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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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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森林里天色微暗,何涌泉坐在火堆旁,头戴红色大耳机,他没有听嘻哈歌曲,而是换成了摇滚。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嗷~”
搭配着BGM,何涌泉一张张翻看下午刚导入电脑的照片。
前面几十张都只拍到角雕硕大的胸肌和傻乎乎的正脸。
后面几张终于模模糊糊地拍到了角雕背上的东西——鸟人。
何涌泉觉得那是一个人头鸟,人的脑袋,鸟的身子。
他的寒毛竖了起来。
他的教授兼博士导师宋青山早已翻来覆去地看过那几张照片,然后激动地宣布,延长考察时间。
原本半个月的野外考察期被生生地拉长到半年。
何涌泉摇摇头,合上了手提电脑。
说起这个教授,他真是一肚子苦水。
在何涌泉印象里,宋青山基本没怎么搭理过他。
平日里,宋青山不是在一门心思地做研究,就是在争分夺秒地写报告。
何涌泉这个博士生,只能痛苦地、自食其力地找方向、选题、做研究。
当初选博导,何涌泉就是看宋青山比他大不了几岁,以为能有更多共同话题。
谁知道,大家都是人,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么比人和猪的差别还大呢!
这宋青山,明明跟他差不多年纪,三十不到,人家已经是博导,自己还是个博士生。
人家长得又高又帅,跟他走在一起自己就成了隐形。
听说人家里也颇有背景,每年光给院里的研究资助就有八位数。
也难怪院长那么偏爱这宋教授。
当然不得不说,何涌泉也有沾光的时候。
毕竟宋青山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华科院博导,还是单身,加上外形也出色,颇受院里女同事们追捧。
不少女生为了接近宋青山,使劲笼络何涌泉,请吃饭、喝奶茶、送小礼物,何涌泉也乐得为自家教授拉皮条。
可惜的是,宋青山就像一块千年寒冰一样,怎么都捂不热。
坊间八卦说他母胎单身,从不谈恋爱,工作以外也不跟院里的女孩说话。
何涌泉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那么清心寡欲的?
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总之他这个导师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加班。
不仅自己加班,还要给何涌泉加班,逼他专注研究、少谈恋爱,把何涌泉憋得够呛。
看着他的导师天天像个痴汉一样盯着那些神秘动物的图片,何涌泉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这表面看着禁欲系的宋教授,私下里说不定有些什么不能外传的变态癖好。
想到这个,他的不平衡感就少多了,而且还暗下决心,要替他的博导保守秘密。
——
宋青山沿着河流往上走了十公里,直到天色微暗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人类脚印。
他低呼一声,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然后趴在地上,仔细地观察着那脚印。
脚印大小和形状吻合普通人类女性的赤足,但是印迹很深。
沿着足迹往森林深处走,沿路还发现了细小的鸟类绒毛。
宋青山几乎能肯定,这就是他今早见到的那个女鸟人的脚印。
而她的巢,很可能就在这与河岸垂直的脚印的延长线上,因为这是女鸟人到河边喝水的最短路线。
天色更暗了,宋青山打开手电,仔细地在脚印旁的树干上用标记笔标注上白色记号。
他决定明天天一亮就去找女鸟人的巢穴。
有时候宋青山也觉得自己挺变态。
他就是喜欢研究这些神秘生物,能研究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小时候,父亲给他讲故事,他就爱挑大脚怪、尼斯湖水怪、喜马拉雅雪人这类神秘生物的故事,听到睡不着觉。
长大后,他自然而然选择了生物学作为读书的方向。
家庭经济允许、父母支持,他就跳着级一直读到了博士。
进了华科院之后,他本来能选更受关注的动物研究所,但当他知道神秘生物研究所也在招人后,就义无反顾地加入了。
他刚进神秘生物研究所的时候,那儿就只有一个破破的办公桌和一个在那儿养老的老院士。
头几年,他自己掏腰包全世界各地跑,拍了几千张神秘生物的照片,发了十几篇一级期刊论文,还给穷困的神秘生物研究所拉了不少资助。
慢慢地,所里能买到高级的仪器了,包括今天带进森林的那个神秘生物探测仪,也是近两年国际上研发的最新型号。
院士退休后,他也有余裕再招一个博士生与他一起工作。
可以说,这些年来,他的生活就是围绕着神秘生物转。
为了找鸟人,他已经连续驻扎三个森林,这次,幸运之神总算眷顾了他。
——
冯萧萧一回到小木屋,就召开会议商量对策。
她心急火燎得小脸上都冒了痘:“我今晚必须去拆了那个大机器!你们有什么好方法吗?”
树袋熊坐在小木凳上抠着脚趾,懒洋洋地反对:“这可不能拆,小心他们找你算账。要是我,就一个字——躲。躲到他们没耐心耗下去,自会走人。人类嘛,不可能永远待在这森林里。”
冯萧萧摇摇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不愿意每天东躲西藏做人。”
角雕甩了甩额头上的羽毛刘海,嗓音低沉而磁性:“就是啊,树袋熊,你是没看见那机器的阵势,叫起来能把十个你都震晕!我也是咬着牙,才飞出重围,救走萧萧。”
它自豪地停下来,等待着树袋熊的奉承。
树袋熊:“……”
冯萧萧沉思了一会儿:“角雕说得对,那机器威力很大,专门研制出来对付像我这样的神秘生物。今天要是再呆久一会儿,说不定会被震晕,落入他们手里,再也回不来。我们必须趁他们睡觉悄悄把机器毁了。”
树袋熊听到冯萧萧说她可能再也回不来,终于停止了抠脚,皱着眉沉吟着。
角雕抖动着胸肌,喘着粗气:“这还不简单!我给那机器捆上绳子,抓到半空一扔——什么钢筋铁板都碎成粉末!”
冯萧萧点点头:“这是个方法,可是动静太大。要是被他们发现,就太危险了。”
树袋熊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扇子,边摇边说:“我有一个朋友,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安安静静地把那机器破坏掉……”
——
当天晚上,帐篷里的何涌泉睡不踏实,总听到轻轻的敲击声。
那声音很细小,很密,像是有人用一只手指不断地敲门。
他害怕是鸟人来了,拎着手电到帐篷外察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吉普车、探测仪、火堆、炊具都好端端地待在原处。
等他躺下快要入睡,那个敲击声又响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在空旷的黑暗森林中回响,跟午夜凶铃似的。
何涌泉一阵鸡皮疙瘩,飞也似的挤进宋青山的帐篷。
他的导师倒是睡得很熟。
何涌泉把宋青山摇醒,颤抖着低声问:“教授,你快听,这是什么声音?”
宋青山起来听了一阵,就翻过身去:“啄木鸟。”
原来是啄木鸟,何涌泉这才放下心来。
可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午夜凶铃的画面,贞子还长了翅膀,飞在天上。
他心一横,干脆挨着他的导师睡下。
虽然他的导师很恐怖,但总没有变成鬼的鸟人恐怖吧!
——
何涌泉做梦梦到跟隔壁所的研究生妹妹卿卿我我,正在难舍难分之际,头上突然被软萌妹妹敲了一记。
他猛然醒来,看见他的导师铁青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
“宋……宋教授,怎么了?我不是故意要睡你……睡你帐篷的……”
“机器坏了。”宋青山嗓音低哑。
何涌泉跳起来,跟宋青山走出帐篷,走到神秘生物探测仪前。
走近了他才发现,探测仪上面遍布密密麻麻的孔洞,能逼死密集恐惧症。
屏幕已经彻底碎了,键盘也全被挖掉,机身的孔洞里探出一条条断掉的电线,像树干里探出一条条断掉的虫子一样。
何涌泉被恶心得要吐了:“是哪个鸟人干的好事?给我出来!”
宋青山沉默地看着昂贵的机器在面前报废,嘴角突然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啄木鸟不会这么聪明,这是那个女鸟人做的。她有人类智商,懂得操控啄木鸟破坏机器。”
宋青山笑了。
鸟人不知道,他已经找到她的脚印,也找到她巢穴的方向。
即使机器坏了,他也能找到她。
——
十公里之外,冯萧萧在木屋的木床上打了个喷嚏。
她半醒着掖好被子,把翅膀盖在身上。
凌晨才睡下,她太困了。
昨晚指导树袋熊仗义的啄木鸟朋友通宵干活,冯萧萧生怕吵醒科考队,只能让啄木鸟一点一点地慢慢啄。
幸好机器的材料密度低,动静不大。
饶是如此,啄木鸟也啄了一整夜,都要啄得脑震荡了。
这下总算能安心睡个好觉。
机器坏了,科考队估计好久都找不到她。
那个变态金丝眼镜看到机器坏掉会是什么表情?
冯萧萧在睡梦里偷偷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