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娱乐圈）》别时容易

15、初吻

　　小张看到这条热搜时，已是夜里。彼时剧组已收工，他已回到房间，洗了澡换了舒适衣服，把自己扔到了酒店暄软绵松的大床上。

　　他旁边的床还空着。那张床的主人此刻还在外面的套间开着会。龚导、李副导、制片主任、总摄影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时有时无地从关着的门缝里传过来。

　　拍一部电影真是不易。小张感慨半天，百无聊赖地捧起了手机。自打来到千里之外的此地，小张便刻意地在“戒”手机，几个小时甚至都不看一眼，一厢情愿地和想和过往做个“断舍离”。因为过往几天发生的这些事，实在太让人伤心了，不忍回首、不堪一问。

　　然而现在一打开朋友圈，“过往”还是扑面而来。他率先点进置顶的“新余三贱客”群，已有百条未读。他很好奇，自己身为灵魂人物没在场的情况下，两个跟班儿怎会聊出这么多话儿。

　　俩发小最多的情绪是“惊叹”！惊叹小张三天未见，人已跑到千里之外，还做了无数一线明星挤破脑袋都难企及的龚导电影“男一号”！额外的情绪是“失落”，这么大的事情，发小们居然是与路人一样在新闻上看到。忧伤啊，兄弟们呵护了十几年的栀子花，到头来，栀子花自己端着盆跟别人跑了时，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小张看得心一跳一跳的。顾不得和兄弟们客套，赶紧点开热搜，果然“龚导新作开拍男一号惊为天人”挂在榜上。

　　小张轻抚着自己的小心脏，手指犹疑半天不敢点进去，他不知道这又是被谁偷拍了去，又被谁曝了光；也不知道这扑面而来的热搜带来的是赞誉有加，还是毁誉参半；是骇浪滔天，还是万劫不复？

　　他侧耳听听客厅的会议仍在继续，他心一横点进了那条热搜。第一条居然来自百万粉丝大号叶前辈，他写道：“祝贺好兄弟龚导新电影开拍！男主一番我是见过的，几天前在餐厅，我们在一起。当时就在聊这部戏谈演出合作，我以人格担保，只是公事，不涉私情。不信谣、不传谣哈哈哈。”配的图便是龚导ins发的几张截图，包括那句话：“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没有之一”。

　　小张看着看着便笑了，笑着笑着又有些想哭。他放大了龚导为自己拍的那种照片，又把他那句话翻来覆去读了几遍，心里百转千回。他不知道，“始作俑者”原来竟是龚导自己，他为了给小张“正名”，不但“屈”着自己的心发了万年不发的动态，还鼓动叶前辈“屈”着人格做保扯谎。

　　他又看下去，第二条居然来自他的报社，粉丝上亿的蓝V大号。图转的也是龚导的ins，内容也模仿龚导ins体：“小张记者是我社最优秀的新生代后浪，没有之一。感谢他躬身入局体验其中；期待他致敬美丽中国的报告文学。我们都是追梦人！”

　　蓝V官媒下场，将小张捧成了扎根剧组追踪报道主旋律电影的英雄，评论区一水儿的赞誉，这排面，怎生一个“爽”字了得。

　　只是唯独当事人不知。但小张不得不承认，这一波惊喜太可了。他知道，这全是龚导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不仅说动了叶前辈站台，还不知用什么法子说动了报社下场。还顺势悄悄地为自己谋了个“选题”，“贴身”报道这部主旋律电影的报告文学，为自己回归媒体铺了一条坦途。

　　啊，龚筠！小张心里感动得柔肠百转。这时，他听到套房外的会议散了，主创们陆续离开，龚导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走近卧室。

　　小张扔掉手机，跳下床，隐在门后，当龚导一推门他便将双臂紧紧环住龚导脖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龚导被扑怀而来的“人形大抱枕”惊到，但下一刻双臂便紧紧回抱他，过了好久才柔柔问：“怎么了？不过才一会儿没见，整的跟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似的。”

　　“我看到了…”小张把龚导抱得更紧了些，“谢谢你帮我做的一切…”

　　“谢什么”，龚导释然地一笑，将他拉下来让他正对着自己，认真望住他的眼睛说道：“就想宠着你！就想捧着你！就想在最瞩目处，将隐晦爱意说给你听！”

　　听着龚导这醉人的迷人的乱人心曲的情话，小张的眼里有温热的泪光滑过。他望住眼前最爱的深爱的相爱的这个人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轻轻呼唤：

　　“龚导？”

　　“嗯？”龚导眼眸一震，满是疑惑。

　　“龚筠！”小张笑了，换了称呼。

　　“在呢！”龚导脸上这才绽放出大大的微笑。

　　“筠筠……”小张的手不自觉地捧上了他的脸颊。

　　“我在。”龚导低声柔柔地回应。

　　不管何时，不管何地，只要你呼唤我，我在。我都在。我一直在。

　　此情此景，没一个吻是断难收场的。

　　小张就着自己托住龚导脸颊的手，将脚尖微微翘起，下巴微微抬起，轻轻落了一个吻在龚导唇上。这个吻极轻极柔，如同蜻蜓点水，浅浅一触便缩了回去；又如同小孩遇到爱若珍宝的糖果，只是浅尝辄止地舔了舔，便舍不得再尝了。

　　龚导一双眼满是惊喜。实话说，他设想过一万遍和小张的初吻，唯独没有想过的会是小张主动。他的一颗心因这惊喜而狂跳。他像是被鼓励了或是被蛊惑了般，霸道地箍紧了双臂，松开环着小张纤细腰肢的手，长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一低头追着后撤的他深深吻了下去……

　　他感受到了小张的回应和向他无保留的打开，这，令他愈加沉迷与意乱情迷。怀里的那个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能感受到怀里的人像被抽去了骨头般温柔成一团飞絮，抱着的美好感觉令他如若身堕云里雾里，只觉得头脑发晕，一片空白，思想停止，周遭的一切皆不复存在。

　　爱情，双向奔赴的爱情，原来可以让人如此欲生欲死。

　　两人就这样不知吻了多久，龚导突然像触电般松开了小张，脸一红将身子撤离远一点喃喃道：“不行了，我快控制不住了。我，得去降降温。”

　　说完，一头扎进了洗浴间，空留了个狼狈的背影和凌乱的步伐。小张被他的真性情给逗笑了，听着洗浴间里传来的哗哗哗的流水声，他觉得自己一颗心有了落点，此生这一个人有了托付。

　　当龚导洗完了澡意识再度清明“得体”地走出来后，他看到卧室的灯光已经调得极暗，只为他留了盏他床顶的阅读灯，发出昏黄的一笼光晕。小张面冲着窗户背对着躺在自己床上，看样子似乎已经睡着了。

　　龚导轻手轻脚走到自己床前，关了灯，也侧身躺下来，侧向能看到小张背影的这一边。

　　他们的房间落地窗极大，是上风上水的最佳观山景房。正因为对面是高山，山上也没有人家，所以窗帘没有拉上，窗外的白月光可以柔柔地洒进来，如霜如梦铺满半边屋，也将小张曼妙的身姿勾勒地似一株睡美人的剪影。

　　“小张……”龚导忍不住轻声呼唤。

　　对面没有动静。

　　“张谪翰……”龚筠又喊。

　　对面还是没有声响。

　　“翰翰？”龚筠不确定地喊道，“你睡着了吗？”

　　“叫魂哪……”对面的人终于出了声，略略有些嗔怪，说是撒娇撒痴也未尝不可。

　　“我就知道你没睡着。”

　　对面又没了声响。

　　“我睡不着。”龚导开始撒娇卖萌，“我忘了拿家里的抱枕，我怀里空空，心也空落落的，我睡不着。”

　　“唰～”对面突然扔了个枕头过来，以及一句话：“夜深了，凑合着抱吧。”

　　嘴硬心软。龚导心里暗笑，他听话地将枕头抱在怀里。消停了一会儿，只一会儿，便又呼唤道：“这个抱枕太凉了，没有温度。拔凉拔凉地，冰的我心冷。”

　　“……”对面的小张真是叹服了。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龚导终于说出了这一晚上最想说的话。

　　“……”

　　“就抱着，什么都不做，好不好嘛？”

　　“……”

　　“好不好嘛。我若今晚失了眠，明天电影也拍不好了。”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