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妈妈生日的时候，想妈妈》木颜

1、在妈妈生日的时候，想妈妈

　　在妈妈生日的时候，想妈妈

　　故乡的风俗，生日的前一天叫做“寿”。那天晚上的庆祝活动，远比生日当天隆重得多，叫做“做寿”。按照做寿的习惯，有一项活动是必不可俚，那就是“吃寿面”。晚宴将结束的时候，“寿星”以及所有前来庆贺的亲朋们，或多或少，一定要吃一碗面。在我的家乡，那时普普通通的炸酱面，一般而言，不会有任何花哨的东西加在里面。但，尽管是普通的炸酱面，在这一晚，也会略有些不普通起来。它有了另一个名字——寿面?
　　今年，在妈妈生日的时候，我是无法回家同妈妈祝寿的了。独自溜到学校的三升面馆，叫一碗炸酱面，缩在墙角的座位里，一个人，慢慢地吃着面，心里默默地念：“妈妈，生日快乐。”
　　于是不可收拾地想起妈妈来。想念妈妈，回想妈妈。。。。。。
　　妈妈的人生，目前为止已经经历了47载。从她怀上我的那时算起，我有幸参与了后面那21年。然而，惭愧得紧，我对妈妈的了解，不是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说这话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双颊发烧。可能，这个就是所谓的代沟吧，虽然我从不愿以承认它在我和妈妈之间存在。
　　一、妈妈的童年
　　爸爸总是喜欢在我们面前畅谈自己的过往。多数时候，我和妈妈以听众的身份在这个家庭出现。关于我的童年，他们所知道的，也许比我自己更多。关于妈妈的童年，她自己很少谈起。所以，我知道得不多。
　　整理一下，零零碎碎的，有那么一些：
　　妈妈小时候，外婆家有过一只猫。因为大环境所限，它几乎吃素。也许正是因为缺乏能量来源。它很怕冷，冬天的时候，它会钻进妈妈的被窝里头，枕着妈妈的脚丫睡觉。寒冷的冬季，单薄的被褥，妈妈是很乐意于有一个不会变冷的热水袋的。但是，这只猫有一个缺点：虽然没多少肉，它的块头儿却比一般的猫大上许多。为什么说这是它的缺点呢？因为这个缺点，它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那个年代里，大家对肉的渴望都非常之强烈。有俗话说：“饥饿如豺狼”。于是，饥饿如豺狼的人们，开始打起了豺狼的主意。不是专业的猎户，也没有特殊的工具。但是，处于极度饥饿状态的人们，其创造能力是绝不能被小视的。就有人想到在狭谷的上方垒好好几堆大石头。待得看见豺狼入谷，就大家一齐发一声喊，将石头统统推入谷中。一般情况下，豺狼多半会被乱石砸死。大家也就都有了肉吃。
　　上文说到了，那只猫个头太大，一次它从谷底穿过，正碰上一群人埋伏在那里等着豺狼。远远望去，一只块头极大的猫和一只小野狼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在饥饿的人们眼都饿花了的情况下，更加没有区别。所以，它很无辜很冤地死去了。
　　也曾经问过妈妈：“你当时哭了吗？”妈妈淡淡得答：“那么久了，不记得了。”成熟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涟漪。“真的？”我努力想从妈妈那一刻的眼神里找寻她童年的影子，可惜找不到。我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妈妈对于猫儿的喜爱。很小就知道妈妈很喜欢猫。任何颜色的，大的小的，乖的不乖的，被她瞧见了她都乐意逗一逗，同它们玩一玩。那一些时候，妈妈脸上的笑容似乎年轻了几十年。
　　妈妈小的时候，也是家里最辛苦的孩子。其实妈妈并不是外婆最大的孩子，但留在外婆身边的孩子里，妈妈最大。妈妈的大姐——我的大姨，很小就到了外地求学。于当时的人们而言，家里有孩子在读中专是比现在的硕士更加值得夸耀的事了。妈妈的二哥——我的大舅，也于很早的时候到了外地做工干活维持这个有八个孩子的庞大的家庭。
　　妈妈当时的负担到底有多重？抱歉，我不知道。记得问过妈妈为什么成绩没有大姨好。她那时的回答也许和这个问题有些关系：“上学的时候我都趴在课桌上瞌睡啊。”“那么放学呢?可以放学自学啊。”还很小的我问。“放学？哈哈，放学后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哪儿找时间自学啊？”妈妈笑着我的幼稚。只是，不知这笑里有多少苦涩。
　　二、妈妈的特长和爱好
　　妈妈似乎没有什么特长的，除了打得一手漂亮的珠算，而心算和笔算的能力都很强之外，
　　我似乎想不到其它的了。然而，这些是和她的职业有关的。作为一个会计，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就很奇怪了。所以好像这也算不得不什么特长。为什么会这样？如果问了，她会回答：“你以为我每天跟你似的，无所事事啊。”然后就开始假装生气地挠我的痒痒。
　　妈妈似乎也没有什么爱好。琴棋书画之类的风雅的她好像没有太大的兴趣。搓麻将斗地主这样世俗化的她也没有热情。偶尔觉得她有空闲的时候，她的手头总是拿着一件正在织的毛衣，也许是我的也许是爸爸的。天！难道就一直这样没有什么变化么？闷不闷啊？也会有变化的时候，那就是由毛衣变成鞋垫。
　　三、妈妈的朋友
　　妈妈极少把朋友请进家里。所以，对妈妈的朋友也认识有限。总感觉，十几年了，瞧来瞧去，进出的脸虽然次数不多，却都是那么相同的几张。没有中途失踪的，也很少有新添的面孔。
　　每当那些熟悉的脸在我家出现。我就要哀叹于自己不幸的遭遇了——我将至少在5个小时内无法听清楚电视的声音了。那时的妈妈，会一改往日的寡言，和朋友们积极讨论各种话题。她们的音量，绝对会盖过飞机场的。而她们所讨论的话题，必定多半是我所不知的。那时，我会醒觉于自己对妈妈的所知之少。
　　四、妈妈在我的童年
　　摊上我这么个难缠的孩子，妈妈实在算不得幸运。
　　极小的时候，我的自恋指数已经极高了。总是自以为自己的“书法”潇洒飘逸，人所不
　　及。也自认为自己的绘画气概不凡，神俊异常。又认定自己的“篆刻”古今罕见，世间少有。
　　因为这个缘故，我家的许多东西都蒙受了极大的灾难。那几面雪白的墙壁，被弄到千疮百孔，乌七八糟。起居室那面淡黄色的门，被我生生涂成了棕褐色。就连饭厅里的小茶几，也狼狈到定会于有客来访时藏起来。。。。。。
　　我想我是幸运的，摊上这样一个好妈妈。在一个崇尚体罚孩子的国度，我的屁股是极度幸福的。它受虐的经验非常之有限。如果换一个妈妈，我不知道自己的屁股会有多少次开花。
　　每当妈妈发现了我最新的“杰作”，她都是一贯地嗤之以鼻：“哼，这也叫写得好？”“哼，这都是画的什么啊？”“哼，刻得这么差，还不如小鸡爪子在地上刨的坑儿。”因为她这样错误的引导，我到很大很懂事了的时候都还不知道：在其他许多家庭里，像我这么干竟是多么严重的犯罪行为！
　　再幸福的屁股，也有不幸的时候，在它仅有的那几次受虐过程中，我总是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眼泪。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向来平静如水的妈妈的脸上，竟然也泛起了涟漪，似乎有不忍之色。而妈妈的眼睛里，也好像有泪光在闪烁。但那细竹条儿抽在屁股上，力道丝毫不减，反而有加重的趋势。所以，一直很怀疑，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眼眶里泪水包得太多，朦胧中产生了错觉。
　　五、我管妈妈叫妈妈
　　任何时间和地点，总是习惯于管爸爸叫爸爸。管妈妈叫妈妈，而不是其他什么“母亲”、“娘”、“妈”之类的。总感觉其他的叫法会让自己和妈妈生分了。“妈妈”这两个字，于我来说是不可替代的。
　　我不能预见未来，所以我无法保证自己将来会怎样。但我能保证，即使80岁，我也还是会管妈妈叫妈妈。我也能预见，今生今世，不可能再有人，同妈妈一般的待我的了。

作者有话说

　　献给爱着妈妈的孩子们和爱孩子的妈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