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人去楼空影徘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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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落蒙受圣恩，今儿个还能站在皇上面前已经感激不尽，何来委屈之说。”说实话，虽然康熙下令将自己遣送至冷宫，但是她确实对眼前老人恨不起来。帝王自有自己的无奈和考量，非普通人能够体会的。就如胤禛，有一天他也会踏上他父亲的道路，终会有常人无法理解的思考和情感。所谓“高处不胜寒”，也许到那一天，胤禛也会离她越来越远，但是在那之前，她只希望她一直在他身边。
“这是实话？”康熙笑道。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影落用余光瞟了一眼胤禛，回答道。
“老四呢？”康熙转向胤禛，仿佛看透了般。但这句话问得着实让影落有些摸不着头脑。正琢磨着，只听见胤禛道：“儿臣不敢，皇阿玛所做的自然都是为儿臣着想。”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影落心里盘算着，康熙和他的儿子必然是有着某种协议，才会有今天这么一出。
“朕记得当初答应影落丫头，下江南时一定带上你。”
影落心不在焉，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时之间不知道康熙说些什么。紧张之中，胤禛朝她使了个眼色，提醒她还不谢恩。
影落才慌慌忙忙叩首：“谢皇上。”却依然不知康熙所云。
“老四，这些年河道考察你也参与了不少，这次河工即将告成，这回也一起去吧。”
“谢皇阿玛。”胤禛谢恩后继续问道：“此次南巡，皇阿玛打算何时启程。”
原来是南巡，那该是声势浩大的出巡，影落原本以为是要微服私访，那样应该有意思的多。但是想想古代帝王真要微服出巡，可能性并不大。众所周知，古代的通讯事业实在落后，这皇帝要是微服出巡，安全实在难以得到保障。所谓的微服出巡，既是少带些一等侍卫，少浪费些地方人力、资源，已经是千恩万谢了。
“正月十五便离京。”
应康熙的允，影落在南巡之前回畅音阁，胤禛坚持要送她到那里。在回畅音阁的路上竟遇到了德妃。
她容颜依旧，但是影落却觉得她老了。大概苍老并不是从容颜开始的吧。
影落恭敬地见礼，但是德妃却故意忽略了她。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上前扶了把德妃，德妃迟疑了一下，还是搭上儿子的手。
“今儿个婉楼进宫时，让她把弘晖弘时也带来，好些个日子没见着了。”德妃一段石子路上
停了下来，淡淡道。
胤禛点头应允。
没言几句，德妃便放开胤禛的手，说要回永和宫了，德妃身边的小贵子便快步跟上了德妃转身离去的步子。
在母子一来一回的说话间，影落明显觉得他们生疏了。从前德妃对胤禛虽说不比胤禵宠溺，但是也总带着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温情，但是现在两人之间似乎更多了客气。
待德妃走远后，影落忍不住问：“德妃娘娘她……”开了口却又不知道问些什么。历史上记载雍正和自己的母妃关系不好，影落初到时觉得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但是眼下她看来确实不假，难道在她去冷宫的这段日子，真的发生了许多事？
“晚一点儿，让李太医来看看你的手。”胤禛却似乎不愿提自己与德妃的事情。
影落也不远勉强他，他要说自然会开口，便不去提此事。“实在是小事，我回畅音阁涂点膏药就好。”
胤禛却不愿意放过她，抓起她的手，严肃道：“听话。”
“有没有人说四爷实在有些专制。”影落笑嘻嘻摇晃着自己被胤禛抓住的手。
“哦？谁有这个胆子。”胤禛走近一步靠近影落，用上给人压迫的语气吓唬她。
影落却掰开他的手，说道：“四爷你瞧这，明明是我的手长了些冻疮，我看着也无大碍。可是四爷却非要替我的手做主，你看这是不是专制。”说完还故作无辜，脸上却藏不住笑意。
“那便让这该死的冻疮长在爷手上，就不用强迫你了。”胤禛却是一本正经。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回到了畅音阁，影落便赶胤禛回去了。临走前，影落委托胤禛将自己已经从冷宫出来的消息告诉南府的朱师傅和幽茗。
她独自走在廊上，穿梭着新来的宫女太监，多是些影落不熟悉的面孔，只有少数一直在畅音阁当差的，但是见到影落要么是陌生要么便是惊讶的样子，没有什么交情的人，分隔多年以后大概都不记得彼此了，只是觉得脸熟而已。影落微微朝那些迎面而来的人微笑点头，得到的回应却是一阵窃笑，擦肩而过时便是窃窃私语。
她去见了夏知姑姑，她老了不少，只是精明能干的眼睛还是一如往昔。
夏知不是个热情的人，只是淡淡说了句：“回来就好，只是有些人却回不来了。”影落知道她说的是荷儿。
影落独自走在硕大的畅音阁，戏台、练功房、暖阁各处都走了一遍，只有一种人去楼空的失落。她坐在钢琴前，伸出粗糙而长满冻疮的手，颤抖不已。手指的灵活性远不如从前了，但是影落依旧坚持着弹一首曲子，深深意识到四年里她努力地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但是有些事却依然抵不过时间的流逝，就比如这钢琴，她曾经的梦想。
从暖阁出来，影落坐在园子里发呆，眼泪实在经不住旧景，如断线的珠子，颗颗滑落。这些年她哭的多了，但是眼泪却不代表软弱，每一次的眼泪流过后她都学习着更加坚强。但是每当情绪来时，她那颗敏感细腻的心却始终抵不过那些温热的液体。慢慢地发觉，自己好像变的爱哭了。
用过午膳后才终于见到了海文和海章。
“师兄。”影落欢呼雀跃。
兄妹三人自然是抱在一起高兴了一番。
“幽茗让师傅带出去了。”海章告诉她。
影落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却听得海章说道：“若是师傅再不带她走，恐怕…恐怕幽茗会因心病而死在这里。”
影落默默难过，想到那个瘦骨嶙峋的女子，心痛不已。她的离开一定给她不小的打击。
“师傅的身体也不太好，一方面是知道你被遣去冷宫打杂。”海文担忧师傅的身体。
“都是影落不好，让大家担心了。”她道歉，因为周围的人都为自己所坚持的而受到间接伤害。
“师傅知道你会坚持下去的，其实他老人家更多是因为知道二丫和阿青的事。当初二丫和阿青去的时候，我们一直怕他老人家担心而隐瞒着，但是自你走后，师傅有一趟入宫却是知晓了这个事，当即便咳嗽吐血。”
影落决定一定要想办法出宫见一见师傅。
翌日清早，影落才在暖阁练钢琴出来，便有人把她叫下去，说是八福晋传的话。
“八福晋？”影落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后，提了裙子就往下跑。
果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园子里等着她。
“景蓝。”曾经的郭络罗景蓝，如今已是八贝勒的福晋。
转过身的景蓝，已是为人妇的装扮。
“给八福晋请安。”影落假装恭敬地福了福身，见景蓝一副困惑却难过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大笑着抱住了她，这是景蓝才露出了笑容。
影落在她耳畔细语：“影落真高兴你如愿以偿。”
景蓝便也紧紧抱住了影落，将她的衣肩湿了一大片。
“还能见到你真好。我原本以为我将一辈子看不到你了。”景蓝说着，又想到多年前她在长长的甬道里奔跑的情景，仿佛噩梦。
两人坐在畅音阁的园子说着四年的遭遇。
“我有了他的孩子。”景蓝低低道，带着一丝羞涩，也带着做母亲的骄傲。
影落摸摸她的肚子道：“真好，景蓝要做额娘了。”再看看这个幸福的母亲，曾经的天真单纯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母亲和一个妻子的温情。她，真的长大了，爱让她变得成熟了。
“这些年来，我为他所做的一定感动了上天，所以才让我这么幸福。而如今能再见到你，我的幸福完满了。”景蓝摸摸自己的肚子，满脸幸福。想了想，景蓝又说道：“可是你却受了太多苦，让我这些年里觉得自己的幸福是罪过的。”
“不要这么说。”影落握住景蓝的手，道：“冷宫中的生活虽然有些难熬，但是心里却更自由，不需要看人脸色。我过的很好，你看现在我不是一样能唱能笑？你呀还是幸福地做你的额娘，不用替我担心。”
景蓝点头，影落突然想到了什么，由于了半天还是问道：“八爷对你好吗？”
“恩。好极了虽然自从我嫁给他，姑姑对我就大不如从前了。但是我从不后悔，八哥哥是最温柔最体贴的人。以后他也会是我们孩子最好的阿玛。”景蓝一提到胤禛总是这样的表情，多年未变。
“只是，这次皇上南巡，我恐怕不能去了。”景蓝摸着肚子，有些遗憾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人去楼空影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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