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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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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的天,累死我了啊!” 下午两点半叶景走出卧室伸了个懒腰,“终于睡了个好觉了啊!”
叶景走进卫生间,看着镜子上面的自己,眉毛要不是长在脸上,它都得来一次嫦娥奔月,飞得更高。
“放开!别拉我!我要走,我要飞!”
我要飞得更高……飞得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
叶景搓着脸上的洗面奶哼哼唧唧的唱着。
终于考完啦!
催人命的高三终于结束了!终于不用暑假只放十天假了!
心情大好啊!
伴随着一首《飞得更高》收拾完,顺带拿个大水壶接了大半瓶水去阳台上浇花。
“浇呀,浇呀,浇花花;浇出一朵好花花~”叶景对着那盆月季浇完水,水壶放在一边,蹲地上看那盆白掌。
“你就是一帆风顺啊!”叶景用指尖弹了弹白掌的叶子,“你就是白鹤芋啊?”
“你什么时候来我家的?我怎么不知道。”
“大胆!小小‘白掌’,还不快如实招来,不然本官可严刑伺候咯!”
叶景蹲在地上,皱着眉十分严肃地盯着那盆花看了十多秒,没有做声。
“大胆白掌,你居然敢欺瞒本官?!蔑视公堂威严?!来人啊!给本宫行刑!”
叶景把头偏向一边,压低声音回答:“是。”
“威武……”
没有丝毫犹豫的伸出无情铁爪,揪下一片略带枯黄的白色“花朵”。
“行刑成功!”叶景憋不住笑了起来,差点把自己笑地上坐着。
“哎呦,可给我……”
放客厅的手机突然嗡嗡响着,叶景从地上站起,脑子突然白了一下,让她一阵眩晕。
“哎,有点晕啊。”
靠在旁边的玻璃门框上缓冲着,手机却越叫越急,感觉自己再不过去,手机都要现原形了。
“诶,别急,就来。”
叶景昏着脑袋慢慢走茶几边,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喂,老妈,什么事啊?这时候不该在上班吗?”
“阿沙啊,”老妈的声音有些焦急,声音都是颤抖着的,“你外婆她……她”
叶景脑子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外婆怎么了?”
刹那间,一个念头在叶景心中一闪而过,她从来没有想到直觉这样的东西是这么可怕,竟让人毛骨悚然,心里发紧。
“出什么事了?”
叶景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声音慌张苍白,她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能够发出的声音。
手机明明被紧紧的贴在耳朵上,可还是感觉手机在下坠。
耳边是老妈用同一种语调一遍一遍的重复那一句话。
外婆走了。
走了。
走了。
“爸爸正开车过来接你,你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回去接你。”
“嗯。”
叶景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盯着桌上垒着的一盘苹果。
一个,两个,三个……
陕西的苹果为什么甜,日照充足昼夜温差大……
我要干什么来着?
叶景看着第四个苹果,愣了愣。
收拾衣服?
对!收拾好衣服,下乡去看外婆。
叶景的卧室窗户朝西,这会站门口刚好能看见夕阳,赤红一轮,滴血一般,窗帘好像刚从红色染缸里捞出,像搭在白木棺材上的红布。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叶景脑子里蹦出了这句看到夕阳就会想起的诗句,可只是在这一刻,她好像才有了自己的理解。
不是赏析题写得“表达了诗人既赞赏又惋惜的感情”,而是她自己的“有些美好的东西,你抓不住,不管你哭也好,闹也好,它要走,你就永远别想留下它。”
叶景打开衣柜,顺着拿出几件短袖,扔床上等着叠。
坐在床尾,低头扯了件衣服过来,才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
哎……叶景叹了口气,拉着衣服下摆往头顶上去,费了点力气才把衣服扒拉下来。
团成一团扔脏衣篓里。
又费了点力气,套衣服,脱裤子,套裤子。
又找了几个封口袋,把剩下的衣服分开装进去。东西不多,叶景懒得再去拿箱子,直接找了个差不多的袋子,套娃一样把其他袋子放进去。
你什么牌子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叶景动了下嘴角,想起了老爱说这句话的地理老师。
“直接靠直觉得出答案,这是不可取的。”
直觉是外婆走了。
“要把问题代入材料中,分析推断材料。”
材料是外婆前天打电话说今天要去大姨那边吃席,她打电话的时候笑得嘴都合不拢,感觉不用吃新盖中盖都能一口气上五楼。
“然后你仔细揣摩一遍,于是乎重新选了个跟你第一反应不一样的答案。但是呢,你对答案的时候……诶,人家就应该选直觉的那个答案!”
所以……
外婆走了?
叶景感觉鼻子酸得疼,眼前的东西都模模糊糊的。伸手揉了揉眼睛,手背上能感觉到湿意。
叹了口气,提着袋子去洗手间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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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啊!要是我那天拉着妈不回去,或者跟妈一起回去,妈也不会从楼上摔下来啊!都怪我,是我的错……”
大姨跪在地上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大腿,皱着满是泪水的脸,嘶喊着这几天说过无数遍的话。
旁边的亲戚连忙拉住大姨,劝她看开些。
前面立着一个相框,里面的人笑得满脸慈祥,每一条皱纹里好像都包含着一辈子晒过的阳光,温暖又朴实。
相框前摆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两炷蜡。香上面有一节燃尽了但没有掉落的香灰,下面剩下的香缓缓的燃烧着,飘着细缕的青烟。蜡燃得快多了,小小的火焰顺着木签一路往下,眼看就快要燃到底了。
滋啦一声,蜡尽了,火灭了。
叶景记不起爷爷,奶奶,记不清外公,现在唯一记得的人却又以一种令人猝不及防的方式离开。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王二家的大儿子要结婚了,我要去看看新娘长是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叶景在走神,有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眨了眨眼,回神望向窗外,外面火红一般的云霞笼罩着最后一小片天空,好像太阳在拼尽全力燃烧掉自己最后一部份,要把火星迸进宇宙深处,要让燎烈的圣火刻在人类记忆深处。
可是火终究会散去,即便成了星星,却不再能温暖大地,普照万物。
天空渐渐暗沉,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殆尽。老一辈好像离她很远很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