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子木的岛

1、缘与遇1

　　清明雨上，
　　淅淅沥沥的新雨开始悄悄落在山岗上，岗上有着两堆坟土，左边的土比右边的要新一些，坟土的最右边是一颗硕大的桃树，桃花开满树冠，亭亭如盖。
　　白芷静静地站在坟前看着这样的场景，凝住了神。
　　民国二十七年，
　　刚刚出师的白澈在辞别师傅后，只身来到了南京城，他从小就立志在这偌大的南京城开一间自己的医馆。父亲的病就是师傅以中医之术医好的，白澈从那时起就对中医有着深深地敬佩，跟着师傅学医二十年，如今师傅也觉着他有本事自己出来闯一闯了，才把他放下山来。
　　白澈看着城里人来人往新奇的很，什么胭脂香粉、香烟酒水，他可是难得一见的。他束着头发、一身朴素的长衫和城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逛着逛着，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只听见角落里传来莺歌般的唱曲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白澈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姑娘穿着粗布一手拿着茶碗，一手拿着抹布，学着李香君的身段在唱《桃花扇》，姑娘生来就是一张戏角儿的脸，一双桃花眼，两弯吊梢眉，脸颊泛着微微的粉，若是在那小巧的嘴唇上点上两笔朱红，说她是角儿，也不为过。
　　白澈听的入了迷，姑娘也发现有人在看，赶忙收了架势，羞红了脸，跑进了屋里，继续洗茶碗去了。白澈来不及上前询问一二，就人去楼空了。纵使心里有万般失落，此时也只能作罢。
　　此时已是三天后，白澈在一家中医馆当了抓药学徒，虽然收入不多，但总算有了个安身之处。这三天白澈每天傍晚都去那个街角，他渴望再一次见到那个姑娘，在听她唱一段他整日环绕在他脑海里的《桃花扇》。可总是一无所获，每当他同夕阳一起回药铺时，他总在问自己，“这种感觉，就是师傅所说的一见钟情吗？可对于他这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来说，会不会太早”。
　　这天，街上的戏楼门口人群熙攘，据说是名角儿李薇薇三年后再唱《桃花扇》，当年她就是靠这一曲翻红，成了戏楼的名角儿，如今，她再唱《桃花扇》，必定是人人都要抢着看的。这天药铺老板要去听戏，早早就给白澈他们放了假，白澈一听是《桃花扇》，也想凑个热闹，走在人群外围，想着站在墙边听上一两句。可一回眸，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人群中，白澈一分不敢多耽搁，顺着视线就小跑了过去。可到了跟前，白澈却又不敢上前，心里嘀咕“这是怎么了，本就素不相识，现下又莽撞地走来，又不知道说什么，岂不是扰了人家，自己也不讨好？”
　　姑娘这边不紧不慢的张贴着今天戏楼的海报，贴完后，用手覆上，细细摸索着李薇薇的扮相，满眼的羡慕与渴望。可转眼又看看自己手上因为常年干粗活留下的老茧与疤痕，无奈的叹了气，走到下个街口贴海报去了。
　　这一举一动被白澈看在眼里，现下，他终于知道该为这个姑娘做些什么了，他要赶着戏没开场，她没下班之前，从药铺回来，将他的心意交到姑娘手中。他慌忙着与时间赛跑，一路上路过种种：叫卖的商人、青梅竹马的孩童、相伴黄昏的老人……他心里是顶开心的，在这一路上，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这世上最好的医者，与他心爱的女子相伴一生。他眼前浮现的是那双桃花眼，含情脉脉……
　　终于到了药铺，他伸手去抓了几味药材，细细研磨成粉，再装入他贴身的香囊中。可等到白澈再回到街口时，斜阳已落，戏已开折，曲声悠悠从楼上传来“望平康，凤城东，千门绿杨。一路紫丝僵……”白澈心顿时凉了半截，放眼望去，心中心心念念的人儿也早已没了踪影。他失落的顺着沿着街边走这，看着手里装满药粉的香囊，无力的丢了出去，想着此生怕是再无缘见着她了罢。
　　“先生，您的东西掉了”
　　这一句，便是白澈和小桃的开始，这一开始，便就是一生一世了。
　　“先生？”
　　白澈回头，眼前人正是心中之人。热泪满眶之余，他含着笑说到：“一开始，便是你的。这下再也跑不脱了。”
　　正当姑娘疑惑之时，白澈解释道：自从那日被姑娘的戏吸引之后，便久久不能忘怀，这次，我是专门来感谢姑娘的。香囊里的是去茧消疤的药粉，只要坚持热水浸泡，成效很快的。”
　　“原来你就是那日听戏的人，其实也只不过是闲唱两句罢了，哪里能让先生如此挂怀。”
　　“不……那就算是闲唱也是天籁。”白澈激动的说到。
　　姑娘羞红了脸，低了头。
　　这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他知道了姑娘因为被戏班子的人从桃树下捡到，所以叫小桃，也知道姑娘从小就边打杂边偷偷学戏，她和白澈一样，有着自己的梦想，她想成为像李薇薇一样的名角儿，有朝一日站在戏台上，穿着戏服，戴着珠钗，点上朱唇，光鲜亮丽的唱一出《桃花扇》。
　　“我姓白，单名一个澈字，上个月刚来南京，现在在药铺做学徒，但是，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有一间自己的医馆，成为这世上最好的医者！”

作者有话说

　　新手首文，多多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