有浅浅的呼吸，可这冰冷的体温让他们怀疑女孩撑不了多久了。
父亲背上了这个孩子，带着儿子快步回家，一家人就这么照看着女孩。回过神来居然已经一年了。
然后又是一个冬天，父亲出门去卖食物，却连着几天没回来。
“妈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呢？”
男孩还记得母亲沉重的神情，以及抚摸自己的温暖手心。
本以为是雪太大耽搁了，过了几天母亲也出门去了。
出门前母亲叮嘱他。
“家里还有些吃的...等我们回来，别担心。记得要按时吃饭。”
母亲紧紧拥抱着两个孩子，女孩懵懂地望着面前的女人。母亲笑着也摸了摸她的脑袋。
“在家要乖。”
之后出门的两个人都消失了。再也没回来。
男孩眨了眨眼，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他不知道自己出门的决定对不对，但他们不能再等了。
枕下父亲给他的匕首好像在发烫，催促着他下定决心。
男孩闭上了眼睛...
次日早晨，雪小了很多，他穿戴整齐和妹妹道了别，女孩似乎依旧不明白，只是点头应着。
门被关上后，女孩抱着男孩缝的娃娃，就这么守在门前，望着木质的大门，一双黑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男孩出去后很久都没有回来，一直到临近夜晚。
随后门被嘭地一下打开。他带着沾着血的包裹，神情恍惚地走了进来，一开门就差点倒在地上。
女孩仰起头问道：
“这个...是...什么？”
男孩摇着头没有回答，脸上被冻得通红，眼边还有被冻成冰的泪水，他费力地合上了门。没去在意女孩为什么没有回屋里。
距离这个冬天结束还有很久...
男孩看向了手中的包裹沉默了很久。
“哥哥，饿。”
男孩狠狠闭了下眼睛...
“乖，你先回房间，我一会就来。”
他去厨房打开了那包碎肉，他黑色的眼眸又暗了暗，点燃了锅灶。
很快两个人就吃上了热乎的肉。
女孩也没有问肉是哪里来的，或许她并没有这个概念，只是吃的很开心。
“哥哥？”
女孩并不习惯说话，尽力表达着关心。
“啊...没事，我没事。”
男孩擦着眼泪，僵硬地吃着可口的饭菜，饥饿到快要挛缩的胃压下了呕吐的欲望，即使再怎么抗拒，也依然感觉美味。
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为了活下来。
女孩伸手抹去了他眼眶重新蓄起的眼泪，她没有哭这个概念，只是本能地去这么做了。
她只学会了如何去笑，于是便对着男孩露出了笑容。
...
......
达达利亚和温迪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什么线索，刚出了房门，他们就闻到很香的味道，厨房似乎在煮什么。派蒙闻着味一下子冲了进去。
“有好吃的！”
“派蒙！！”*2
被教训了一顿的派蒙委屈巴巴地眨着眼，两人叹了口气。
“不能乱吃东西，这里的东西你也敢吃？”
达达利亚赛了包零食安抚派蒙，转头就看见同样渴望投喂的温迪。
“你居然有零食！给我点呗。”
“不是零食，没有了。”
“真的吗？”
“...要吃去和派蒙要。”
嘴巴吃的鼓鼓囊囊的派蒙抱着自己的零食警觉地摇摇头。
温迪看向达达利亚眨了眨眼睛，达达利亚叹了口气，从背包掏出一包零食递给对方。
“最后一包了。”
“嘿嘿，谢啦！”
随后达达利亚转头去观察锅里看起来是肉的东西，选择性忽视了口齿不清的派蒙和温迪抢零食的打闹声。
派蒙：尼手里的似什么？（嘴里的吃的还没咽下去）
温迪：不是吃的。（吃着零食）
派蒙：那你为什么在吃啊。（眼巴巴地看着温迪）
温迪：我吃没事的。
派蒙：这个就是吃的吧，我看达达利亚给你的。能给我闻闻吗？
温迪：不是吃的。（给派蒙闻了一下就迅速拿走）
派蒙：能给我尝一个吗？
温迪：不行，里面带酒精你不能吃。
派蒙：真的吗？
温迪：真的。
派蒙看着温迪吃了好一会，又开口问
派蒙：给我尝点吧。（渴望）
温迪：不行。
看着案板上的血迹以及没有完全剃干净碎肉的骨头，还有正在熬着什么的锅。推测出来什么的达达利亚脸色一变。
等到看见锅内漂浮上来还连着皮肉的手指关节，闻着肉香达达利亚感到一阵反胃，连忙带着几人出了厨房。
见达达利亚脸色不太好，温迪关心地问
“你还好吗？刚刚是怎么了？”
达达利亚犹豫了片刻，避着派蒙回答了温迪。
“里面煮的...不是普通的肉。”
温迪立刻了然，感觉肉香味也闻着让人不舒服起来了。
派蒙依然一无所知地吃着零食，似乎不管是几袋都不能填饱她的肚子，看起来吃得十分开心。
“尼们也想吃嘛？”
派蒙对着两人晃了晃零食袋，完全没有胃口甚至有点想吐的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不了。”
“没事你自己吃吧。”
他们还在犹豫要不要再去厨房找找离开这里的线索，派蒙突然喊着他们。
“这里有一个纸条，好像写了什么。”
派蒙从餐桌的拐角拽出了一个纸片，上面有模糊的字迹，等三人都凑过来看时，好像突然看见了某人的记忆，眼前出现了画面。
...
......
“...我多么希望是我看错了，我不相信会这样...为什么...”
孩童的声音响起，充满着悲伤与痛苦，很难想象这个孩子经历了什么。
随着漆黑的画面逐渐亮起，似乎是透过这个孩子的眼睛，看见了眼前的画面。
是一场大雪，男孩裹紧了身上的围巾，对着手套哈了口气，顶着冷风继续向前走。
他在这条去村里的路上从没迷路过，不管是下雪还是雨天。
他也有一双极好的眼睛，在陪着父亲打猎时总能发现躲藏的动物。
但此时他多么希望，是他迷了路，多么希望他是看错了，或许是脑子冻僵了，又或许是饿出了幻觉。
男孩扑通一下倒在地上，看着眼前明显有一段时间所以发黑的血迹，即使是被雪盖住了大半，也依然能看出现场的惨烈。
也许是被山上出来觅食的野兽袭击了，全是都是撕咬的痕迹，四肢被扯得破破烂烂，早已僵硬的尸体上盖了层厚厚的雪。
男孩没能第一时间判断出死的是谁，他颤抖着上前清理雪层。
他没有找到父亲，却找到了死掉了母亲，或许父亲在这场大雪中迷了路。
大人们总说，在雪地里迷了路，两天内没有回来的人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走回家的，他想要下山求助，但如果下山时再遇到大雪，家中的妹妹又该怎么办？
况且他也没有足够的体力走下山了，他实在是太饿了。
或许是饿昏了头，他突然又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等你长大了我就教你更多打猎的知识，这把小刀是我曾经用的，现在交给你。如果遇到危险，就用这个保护好家人。”
他流着眼泪，伸手握上了刀柄，拔出了爸爸曾经给他的匕首。刀身倒影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
等回到家，看见妹妹终于吃了个饱，男孩哄着她睡着了，终于没忍住跑出去吐了出来。
他看向窗外的大雪，稚嫩的眼眸逐渐坚定起来。
第二天一早，男孩决定去山里碰碰运气 如果可以他再也不想去下山的那条路上了。
可在这种冬天，打猎远比想象的难，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小孩。
眼见雪越来越大，男孩跑回家，无法接受这种现实。家里实在是没有食物了，可他依然是空着手回来了。
可等到他回家，给他带来更大折磨的却是眼前的景象，在之后的夜晚中他时不时会回想起这个地狱般的冬天。
...他听见了厨房里的咀嚼声，可是家里已经没有吃的了，除了...
在失去所有家人的那个冬天，却是他的10岁生日，他甚至没来得及庆祝，就这么突然被打破了平静，他想象着和父母一起带着妹妹一块堆雪人。
一起吃着早早准备好的肉干，和家人在暖和的屋内一起围在炉旁讲故事。
即使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办法停止脚步，男孩颤抖着走到了厨房，扶着门框才没倒下。
他不敢喊她，不敢去喊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想接受这种事实。
是啊...她独自出现在山上，衣服除了有点脏一点伤也没有。
不会说话，起初甚至像是野兽般会咬人，喜欢吃肉，体温一直很低，似乎晚上也从来没有真正睡着过。
除了外表是人的模样...本质上只是会说话的野兽。
...
......
几人突然被从记忆中弹了出来，派蒙害怕得瑟瑟发抖。
“所以...所以那个是别人的记忆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厨房里是有什么吗？”
达达利亚和温迪对视，对于派蒙似乎没有看懂有些庆幸。
要是派蒙知道真相估计连着几餐都不会想吃肉了吧。
室内变得有些昏暗，原来是房屋的周围突然被血红色的物质笼罩。
那颜色浓稠到几近黑色，两人警惕起来，拉着派蒙回避那黑色的东西。
他们被逼回了那间小屋子里，原先还算得上是温馨的房间，此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
......
除了外表是人的模样...本质上只是会说话的野兽。
可那也是自己唯一的家人了。
“哥...哥？”
男孩抱住女孩，再一次哭了，他捧着女孩的脸擦去她嘴边的血迹。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我的名字是弈明，是你的哥哥，而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女孩能够感觉到弈明流露出的情感，但是她并不明白其含义，她从没见到弈明露出这种模样。
她已经变成竖瞳的眼眸映着弈明的身影，原本有些饱腹现在却又有些饿了，便舔了舔能够轻松咬断骨头的尖牙。
但依旧乖顺地由着弈明抱着，弈明呜咽着声音说：
“...等到来年春天，就给自己取个名字吧，由你自己决定。”
女孩感受着对方与自己完全不同的温暖体温，学着他的模样，慢慢伸出手，收起了利爪轻轻地回抱住对方。
“嗯。”
等到他们熬过了这个恶梦般的冬天，山下的人找了上来。
据说他的父亲下山后遇上大雪，是在返回的路上失踪了，等到雪化了，他的尸体被上山的人发现了。
或许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大人们顾及到他还小所以没有告诉他，但他知道父亲是不可能迷路的，只会是其他什么。
他想知道真相，但没有人愿意回答他。
弈明身旁的女孩拉了拉他的衣摆，另一只手紧紧捏着玩偶，关节有些发白，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弈明知道她是在紧张。
“花，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弈明摸摸花的脑袋，女孩给自己起名叫“花”，因为春天到来的那天，山上满是鲜红的花朵。
他也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他问花。
“这个名字会不会太草率了？”
结果女孩反问他。
“明喜欢花吗？”
弈明望了望花田，像是陷入了一些回忆。
“喜欢，非常喜欢。”
“明喜欢那我就叫这个了。”
一个冬天的时间，弈明教着花学习说话，好在她学得也很快，基本上能够正常交流了。
不久后他们被送到了附近的孤儿院，弈明拉着妹妹的手，踏入了大门。
...
......
等到那浓郁的黑色将周围的事物全部包裹，纯白的空间变成纯黑色。
等四周再次亮起时，温迪一行人出现在了另一个小屋子里，同样是两张床铺，不过相较之前来说却是显得有些狭小阴暗。
一个男孩推开了门，正好站在门口位置的派蒙猝不及防地看着自己从门中穿过，吓得派蒙哇地叫了声。
对方似乎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他推推被褥里的人，轻柔地说：
“花，起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七章“...本质上只是会说话的野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