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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赐药 ...

  •   暗卫在小屋粗粗用酒清了下伤处,还是觉得被割开的地方疼得厉害,出门找隔间的探子讨要了点金疮药。
      探子将药罐子递给暗卫,十分不解地问:“要说王爷待你真是不薄,我们做属下的看了都羡慕,可为何他连此等必要的伤药都不给你?”
      暗卫语塞,原本就转不过弯的脑子更是答不上来……
      事实上,王爷非但没有苛扣暗卫的伤药,反而对暗卫的衣食用度格外宽厚。当暗卫正式在王府接下第一桩任务时,王爷就给了他一块很有分量的腰牌。
      这块金玉腰牌是王府的通行证,即便是此时王爷正在行.房,守门将士见了它都要硬着头皮放行。有此腰牌在手,暗卫在王府应当是来去自如,包括吃穿用度、伤药马匹,也均是伸手即来。
      可是……
      可是每次去药阁取药,大夫都会将暗卫伤势好生查看一番,在给了暗卫伤药后,大夫还都要亲自执笔,将方才情况细细记录在册。
      暗卫本以为,这只是普通记账,只是在记载王府日常的药材开销……直到有一天,王爷亲临,他才发觉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原来,那手册根本就是他本人的伤情报告,他每次受伤,为何所伤,所伤几何……林林总总的情况全都记录在册。因而才有了王爷拿着手记找他兴师问罪,并且告诉他,他有多么不适合干暗卫一职。
      可是,王爷不知道的是,在暗卫心里,比起出任务提心吊胆命悬一线,他还是更怕伺候他这个权势滔天的王爷。
      更何况,王爷他老人家说话还老说一半,暗卫根本揣摩不出来。
      之前那个破喉而死的美姬,明明是王爷发现她是刺客于是亲手结果了她,结果非要吓唬暗卫那是因为她葡萄皮没剥干净……一根筋的暗卫当时就信了,在没发现真相之前水果皮一度剥得前所未有的干净……
      和王爷越相处,暗卫越觉得王爷危险,可就是说不出来他到底有多危险。
      反正暗卫能弄明白的事也不多,不过有一点他现在就弄明白了,那就是他以后再也不去药房取药了。因为取了药又要被上报给王爷,王爷如果再来劝说一次,那他即便一万个不愿意做内侍都不行了。
      所以这段日子,出任务受伤多,暗卫的钱也就花得格外快。王府里拿药不要钱,但是民间医馆里一瓶金疮药就要天价……
      这一天,王爷的心情显然不怎么好。他来到暗卫小屋,一身寒气,站在暗卫身后,而暗卫此时正在处理伤口,对身后的人丝毫未觉。
      直到暗卫将手腕伤处敷完药,转身放药瓶时,才发觉王爷金驾,可怜的榆木脑袋惊吓过头当场呆住,还差点摔碎了手里的瓷瓶。
      王爷闲庭信步,伸手接住险些砸没了的小药瓶,将其放在暗卫手中。
      可尊卑有序,暗卫心下十分紧张。他顾不得手伤当场跪倒,“属下该死,属下大不敬!”
      王爷哼了哼,“你除了会说属下该死、属下大不敬,还会不会说点别的什么?”
      王爷转了转羊脂玉扳指,眉眼傲然,“说句别的给本王听听。”
      暗卫很惶恐,自家王爷阴晴不定杀伐独断是出了名的,王府上下都怕他。而且王爷手握重权,维系隆德命脉,连当今圣上都敬他三分,就怕他不悦……
      他一个小小暗卫,在王爷面前,何来底气不怕?
      暗卫努力稳定心绪,十指扣着布料,指尖用力到发白,幸好职业素养还算可以,面上装作波澜不惊。他半天憋出一句,“……属下不敢。”
      王爷眉峰一挑,好气又好笑,“呵……,可真有你的。”
      暗卫本以为王爷来自己小屋埋汰自己几句过个嘴瘾也就走了,可王爷却在他的小屋坐了下来,还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暗卫阻拦不及,“王爷,那是属”下用过的的杯子……。暗卫想了想,求生欲让他难得咽下耿直的语言。
      一个端坐喝茶,一个静跪不起,一时两相无话,只听得外界蝉鸣……
      正当暗卫真要以为王爷就是想来自己简陋的小屋喝简陋的茶水时,王爷发话了:“近来,你要的家国天下本王给到你了,你可有感受到其中的分量?”
      自从王爷那次在玉石阶上允许自己为国家效命,他就真的说到做到,从此自己接到的任务每个都是关乎家国天下的大事。
      只是这些关乎国运的大任务,亲身经历后才发觉每个都险象环生,其凶险程度远超自己在王爷寝殿剥葡萄时能想象的程度。
      暗卫颔首:“属下感受到了。”
      王爷放下茶盏,饶有兴味:“哦~,有何体会?”
      暗卫想了想,惯常不转弯的脑袋此刻也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这问题若是回答不好,八成是道送命题。
      暗卫搜索枯肠,把他二十几年里积攒下来的机灵全逼出来对付这个问题了,“王爷的家国便是属下的天下……愿为王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暗卫想着,这理所应当是个十全十美的回复。但是王爷的脸,明显写着不高兴,杯子在桌面上重重一扣,“本王不要你肝脑涂地。此话本王不爱听,下次莫要再说!”
      暗卫心下一慌,仿佛受训时学不会蝇头小楷将要面临被管事当场鞭刑的恐惧。可王爷只是语气冲了点,并没有真的动他。
      “背上的伤可好利索了?”,王爷的声音又开始让人听不出情绪。
      暗卫脸上一热,他本就长得白净,此话一出直接羞红了脸,“回王爷,托您洪福,属下已痊愈。”
      暗卫背上的伤,是第一次在王府出任务时留下的……
      那时暗卫虽有戒备但依旧轻敌了那个西域节度使,背脊上生生挨了节度使带刺的两铁锤。当下皮开肉绽,眼前发黑,后来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了。只是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了王爷的大床上……
      暗卫那时真是吓得不轻。
      可谁能想到,更惊吓的还在后面……
      因为那时惊醒暗卫的,不是他背后伤口撕裂的刺痛,而是那根蘸着药膏在背后细细涂划的手指。
      有点粗糙的,常年习武的,王爷的,手指……
      最让暗卫想不明白的是,王爷手中那瓶膏药,竟是王公贵族常给豢养的公子…涂那边用的……
      暗卫的回忆被王爷难以捉摸的声音打断:“哦~痊愈了?那便宽衣,给本王看看。”
      君令难为,暗卫硬着头皮宽了上衣,抽衣带时指尖止不住发抖。
      王爷手指触碰在暗卫旧伤处,冰凉。
      明明没有使力的手指,暗卫却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险些摇摇欲坠。
      “新伤旧伤,处处是伤”,王爷语气责备,“既然这么多伤等着医治,那为何近来都不见你去药阁?”
      王爷一旦兴师问罪,气势就很强盛,暗卫每每都不自觉跪倒。
      暗卫恨不得此刻能跪到地底下去,可是他已经跪在地上了,不能再多跪一截。
      暗卫再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敢把大实话直接往外说,更何况王爷就是那个当事人……
      “你明明有全天下最大的靠山,为何不用?”,王爷看着身前静跪不语的人,很铁不成钢。
      他一甩袖子,拂袖而去:“要真想不明白,你就在这儿,好好揣摩揣摩本王的心意!”
      暗卫不知道王爷对他的事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但是他果真就如王爷所说,一直跪着,揣摩着圣心。
      只是暗卫揣摩的,是那瓶特殊的膏药,那瓶撕裂愈合极快,却用在那些事上的膏药……
      静默的小屋里,暗卫独自跪着,身影纤细,对抗着夜的漆黑,
      【王爷,您为何要将那用于小公子身上的物什,用在我这个暗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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