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长白山不雪崩

4、小孩

　　周行边刚送完段航就接了陆路的电话。
　　“商量得怎么样？”陆路问他。
　　“还没细讲。”周行边点了一根烟咬在嘴里：“你那会也没跟我说他还念书啊，再一个……”
　　周行边话到一半止住了。
　　陆路问他再一个什么。
　　“还是个追着星的小孩，没必要那么早就入社会。”周行边说完又补上一句：“我现在困得不行。”
　　陆路被逗乐了，揶揄他：“是你自己非要送人回家的。”
　　周行边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他追星也追的也是引星留，更何况他喜欢谁跟能不能入社没冲突吧？”
　　“是没冲突。”周行边肯定了陆路的话：“但也没必要。”
　　“怎么说？”陆路问他。
　　“最少不应该以我的名义向他发出邀约。”周行边一边开车一边把通话切成外放：“签约又不是一两年的事，这东西说难听了叫做买断。科大是个好学校，那孩子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也不是所有人都非得配音不可。”
　　“哦。”陆路想了一会：“老大，其实你是担心他因为你入社，而不是真的喜欢配音对吗？”
　　周行边半天才嗯了一声：“差不多，才二十岁，怕他头脑一热签了字以后后悔。”
　　陆路觉得好笑。
　　才二十岁？
　　周行边二十岁那会儿已经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了。
　　而后几年其实也摸爬滚打的拉人，立社，做剧，接活。御音最开始的录音棚是周行边自己出钱建的，后来条件上来了又把设备都换成最好的。
　　陆路把这几年的事一件件想过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我想先合作几次。”周行边说：“等嘉禾周年庆之后再说吧，又不是就他一个人合适。”
　　“我要是你，我上赶着就把人签了。”陆路笑了：“段航又软又喜欢我，岂不是没人的时候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靠，你有病吧？”周行边没忍住骂了他一句：“我要到了，不跟你扯淡了。”
　　周行边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间暖气开了后整个人就倒在床上。
　　微信收到一条验证消息。
　　是段航。
　　……
　　段航很快收到了验证通过的提示，于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删删减减四五遍决定还是很蠢的发过去一句：

　　我是hang。

　　很快，段航收到了周行边打过来的电话。
　　周行边那头声音很低，听起来懒洋洋的。
　　“您是要睡了吗？”段航问。
　　“我们就差六岁。”周行边哼笑了两声：“还是别用敬语吧？你要是不愿意跟着御音的人喊老大的话，就叫边哥。”
　　段航承认自己没出息，他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会控制不住的心跳很快。
　　段航说：“好。”
　　“到家了？”周行边闭上眼问他。
　　段航说早到了。
　　段航能听见周行边的呼吸声，绵长又均匀。
　　“我愿意入社的。”段航突然开口：“我就是自己想签约，road跟我说你可能签我的时候就很开心。”
　　周行边还是拿着手机没回话，像是犹豫和思考。
　　最后，周行边问：“有多开心？”
　　“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段航告诉他：“激动得还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
　　周行边的房间很安静，段航那边也没有声音。
　　沉默了一会，周行边突然笑了一声，然后告诉他：“我二十岁那会比你成熟多了。”
　　“那你答不答应？”段航再次直击主题。
　　这小孩就跟从来不知道客套一样，周行边觉得段航如果出去跟人谈事估计什么都谈不拢。
　　“我问你。”周行边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是因为引星留才来御音的吗？”
　　段航不说话了。
　　“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网络上的一个虚拟ID去左右自己的职业道路。”周行边嗓音很钝，像是强打精神在哄一个小孩。
　　段航不太喜欢周行边这种态度，他过了很久才开口道：“它不只是一个I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