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公子慎于言

13、第 13 章

　　“都准备好了吗？”古长清问道。

　　杜小溪和董欢儿都郑重的点点头。

　　“好，等一下杜小溪你用内力护主封池的心脉，在我拔箭的中途不能间断，在我拔完箭后我说停你才能停止输送内力。董欢儿你在我拔完箭后，将药喂给封池。都不能有万分差池。”古长清最后叮嘱道。

　　“好，开始吧。”

　　杜小溪将内力输送至封池的心脏。古长清握住箭柄小心翼翼的往外拔，他的手很稳，在拔箭的过程中没有一丝抖动。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终于，整只箭都被拔了出来，古长清飞快的用沾了药水的布堵住了封池的伤口。董欢儿也将药快速的让封池吃下。

　　杜小溪没有停止，他脸色苍白，但还是全神贯注的输送着内力。

　　古长清观察着封池的脉搏，脉搏一开始平缓，在拔完箭后忽地弱了下来，再几息之后又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可以了。”古长清示意杜小溪停下，他继续感受封池的脉搏，确定没有因为杜小溪撤走内力而变化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摸了摸额头，因为刚才的高度精神紧张出了一层虚汗。

　　“成功了吗？”董欢儿问道。

　　古长清点点头。

　　封池和董欢儿都面露喜色。

　　“但是现在还不是完全放松的时候，这几天都要仔细看着，确保不会出现问题。”古长清看向杜小溪说道：“如果出现封池的脉搏急剧减弱，杜小溪你马上护住封池的心脉，并让董欢儿喊我。这几天杜小溪麻烦你就辛苦一点。”

　　杜小溪点点头：“我应该做的。”

　　接下来古长清替封池包扎完伤口就去配药，董欢儿去煎药，杜小溪则在屋里照顾封池。

　　杜小溪坐在床边拉着封池的手，对着掌心轻轻一吻：“快点醒来吧，封池。”

　　董欢儿进屋的时候发现杜小溪依旧坐在床边，他的眼下是一片青色，他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但他还是坐在那仔细的照看着封池。董欢儿的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你去睡一会吧，我来看着，如果有事我再叫你。”董欢儿说道。

　　杜小溪摇了摇头，他还是坚持守在这。

　　董欢儿见劝不动杜小溪，只好放下饭菜出去了。

　　“你怎么蔫了吧唧的，有心事？”古长清看到董欢儿问道：“是不是封池还没醒担心了？别担心，他命大，死不了。”

　　董欢儿不说话只是摇摇头，“药还在那煎着呢，我去盯着点。”

　　见董欢儿离开的背影，古长清暗自思忖。

　　杜小溪强撑着精神看着封池。

　　他害怕了，害怕封池就此一觉不醒。

　　杜小溪本来不信鬼神，现在他只期盼这个世界上有鬼神，能听到他的哀求，如果能让封池醒来，他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他用手摸上封池的眉眼，“你醒醒好不好，我想你了。”

　　封池闭起的眼好像动了一下。

　　杜小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封池看，是错觉吗？

　　封池的眼睛又动了动，这次的幅动大了些。

　　杜小溪屏住了呼吸。

　　终于，封池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封池醒来就看见杜小溪睁大的眼睛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

　　他从未见过杜小溪哭的模样，他心疼极了。

　　封池伸出手摸了摸杜小溪鬓边散落的头发。

　　杜小溪终于忍不住了，他的眼泪冲出眼眶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他抱着封池，将脸埋在封池的肩颈处，杜小溪的背微微颤抖，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

　　“没事，别怕，我醒过来了。”

　　封池安抚的拍了拍杜小溪的背，看来这次受伤是把杜小溪给吓到了。

　　古长清和董欢儿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董欢儿看到封池醒来，激动的想上前：“师父......”

　　古长清拉住了要往屋里冲的董欢儿。

　　“你师父没事了，我们去替你师父煎药吧。”说着就把董欢儿给拉走了。

　　古长清瞧着董欢儿闷不吭声的扇着药炉下烧着的火，良久终于忍不住的提醒道：“火大了。”

　　听到古长清的话，董欢儿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减轻了扇风的力度。

　　古长清看向那还是很旺盛的火苗，叹了口气问道：“你师父醒来，你不开心？”

　　“没有，我很高兴。”董欢儿急忙摇摇头，但她的眼神怎么看怎么苦涩。

　　“你喜欢你师父。”古长清肯定的说：“你看到封池和杜小溪之间的关系你觉得苦闷。”

　　“我没有。”董欢儿倔强的说道。

　　“你有。”

　　“我没有！”董欢儿站起身来冲古长清大声的喊道，她被古长清说破自己的心思觉得难堪，尴尬，还有羞耻。

　　她想着自己这辈子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师父就好了，默默的跟在师父的身边。

　　可是现在，她看见师父和杜小溪之间的情感，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她感觉到面上有些冰凉，她抹了一下，是泪。

　　“你别哭啊。”看见董欢儿流泪，古长清慌了，他打了自己一巴掌，说道：“是我说错了，你别哭。”

　　董欢儿用双手使劲的抹掉了眼眶中的泪水，她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炉中明明灭灭的火焰。

　　“我是喜欢师父，但我从来就没想过能和师父在一起，我知道师父对我没有那种感情，我不配。”说道最后三个字董欢儿的语气中带着自厌。

　　古长清深深的皱眉，他不喜欢董欢儿这么贬低自己。

　　在他眼中董欢儿是个自强的女子，她这段时间无论恢复经脉是多么痛苦，她都不会抱怨一句，每天都很自律，很早起床，除了坚持练武外，她还会自学些医术，平常也会帮自己打打下手。

　　“没有谁配不上谁的，你不要这么说。你很好，不要妄自菲薄，封池他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你值得更好的人。”

　　“谢谢你安慰我。”董欢儿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她装作没事般笑了一下：“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什么，如今师父遇到了一个真心对他的人，我替师父高兴，只是，我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我过两天就好了，还请你为我保密，好吗？”

　　看着董欢儿恳求的表情，古长清点点头。

　　看到炉中的火快要湮灭了，董欢儿便拿起扇子重新扇着。

　　“我呢，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卖给别人当童养媳，我记得那个人是个瘸子，脸上还长了很多的脓疮，很丑。我每天都要干很多活，挑水，种地，做饭，他们将我当作牲畜一样使唤，不，牲畜都比我活得好，畜生最起码能吃饱，我经常饿着肚子，有时候饿得急了我就会跟牲畜抢吃的，我经常遭受他们的毒打，他们只要一不高兴了就会拿我撒气。”董欢儿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讲的不是自己的故事。

　　“在我十三岁那年，我被那个畜生强了。”说到这，董欢儿的带着一丝憎恨，“我试过反抗，也尝试过逃跑，可是无一列外，都被他们给抓回来了，每次抓回来，他们就对我更加的折磨，你知道吗，这一村子的人都是魔鬼，他们都是一伙的。直到最后一次，我逃跑后被他们锁在一间屋子里，他们将我用铁链扣上，我想过自杀，可是每一次我都没有勇气，我对自己下不了手，我怕死，我懦弱，就这样，我半死不活的数着日子，到最后，我绝望了，我以为我一辈子就这样了。”

　　“可是，”董欢儿的眼神中闪现出一道光：“我遇见了师父，他提着剑，将我救了出来。他将那一家人绑到我面前，让我杀了他们。我一刀又一刀的砍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他们求饶恐惧的眼神，我畅快极了。之后，师父就带着我，从村子的这一边杀到了另一边，每一家都没有放过。从此，我便走出了地狱。”

　　“这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伤害你的人，他们该死。”古长清听到董欢儿的故事后说道：“所以，不要被那些经历给影响了。”

　　“我不会的。”董欢儿转头看向外面叽叽喳喳的小鸟：“如今我已身在人间。”

　　杜小溪在发泄完这几天的不安后，终于控制不住趴在封池的床边睡着了。

　　封池将一边的衣服披在杜小溪的身上，看见古长清走进来后用手示意了一下，让古长清的动作轻点。

　　古长清没好气的用眼神刮了封池一眼，给封池把了把脉。

　　“没事了，最近卧床休养，不要劳累。”说完就离开了。

　　“这么冷淡？”看见古长清说完这句话气鼓鼓的走后，封池有些不解。

　　“醒了？”

　　“我睡了多久？”杜小溪问道。

　　“一天一夜。”封池回到。

　　“还好你没事。”杜小溪看着封池庆幸道。

　　封池拉着杜小溪的手一下一下摩搓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杜小溪的情感。

　　“行了，别腻歪了，喝药。”古长清端着一碗药过来。

　　“又欠了你一个人情。”封池接过碗说道。

　　“知道就好。”想了想，古长清又说道：“你这次多亏了杜小溪，如果不是他带你来找我的路上给你喂了许多珍贵的药，你都不一定能撑得下去，所以这里面也有人家的一份功劳。”

　　“我知道。”封池温柔的看向杜小溪。

　　“又来了。”古长清搓了搓身上的鸡皮圪塔。“这里还有我，注意点好吗？”

　　“对了，最近我老爹飞鸽传书给我，要我回去一趟，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董欢儿我就先带走了，她的筋脉还没好，我还要帮她每天施针。至于煎药，我会教给杜小溪的。”

　　“行，你放心的去吧。”封池说道。

　　“有杜小溪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鼓囊了一句。他看见过封池昏迷时杜小溪对待他的样子，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古神医的父亲是？”等古长清走后，杜小溪问道。

　　“药王谷的谷主。”

　　药王古是半隐世的存在，从不过问江湖朝堂之事，但它每年都会免费救治一些百姓，在有瘟疫时则会派弟子出世，所以药王古很得民心。

　　杜小溪点点头，没有再问。

　　四月中的某一天，阳光明媚。

　　“难得天气这么好，出去晒晒太阳吧。”杜小溪提议道。

　　“不用抱着我，我是中箭了，腿又没伤，我可以走。”封池对杜小溪说道，他被杜小溪抱着，身体腾空，感觉有些不自在。

　　“我知道，可是我想抱你。”杜小溪小声的说道。

　　封池听到杜小溪的话，不吭声了。什么叫我想抱你，这句话也太令人遐想了。

　　将封池放在门口的椅子上，杜小溪又从房间拿出鞋子替封池穿上。

　　“这段时间被你照顾的我都快成废人了。”封池感慨。

　　“废人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照顾你。”

　　“你说什么？”杜小溪说得很小声，封池听的不是太清楚。

　　“我说，就算有一天你变成废人了，我也会永远照顾你。”杜小溪抬头看向封池，笑着对封池说：“鞋子穿好了。”

　　“我可不想变成废人。”封池说道。

　　好久没有晒太阳了，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封池舒服的打起了盹。

　　不知睡了多久，封池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上笼罩着一片阴影。

　　“你挡着我阳光了。”封池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放大的俊脸道。

　　杜小溪尴尬的移开身子。

　　封池拉住杜小溪：“想亲就亲，我接受叫醒服务。”

　　封池的眉眼含笑，指尖轻点着自己的唇，对着杜小溪邀请道。

　　谁能拒绝爱人的邀请，反正杜小溪是不能的，他俯下身去，吻住了那个带着笑意的唇，温热柔软的触感传了过来，杜小溪将自己的舌探进了封池的口中，仔细舔舐，直到有些呼吸不顺才念念不舍的退出去。

　　封池任由杜小溪的动作，在杜小溪想要退出去的时候，将手指插进杜小溪的发丝中，回吻了过去，想比杜小溪的细致，封池的这个吻就显得有些霸道，他几乎是蛮横的闯入其中，用舌头扫过杜小溪的整个口腔，再吮吸着杜小溪的舌根。

　　杜小溪被吸得舌根发麻，身体不禁软了下来，可他还记得封池受伤，就将手臂撑在椅子两边的把手上。

　　一吻结束。

　　杜小溪撑在封池的身上喘息着。

　　“很甜。”封池脸上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意。

　　“我去给你端药。”杜小溪直起身来。

　　“能不能给我带颗糖。”封池想起那苦的异常的汤药说道。

　　“我的吻难道不比糖甜？”杜小溪转头斜了封池一眼。

　　封池愣然，小溪这是和他在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