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反》芸豆湿菇

8、箱生（二）

　　我来到天津卫的第一天，不仅得了身新衣服，还有了个新名字——箱生。

　　我一直没有名字，以前爷爷只叫我孙子。他说，如果有了名字，就会被什么东西圈住。他不想让我活着像条狗一样。我也没少因这个“名字”与村里人打架。

　　我曾发誓，等我发达了，一定要让这些狗娘养的跪着管我叫“爷爷”，不过，这个“愿望”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实现了，因为他们没有一个有命来天津卫的。

　　我来到天津卫，不仅有了新名字，还认了一个新主子，就是之前要了我的中年男人，他来头很大，是青帮十二大帮主之一。

　　他和其他帮主有些不同，看起来像个儒雅书生，“月爷”这个名字也并非他本命，据说是从“情”这个字里拆出来的。

　　我不管他叫什么，我只认定，他是我的老头子。

　　老头子没有收我为徒，因为收徒的手续太繁杂，一圈下来，少说要五年时间，但即便不是徒弟，他待我也不错，总把我带到码头监货。去得多了我才知道，至今还没有人能混进青帮的船里，除了我。

　　我甚至觉得他挺喜欢我，不然也不会让我接近他女儿。

　　老头子没有儿子，因此我没有小老大，他只有一个叫阿笑的女儿和他相依为命。

　　我第一次见到阿笑时，她才八岁。她躲在老妈子身后，张大眼睛望着我，那眼珠又黑又亮，别人说她眼睛像葡萄。我打小没吃过葡萄，从那天起我才知道葡萄就是阿笑的眼睛。

　　在我心里，阿笑纯洁得如初雪一般，可她越是干净，我就越觉得她所在的青帮肮脏。

　　帮中有个人称“心爷”帮主，一直和老头子不怎么对付，老头子不主动招惹他，他却屡次找茬。每次都是我出面收拾心爷的废物手下，他们都叫我是“月爷的疯狗”。

　　办完事，老头子会亲自替我上药，并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凡事多用用脑子。”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总感觉他在等什么，可又不知他在等什么。

　　后来，心爷的手下不敢再来，我们过了几天消停日子，没想到他那个宝贝儿子居然打起了阿笑的主意。

　　那是个午后，心爷家的小老大把阿笑堵在墙角。

　　我头上蒙着一块布，抱着一个大麻袋爬上墙头，看准目标，向下一抛，麻袋正好砸中一个小混混，接着只听“嗡嗡嗡”的一阵声响，数不清的马蜂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我立刻跳下墙，将另一块布也蒙在阿笑脸上，拉着她就往马蜂群里钻。小老大和他的小混混们对马蜂避之不及，根本不敢上前抓我们。可即便我们身处蜂群中，却没有一只蜂子跟着我们，反而都向小老大他们身上飞去。

　　我们跑回家，阿笑把布扔在地上，噘着嘴抱怨：“真臭！”

　　我嘿嘿一笑，“叫花子的衣服，能不臭嘛！”

　　“你也欺负我！”

　　我急了，连忙解释：“阿笑，我真心实意想救你！我在那麻袋里放了只马蜂窝，我怕你被叮……”

　　“这和臭布有什么关系？”

　　我望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接着说：“我以前跟老头子在码头监货时，每次运蜜都会泄露一点，蜂子闻到香味，都飞过来，把码头上的人叮了个遍，就是不叮那个叫花子。你说，这臭布厉不厉害？

　　阿笑没有回答，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那一天，我感觉阿笑的眼睛不仅像葡萄，还像蜜糖。

　　我本以为我会被心爷找麻烦，但过了三天还是相安无事，想必对方也觉得是自己理亏，没脸面再来挑事。

　　从这之后，老头子更加重视我，可能是因为我救了阿笑，也可能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敢主动找心爷麻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