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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欺瞒 ...

  •   远处一队穿甲佩剑的人马正乃裕王府家兵。为首之人远远观察了数息,又从怀中掏出画像:“若消息准确,便是她了。”

      身侧随从手已然按上剑柄,却听这人道:“瞧你这点出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乡野村妇罢了,何须如此如临大敌?”

      那人忙谄媚笑道:“小的哪里像您如此身手不凡,若是一个不慎误了王爷的大事儿可怎好呢。”

      “这般打家劫舍的模样,若引起骚乱,反倒打草惊蛇。

      莫要忘了,将军吩咐,神不知鬼不觉。”

      “是小的莽撞了,具体如何、但凭差遣。”

      “此处人多眼杂,待到她们散去,再上前也不迟。”

      又过了半炷香,那颇有风韵的女子端起浣衣木盆,与周身妇人简短话别几句,便沿着小路方向转身。

      此队人马一路尾随,间歇路过好些屋舍,大多是黄土墙,零碎的瓦片下只铺了几层茅草扇棕编织而成的物什。

      也不知这样的屋檐是否牢靠?又能否抵挡住狂风骤雨来袭?

      只偶尔一两家条件稍好些的,是用大块石头砌成的门沿,屋顶上亦是排排整片青瓦,错落有致地重叠着。

      弯弯绕绕了约莫一刻多钟,终是来到一间木屋前。虽不至黄土屋看起来那般破败,却也陈旧的很,“吱呀”一声,妇人推开门,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即是个空荡的院子,除了左方那块地有个用篾片围起来的圈,养着鸡鸭二三,就只剩开阔处架了两根竹竿、用于晾晒衣物。

      真可谓一览无遗。

      一旁筛子中似是些野咸菜,主屋门房顶耷拉着一株早已枯萎的艾草,说是家徒四壁亦不为过。

      连那手下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谢将军好歹也官至五品,其嫂侄这日子过得却穷困潦倒至此,可真是....”

      为首之人眼尾淡淡扫去:“此般不孝不义,还真是嫌御史台那群穷酸书生无事可做。”

      “观如今这情形,他们叔嫂关系并不紧密,只怕...”

      “怎的,担心不足以胁迫到那姓谢的?”

      前者没回答,似是默认。

      却只闻一声冷哼:“你又懂什么,正是这种见利忘恩之徒才好把控呢。

      眼下看来,怕是就算抓不住他这嫂嫂,也有把柄好拿捏住他了。”

      说话间,里面迎出一约莫未过龆年的男童,着一身竖褐,动作无比自然地接过对方手中木盆,“娘亲回来了。”

      那妇人温婉一笑,欣慰地轻轻拂了拂男童的头:“嗯,辛苦昭儿了。”

      似是有些羞赫,男童并未应答,只略低了低头,压住嘴角提起的微不可查的弧度,径自朝竹竿那边走去,拿起衣物动作熟络地甩开、晾晒。

      此时又是吱呀一声。

      “属下见过嫂嫂。”

      正欲去堂前热昨日野菜粥的江秋莲回身,见衣着墨色绸缎的一人正在门口朝自己作揖,狐疑道:“您是何人?”

      一旁的谢昭也放下手中的活儿,快步走到江秋莲身前,试图用自己的大半个身子挡住眼前来历不明之人。

      但奈何年龄不大,身量也有限,长得又乖顺,看起来不仅毫无威慑力,反倒有几分俏皮可爱。

      看到二人防备心如此重,这为首的心觉不妙,忙道:“嫂嫂莫要误会,属下乃谢大将军麾下一小将,奉命前来,并非歹人。”

      二人显而易见地稍放松了些,却仍不敢确信,“您方才所言谢将军,可唤作谢鹤亭?”

      这黑衣人越发恭敬起来,态度也愈发随和:“正是。”

      “娘,真是叔父么?”

      谢昭有些雀跃的神情落在这黑衣人眼里,叫对方不免又多了几分底气,“想必您便是将军常常念叨的侄儿吧,属下见过小公子。”

      又是一揖。

      谢昭长于乡野,哪见过这等周身贵气、衣着不凡之人,又何曾有人朝自己行过此般文绉绉的大礼?

      一时不免有些羞窘,再内敛老成的性子此时也有些外露,不知该做何反应,手指微蜷曲着,脸颊和耳尖也有些泛红,不由有些无助地看向身旁的娘亲。

      江秋莲似安抚地拍拍谢昭的肩背:“昭儿,你先回屋罢。”

      谢昭略有犹豫,警惕地扫了对方一眼,方才依言转身,不太放心地抱起盆进了屋。

      “敢问您一行人有何贵干?”

      “嫂嫂莫要误会,此番登门确是多有冒犯,可也实在情非得已。”

      似有些踌躇,斟酌片刻:“谢大将军如今性命攸关,圣上特命属下寻来此地。”

      “你说鹤亭发生了何事?”平静的语气起了波澜,显然有些焦急。

      “嫂嫂,圣命在上,种种原委请恕在下不便直言告知,可谢大将军确已危在旦夕,属下这才奉命前来、接嫂嫂与小公子前去啊!”

      “可有凭证?”

      既是抱着侥幸、不愿自家小叔子出事,亦是纯粹不太相信眼前的不速之客。

      江秋莲心觉奇怪,以鹤亭的性子,最是隐忍克制。

      就算一时思乡、铁汉柔情,也必难宣之于口,自是不会时时把昭儿与自己挂在嘴边。

      可若是面对身边亲信之人,也未可知。况且一别数年,时光蹉跎,对方性情有变亦在情理之中。

      只见这黑衣人似是早有准备,闻言便从怀中掏出个雀色锦囊,双手呈至江秋莲身前,这金玉镶边流苏一看就价值不菲,更不提其所用的雀色与明黄色并非寻常人可佩戴。

      江秋莲接过,凭借手中绸缎光洁顺滑的触感便知,其主人身份定是非富即贵,对自己先前猜测又确信了两分。

      轻扯开抽绳,只见其中卧有一枚方印,玉面古朴精致,饰以典雅云纹,底部刻“裕王玺”。

      江秋莲先前的猜疑几乎立时消散了大半,只余对小叔子的担忧。

      都说长嫂如母,江秋莲丧夫后一直未有改嫁,而是把谢鹤亭从将将过外傅之年拉扯长大,又带着昭儿,孤儿寡母的承受过多少流言蜚语、恶意揣度自不必说,那时谢鹤亭尚且年少,全靠江秋莲一人补贴家用、又要照顾两个孩童,其中艰难困苦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尽的?

      后来谢鹤亭稍大些,便是叔嫂二人与昭儿相依为命,其中情义可以想见。

      即使见识浅薄,江秋莲也晓得这王爷印非一般人敢伪造。玉石本就罕见,手中这枚更是剔透温润,来人必定富甲一方,可即是如此,对方种种掉脑袋行径,难道竟只为诓骗自己这么个无权无势的妇人?

      但哪怕只万一的可能,江秋莲也不愿昭儿涉险。眼前此队人马训练有方,个个穿甲执刃,看似好言好语,若是惹恼了又岂是好相与的?

      说不准还会连累谢家村,以致杀身之祸。

      此行怕是难以推脱。

      稍作思量,江秋莲将玉印装回,归还给对方。

      “请您稍待,此行路途遥远,昭儿跟着多有不便,民妇且需先将他好好安置,再收拾些细软,便随您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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