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神》夏逸小跳

2、符星潮

　　天色确实晚了，灰蒙蒙的天空已经能肉眼可见几颗闪烁的星星。

　　陆潇野直觉他现在的位置离酒店应该挺远，裤兜里的手机也湿的用不了了，自己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于是点了点头。

　　船很快靠岸，跟他上了岸后，少年的家就在海边不远处。陆潇野发现他家的住所就像小时候画的那种简笔画。

　　一座简陋的小木屋，屋顶的烟囱冒着炊烟，用树枝围成的小栅栏，院子里有几棵高高的椰子树，沙地上堆着一些渔具和干农活的用具，几只鸡鸭在一艘破烂的木船上跳上蹦下。

　　进屋后，屋子里很昏暗。一位很老的妇人，正在几尺见方的小厨房里生火做饭。老妇人满脸长着如沟壑的皱纹，肤色很黑，佝偻着腰，很典型的海边渔民形象。

　　“那是你姥姥？”陆潇野小声问。

　　少年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弯起来，低声答：“是我阿妈。”

　　“哦。”

　　然后少年对阿妈说了几句什么。他们说的当地话，陆潇野听不懂。

　　阿妈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边跟少年说着话，一边用一个大蒲扇扇着灶台周围的烟。
　　见他要进厨房，连忙用大蒲扇给他轰了出来，然后好像警惕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陆潇野，咚的一声把厨房门关上了。

　　陆潇野觉得他阿妈情商很低，也好没礼貌，蹙起眉往破败的厨房门框看了两眼，转身见少年吃了“闭门羹”还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也没说什么，跟着他进了里屋。

　　进的这个里屋应该是少年的卧室，一个勉强能下脚的地方，但陆潇野却眼睛一亮。

　　屋里虽然只有一张床，一个小立柜和一套藤桌椅，但墙上却挂满了破渔网，其中点缀着海星、贝壳、海螺等装饰。墙的正中央贴着一幅有些发黄的布画，上面画着不知是哪路神仙。

　　少年蹲在立柜前，翻捣了半天，找出了一套稍肥一点的干净衣服递给他，然后给自己也找了一套。

　　换衣服时，陆潇野不经意间瞥到他一截纤细的腰身，被衣服遮盖的皮肤竟然很白。

　　换好了衣服在床边坐下来，陆潇野看了看他，“还没问你叫什么？”

　　“符星潮。”少年很响亮地回答。

　　福星，星潮，名字还不错。
　　“哪个福？”陆潇野问。

　　“竹字头，下面是付出的付。”符星潮用手比划着，“我的名字很好听吧。”
　　说完自己嘿嘿笑了。

　　“你呢？”

　　“陆潇野，潇洒的潇，狂野的野。”

　　“也很好听呢。”符星潮说。

　　这少年倒是挺会说话，比他妈情商高多了。

　　说话间，符星潮已经把斗笠摘了下来，不太明亮的白炽灯下，陆潇野这才看清楚他的脸。

　　很瘦，眼睛很大，黑眼瞳很黑，闪亮亮的。鼻梁比较挺，嘴唇很厚，总像在嘟着嘴。

　　陆潇野刚看了两眼，就听见阿妈在外面喊什么。

　　“吃饭了，走吧，尝完阿妈的手艺，你就不想走了。”

　　来到饭桌旁，令陆潇野出乎意料的是，渔民的餐桌上竟然没有鱼，不过倒有些海带紫菜什么的，都是些素菜，还有一盘他钓的像鱿鱼似的东西。

　　“你吃的是什么？”陆潇野看符星潮夹了一筷子，吃得很香的样子，问道。

　　“乌贼。”符星潮说着也给陆潇野夹了一筷子，“你之前没吃过吗？”

　　陆潇野看着碗里的乌贼，心里皱起了眉头，这小渔村估计也不知道使用公筷，随意就往陌生人碗里夹东西，不过他还是礼貌地吃了。

　　味道竟然不错，很鲜美。

　　不过其他饭菜并没有符星潮说的那么好吃，吃遍山珍海味的陆潇野想。

　　吃饭时，符星潮的阿爸也从外面回来了。但是陆潇野发现，饭桌上阿爸阿妈都很沉默寡言，其间让符星潮给充当“翻译”，问了陆潇野几句话后，就不说话了。

　　全程几乎都是符星潮在说，问陆潇野帆板好不好玩，问他从哪儿来，北方是什么样。

　　吃完晚饭，陆潇野回屋又检查了下在海水里泡湿的手机，确定开不了机，就随手扔了。扔了也好，后来吕延又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都没接。

　　他有感情洁癖，所以这个跟吕延同款的手机扔了也好。

　　但是他需要给酒店打个电话，他租了酒店俱乐部的帆板，怕酒店以为他出事了全世界找人。

　　符星潮家里居然连个电话也没有，打电话得去小渔村东头的符阿公家。

　　符星潮就带陆潇野去了符阿公家，陆潇野打电话跟酒店说明了情况，他不想再驾驶着帆板回去了，就让酒店直接扣了押金。

　　回去路过村子唯一的一家小卖铺，陆潇野在店主符阿婆那买了些日用品，和一包香烟。

　　他这才知道，敢情这整个小渔村都姓符。因为一路上，符星潮一直在打招呼“符阿姐好”，“符伯伯好”……

　　回到家里，陆潇野说想个洗澡，符星潮说完“等我一会儿”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不知他从哪抬了个大木桶，里面装着温热水，让陆潇野去院子里的小棚子里洗一下。

　　“今天太晚了，明天带你去洗个舒服的。”符星潮神秘兮兮地说。

　　设施简陋，陆潇野简单擦洗了一下。回到屋里，感觉这一天身心俱疲的，想早早睡下了。

　　小床差不多是单人床，两个男生挤在一起倒也能睡下，但是……很别扭。

　　符星潮应该也看出来了，他主动打起地铺，把舒服的床让给了陆潇野。

　　陆潇野太累了，想想临走时可以再给他多交些钱，就没太谦让，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半夜，陆潇野发起烧来。可能是落了水又急火攻心，身上很冷，浑身酸痛，喉咙干涩难耐。

　　昏昏沉沉中好像被人喂了好几次水，又被一个温暖的身体抱住了。

　　“冷，冷……”“骗子，骗子！”陆潇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