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暗巷的诗与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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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佳想弄明白为什么至冬国的传送锚点在地图上全部消失了。这意味着她自己没法轻易在至冬和蒙德两国之间往来。
传送锚点本质上是借用了地脉的力量，如果是大规模的故障，一定是至冬国那边有什么威胁到地脉的事情了，而且一定不会悄无声息。
那绝对是个大工程，不会传不出来风声。
雪山内的愚人众士兵消息并没有那么灵通，她打算去蒙德城里问。
她在游戏内还是旅行者的时候，就经常能听见常年驻扎在蒙德城的那两个愚人众大声密谋，消息灵通得很。
“听说了吗……送仙典仪……”
“稻妻的锁国令……”
如今阮佳从他们身边路过时，听见的是——
“至冬的……用坚冰封住了那些奇怪的蓝色装置。奇怪，那些东西不是很久之前就存在吗？怎么突然封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防止她乱使用力量引发地脉紊乱吗……还是说……
阮佳的直觉促使她不要再思考下去。不管神明亦或是天理想要拨乱反正，还是抹杀变数，她没法反抗，只能向前……
阮佳身为执行官，却完全是个光杆司令，之前的班底还是从潘塔罗涅手底下的人，后来流放，跟在身边的副官也是最初的那位执行官派来监视她的眼线。
她估摸着蒙德这边正活动的女士一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或许比她现找要简单多了。
想象是美好的。
但愚人众内部可没有那么团结，执行官之间彼此看不顺眼或者点头之交的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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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名单……不错，我确实有这个。”女士抬眼，保养得宜的手指夹着银质的烟斗，她看上去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拜访相当不满。
她脸上的神情如同舞台演员傲慢与华美铸就的面具，笑容毫无温度。女士照旧那副张扬而浮夸的打扮，很吸引人眼球，米黄色如蜘蛛网般纤细又茂密的长发打着卷，堆在裸露的肩膀上，浅灰色的眼睛如同阴霾的天空。
她看向阮佳的神情带着隐隐的嘲讽。
“所以呢？”
【女士】说话的语气同样也尖利，毫不客气。
“有什么理由要我必须帮助你呢？我可不是你的那位阁下，那个老房子着火的可怜家伙……”她顿了顿，表情玩味，“如同着了魔一样，把那颗突突跳着的心脏掏出来喂给报丧女妖吃呢。”
……
女士不知为什么，对这位新上任的执行官【旅者】有着相当深的厌恶。
并非两人风格相似，女士也曾是书卷气的温柔女生，不是一直是这副华丽傲慢又冰冷的模样。
霜冻燃尽的玫瑰被冰雪冻住，成了永生花，永恒腐烂，永远鲜活。凝固成了如今的模样。
……罗莎琳的心早在火焰的灼烧下，燃烧得干净，只剩下余烬，冰雪塑就的也不只是当初的炎之魔女，更是【女士】。
她不会委屈自己，让自己忽视心头的不爽和厌恶。
那种厌恶与生俱来。
面前被她厌恶的与她相对而立的女人，黑发红眸，那种美丽是阴郁美艳的，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那种美貌是能轻易斩断男人的斧头，是月色下瑰异的罂粟，沼泽中娇弱的鸢尾。
她的眼神却是清亮而不通世故的，平静隐秘，却让人觉得危险莫名，像是被某种冷血生物盯上一般。
对面的【旅者】却一脸平静，甚至在【女士】再次提到潘塔罗涅老爷时微不可查地笑了下。
“这边建议您慎言。”她语气平静，纤长如蝶翼般的眼睫下是红宝石般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面向她的几人疑心自己看见了一双竖瞳。
那不是属于人类的眼睛。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仿佛那双妖异危险的竖瞳只是错觉。
“这是女皇的任务，若一切顺利，我自然会在上报时详实说明您的功绩，可是如果因为您的介怀而丧失先机……”
她向前走了两步，女士身旁的两名士兵下意识地做好了警戒准备。
这种行为倒像是露怯了。
“再更正一下您的说法，我只是顺便来查个账，远达不到帮助的程度吧。”
“或者说，我去翻找一下「博士」残留的资料也不是不行，不过到时候……”
最后不欢而散。
阮佳其实不太意外，恢复了所有记忆的她看着女士时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每当女士尖刻的对话让她眉头一皱时，她就会看一下游戏系统界面的怪物图鉴。
被她击杀了整整34次的女士……
会对她礼貌才怪了吧。
阮佳干脆去了冒险家协会找线索。
她想到冒险家协会那边也有大量人口失踪案积压在其中。
有人心知肚明，失踪的孩子或许是被愚人众俘虏去做人体实验……也有可能会被须弥奉养邪神的组织给顺走。
愚人众士兵的失踪数量都很少，在至冬时阮佳就发现报上来的失踪士兵基本都会被默认为死亡，发放大量津贴，但积少成多，这个数量也不太对劲……
从【老爷】手下的数据能看出来的很有限。
她没能从女士那里拿到具体的名单，也不好调查。
……说不定两者有什么共同之处呢。
“欢迎回到冒险家协会。”
拿到凯瑟琳提供的资料时，阮佳捻着一张张脆黄的纸张，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尸体失窃……”
蒙德城十几年前就有尸体失窃案……在这件案子之后，人口失踪的数量都变得异常起来了。
……不太对劲。
“您需要这方面相关的信息吗？这就为您检索……”蒙德的凯瑟琳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小腹前，即便是深夜依旧没有一丝的困倦，见阮佳来回翻着那几张资料，微笑着询问她。
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子从里面的红色木盒翻找着什么。
“欸？暂时不……算了，你给我看看吧。对了，听说蒙德城最近有一桩尸体偷窃案，有相关信息的话，也帮我找一下。”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阮佳百无聊赖地靠在亭子旁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她白天兴致勃勃地想要给自己染个发，却发现自己的头发压根上不了色，洗下来时一盆盆的红色水要是被巡逻的西风骑士看见，一定以为是直面了凶案现场。
最终仔细研究了一下，要想遮住头发，隐藏面容，伪装愚人众里的藏镜侍女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那些假身份，仔细一想，除了那个北国银行守卫和至冬商人遗孀的，其他的都做了个寂寞。
正琢磨着，她远远的就听见一声痛呼从城门那边传过来。
是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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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黑色的狼也太狠了……它们的爪子是有毒吗……嘶，痛死了。啊……回来的路上还下了那么大的雨……糟糕了！这么晚……也没有吃的了。”
带着绿色护目镜白色短发少年叹气，他正是班尼特，今天照旧浑身伤痕累累，身上的衣服都染上了血，不过精神状态看上去还好。
他身边一个带着兜帽的少年正扶着他，身形看起来也很萎靡疲惫。
“不想……吃果子。”
雷泽不想吃日落果了，他想吃肉，但是也没没力气打猎了。
“其实……连果子都没了吧。”
班尼特尴尬地挠了后颈，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又轻声“嘶”了一下，“先去给凯瑟琳小姐交一下任务吧……”
嘛，虽然只是简单地拆一个丘丘人的哨塔，但莫名就碰上了深渊法师，又不知怎的引过来好几只黑色的从未见过的狼……还好没有波及到奔狼领的狼群。
至少……至少！
至少他们俩算是帮冒险家协会试出了所有可能存在的风险嘛！
而且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还算是不错的事情啦。
班尼特这么安慰自己，忽视了身旁雷泽骤然紧张起来东张西望的眼睛，随即那双红色眼眸里，只有深深的困惑。
“祂的……我的……气味？血的味道，冷的。”
雷泽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里，他在狼群中生活长大，很难理解人类社会中的一些复杂的事。
“哇！雷泽你呆站在那里做什么！凯瑟琳小姐说刚刚有一位好心的女士给我们留下了点吃的呢。这也太丰盛了吧……这肉好香啊，你快过来呀。”
班尼特觉得今天实在是幸运的一天，他一只手抓着鸡腿往嘴里塞，一边含糊不清道:“怪不得刚刚就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来冒险家协会不是冒险家就是来寻求帮助挂委托的居民吧。”
“如果下次有机会碰到她，一定要好好道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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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佳是让凯瑟琳隐瞒掉自己的事情，自然不会想到凯瑟琳相当自然地笑着说出来了。
……蒙德连机器人都是这么自由呢。
她现在正坐在一家酒馆里。
蒙德城的酒馆除却天使的馈赠以及猫尾酒馆，还有不少，只是那两家比较知名，而且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小孩子和女性也可以去。
其他的酒馆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比起独酌放松，推杯换盏间的交际更重要。
也更乱一些。
她小小地抿了一口，喝过至冬国的酒之后，这种程度的都是小case了。
这边三教九流的人多，但不管是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还是八卦，往往还是很有用的。
只不过身处这种驳杂的气味里还有周围男性肆无忌惮的颜色笑话里，她也只能沉默着暗暗发出非常不舒服的叹息。
酒馆的吧台内坐着一个穿着古怪的女性，披着陈旧的斗篷，上面绣满了乌头样的花纹，像是从洞穴里刚钻出来的女巫，但在酒馆里这不是什么怪事。
也不是哈尔森注意到对方的理由。
他醉眼朦胧的眼盯着对方伸出衣袖时把着杯把的雪白的手指……哈尔森依据自己过去丰富的猎艳经验，断定这是一位美人。
就是不知道是来抓女干丈夫大气性的夫人，还是看了小说或者道听途说想要过来长见识开眼界的小姐了。
哈尔森用贪婪的目光凝视着她身上所有能看到的各个部分，垂在高脚凳下规矩而小巧的脚，被长靴包裹的脚踝，线条优美的小腿……
或许是酒壮人胆，哈尔森露出了让他过去在风月场上无往不利的笑，他把戴在手上的戒指放在衣兜里，向她的位置过去。
“嗨。”他斯文败类的模样在其他人的对比下，竟显得很体面，“你看上去是新面孔，之前没见过呢？”
“……”
他将她的沉默看成了被发现的难堪或者羞涩。
毕竟好人家的女孩子被发现独自一人来这种场所，是相当不体面的事。
之后好不容易才撬开了这女孩子的嘴，听她有些好奇地顺着他侃侃而谈抛出的话题问下去。
她说话时有些拿捏腔调的感觉，但语调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很和他如今的口味。
哈尔森只能从她低掩的兜帽下看见半张面具，精致秀气的下巴还有白皙细腻的脖颈额，谈话间，手即将很自然地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但突然，有人狠狠推了他一把。
哈尔森愤怒又惊愕地回过头，那人也做了乔装，但他熟悉得很。因为那是他抛弃没多久的情人。
那个神父的老婆，芙拉尔。
“哈尔森……你怎么能……”她的声音压抑又愤怒，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觉得自己和男人动手占不了上风。
她撕扯着就要向那个勾引了自己情人的小女表子扑过去。
“我说，二位的感情问题可不要牵扯到我的女伴身上啊。”
来人把阮佳护在身后，眯着眼，阮佳能从他偏过头来瞟向自己的那一眼看见在层层叠叠错漏的灯光下闪着光的眼睫。
“还有你，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易和别人搭话吗？”
他的语气一转，听上去无奈又纵容，显得双方关系很亲密一样。
他的举手投足和语调里都透着熟稔，而不像逢场作戏，尽管在这个时间。
从来没认识过吧。
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凯亚。
他身形高挑，肩宽体阔，却并不显得过分壮实，甚至从被腰带扎着的衬衫来看，腰要比一些女性都要苗条，小臂的肌肉却结实流畅。
他长有高挺外翘的鼻子，偏深色的皮肤，异国面孔。嘴角内凹，天然带笑，一只眼睛被黑色眼罩遮住，裸露出的另一格外漂亮，让人想起落入银河里的蓝色星砂。
完美符合许多女性对“情人”这个角色的想象。
游戏内的第一个攻略对象。
似乎是看见阮佳怔愣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模样，一丝隐隐约约的微笑略过骑兵队长单薄的唇。
“时候不早啦，该回家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暗巷的诗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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