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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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酒馆
路上遇到好几波日军在巡街，看到军车，他们都会停下立正敬礼。
苏冷月见车子朝自己不熟悉的路上开，就知道山口并没有送他回家的意思。
心情莫名紧张起来。
自那次不自量力地主动索吻后，两人已许久不曾相会。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有一个替身的自觉，听从山口的所有指令。
无论自己怎么痴心妄想，没有资格将永远在两人之间划成一道屏障。
“在想什么？”山口突然问。
“……没什么……”
车子径直拐上长安路，又回到刚刚他们喝酒的日式酒馆。
一进大门，老板娘看到他，满脸高兴地迎上去，“少佐阁下，大佐他们已经宿下，玉子去陪田中君，我再帮你——”
“找一个房间就行。”
打断老板娘的话，山口说道：“其他人都不要。”
悄悄偏头看到他身后的人，少年般的青涩模样，青白色长衫的中国人，举止投足间，文弱秀气，想到他就是少佐说过的戏子，便瞬间明白。
两人用的是日语，苏冷月听不懂。可从那女人满脸暧昧不明的笑里，似乎被拆穿心底的秘密，诚惶诚恐地躲进山口身后。
“请跟我来。”
老板娘躬身引路，推开一扇和室的门，低头将两人让进去。
“菜肴马上送到。”
拉上门，室内突然安静。
苏冷月第一次进日本人住的房子，新鲜又好奇。
悄悄抬头看了四周，发现这是一间正厅和卧房相连的屋子。屋顶低矮精致，两间都铺着麦黄色榻榻米，里屋那张宽敞柔软的被褥很扎眼，明显是用来留宿的。
看着柔软厚实的被褥，苏冷月不觉脸上有些发烫。
真没出息……
手里不觉紧了紧握着的女儿红，坐到桌前，老老实实地等着对面人发话。
一个低头抱着酒，一个看低头的人，两人居然就这么安静坐着，没说一句话。
敲门声响起，老板娘再次推门而入，“打扰了。”
摆好精致菜肴，躬身退出和室。
山口突然将手伸到他眼前，沉声道：“给我。”
骨节分明的手指，干净透亮，指尖发着光。
不明白他的意思，苏冷月疑惑看他。
“酒。”
猛然想起，自己还死命抱着那瓶女儿红。
将酒瓶递给他，手指不小心碰到那只手时，一丝凉意传来，冻醒了他的心思。
打开瓶盖，瞬间，一股浓烈的酒香飘满屋内。
闻了闻瓶口，山口满意道：“上次喝到，感觉你也应该喜欢。”
将斟满的酒杯放到苏冷月面前，“尝尝。”
端起本应盛清酒的酒盏，轻轻抿了一口，馥郁芬芳的醇香扑鼻而来，甜苦辛辣都混在酒里，如这人生，浓到化不开，解不了。
“怎么样？”
端着酒杯，山口一脸认真问。
“醇香浓郁，好喝。”
听到这句，对方嘴角一弯，将酒饮尽。
两人一杯接一杯，苏冷月越喝越上头，这让他差点以为今晚是来这儿专门品酒的。
酒的后劲十足，放松下来，醉意漫涨。苏冷月酒量很差，才喝过半瓶，人就开始恍惚。
他手掌撑住下巴，抬头看对面，透过朦胧的视线，山口仍然端坐于前，毫无醉态。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始终跟在自己身上，不曾离开。
“你……看我做……什么？”
真是醉的不轻。
对方淡淡道：“我想听你唱戏。”
“……唱……戏？”
以为自己听错，又重复了一遍。
“嗯。”
“我……嗓子坏了，唱不了……”
“我想听。”依旧执着地要求着。
苏冷月定定看他，良久之后，突然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山口面前，摆好亮相，白色长衫随他舞动，开口唱了起来。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喝了酒，嗓子里发出的每一声都刀割般火辣辣的疼，声音不再纤细绵长，每个拐音都破了，杂着奇怪的腔调，在凄寂的夜里，诡异幽远，难怪戏台下面的听客会气到朝他身上泼茶水。
山口跪坐在前，岿然不动。他转头认真看着，听着。面容沉静淡然，眼中没了以往戾气，整个人便柔和下来。
一个认真唱，一个认真听，室内祥和安宁。
“咳、咳——”
还没唱完，苏冷月弯腰捂嘴剧烈咳嗽起来。
缓过劲，抚着发烫的喉咙，他不服输般还要继续。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
“咳——咳、咳——”
声嘶力竭地再次狂咳。
“过来。”
山口端了杯水朝他举起。
脱力地接过杯子，一口喝净，呼吸才顺畅许多。
再把杯子递给山口时，心中不禁开始疑惑他今晚不同寻常的举动？
一股猛力瞬间将他拉进怀里。
熟悉的冷香扑鼻而来，他的胸膛也和手一样，冰凉如水。
被山口紧紧抱住，苏冷月半天没缓过神。
感受到对方嘴唇在若有似无地触碰着自己的喉咙时，才从醉意中悠悠转醒。
“嗯～”
一把捂住发出声音的嘴，竟不敢相信那声浅叫是自己发出的。
抬起眼皮，撩视上方那张羞愤的眼睛，山口饶有趣味：“喉咙是你的敏感点？”
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山口疯魔一般，不断亲吻他的脖子。
苏冷月忍住胸口渐渐狂乱的悸动，上下滚动的喉咙突然传来刺痛。
“这里……疼吗？”冷冷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不知他问的是现在还是被毒哑嗓子的那一刻，苏冷月无意识地轻声呢喃：“都疼……”
心也疼。
因为……这一时的欢愉不属于自己，只仅仅是因为长得像。
山口端起桌上酒瓶喝了一口，吻了他，此处晋江爸爸不让看......将胳膊压到头顶，钳住乱摆的下颌，再次寻找熟悉的嘴唇。
苏冷月毫无抵抗之力，每一次，都是这样。
一个穷追不舍，一个拼命躲闪。期待的温柔，全是假象！
冰凉的手指悬在身前，他任命地预判着痛苦的来临。
等来的，却是轻柔的对待。倏地睁大双眼，看向上方。
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十足的撩拨高手，停止思考的瞬间，苏冷月就是这样想的。
拉灯......
沉沉昏睡时，天已微亮。
再次醒来，苏冷月无力向旁边看去，却意外碰到了人。
慢慢看清，熟悉的脸在眼前睡的无比深沉，感到意外。
为何这人昨晚转了性？
用尽力气，挣扎着起身穿衣，他任性地认为只有黑夜才属于他们，白天必须离开。
抖着手扣长衫扣子时，一枚金戒指从衣服内口袋里掉出来，滚到褥边的榻席上，红玉玛瑙嵌在上面，斑斓夜灯下，仿佛珍珠般被耀得荧光透亮，很是漂亮。
正要俯身捡起，一双瘦劲的手将戒指拿起。
从卧榻上起身走到他身边，对方紧张地乖乖摊开手掌，将戒指再次放回手心，山口平静道：“还留着？”
这人就这么没有任何衣物挂身地站在人前，毫无顾忌。
苏冷月早已穿戴整齐。昨晚虽亲密过数次，也领教了他的霸道。可这样直接毫无阻碍地看他，令自己招架不住。
这才发现，他不紧脸白，全身都白到发光。特别是……那副窄腰，充满力量，像它的主人一样，躲在时常暴走的边缘。
苏冷月尴尬地转过身，背对他：“……”
毕竟，已经习惯了他穿着军装，正襟危坐的禁欲模样。
对方倒没觉察出异样，只是脸上再也不似昨晚的热情如火。
犹如精神分裂，他冰冷地转身，表情淡漠从容，高高扣好军装衣领，一丝不苟地整理好后，又回到了那个冷眼旁观一切的年轻少佐模样。
果然，昨晚他只是喝醉了……
苏冷月默默看他，迅速扑灭一闪而过的光。
二人从房里出来，正好和搂着玉子大步走来的田中三郎碰了对面。
“少佐阁下？！”
对方又惊又喜，昨晚那副谄媚像再次扬在脸上。
他眼尖地注意到跟在山口身后的人，眯缝的双眼在镜片后瞬间瞪大，嘴巴微张地打量着。
女人从来不缺。可对于男人，面前这个勾起了他的兴趣。
无礼的视线把人看了个遍，流着口水冲山口道：“这就是你说的戏子？味道怎么样？”
苏冷月猛然抬头，怒视着那副嘴脸，试图去反抗令人反胃的恶毒语言。
山口站在一旁，面上依旧没有变化。只在他低垂的目光中，快速闪过一丝寒光，谁都没有发现。
田中见小戏子生气，满脸通红的模样让他得寸进尺地伸手要去碰对方的脸。
“下次也陪陪我？嘿嘿——”
还没摸上，手腕猛然就被一只瘦劲有力的手握住。
“哎呦——”
他吱哇乱叫的哀嚎惊动整个酒馆，客人们纷纷探头。
老板娘神色慌张地好声劝道：“少佐阁下，请息怒！”
男人面无表情的狠厉，令苏冷月震惊。那双手指像遒劲沧桑的老藤蔓，死死抓住对方手腕，纹丝不动。
冷眼旁观地注视了田中三郎疼得刷白的脸，山口森然道：“我说过，你不配！”
阴冷的语调吓坏旁边的玉子和老板娘，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少佐突然拔枪，突突了这位口无遮拦的军事专家。
惊慌之中，山口突然放开被捏到红紫的手腕。
转身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小戏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拉着人离开了酒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