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木阮阮

1、心病

　　序.
　　文/木阮阮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望向坐在我旁边的女人，她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头发都白了些许，可她也才四十五岁，然后我听见我说道:“妈妈，我想活着。”
　　我想活着见到他。
　　妈妈颤抖地抓着我的手，哽咽的对我说:“别害怕，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真的吗。
　　我在病房里待了好久，直到有人把我推出去，四周的喧嚣逐渐离我远去，眼泪终于不堪重负的落下。
　　走廊为什么这么长，长到好像走完了我这一生。我在心里如是想。
　　突然天光乍泄，我被带回到小时候。
　　01.
　　我出生这件事，是个意外。
　　我叫苏落言，今年三岁，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里，祖母以卖布匹来维持生计，祖父生病了，从我出生起就看到祖父一直坐在轮椅上。外公是个工人在商店工作，外婆没有工作，好像从我有记忆以来，外婆就一直在为别人考虑，却从未想过自己。妈妈在城市打工，超市里做销售，一天站十几个小时，至于爸爸，我从小就不待见他，只知道他是开厂车的。外婆还有个妹妹，是开药店的
　　，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她还有个孙女，大我三岁，是我堂姐，我和堂姐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的我可以说是对堂姐言听计从，让我往西绝不往东，因为堂姐家是开药店的，所以她奶奶一直想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奈何她从小就有主意也聪明，说什么都不愿意。这实在是一个称不上好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必然不会想要孩子的。
　　我妈妈怀上我的时候，已经和爸爸离婚了，妈妈本想流掉我，但外婆不知道怎么晓得了这件事，坚持让妈妈生下我。
　　妈妈生我那天下着雨，天灰蒙蒙的，看着心情着实好不起来。但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去医院，排队挂号进手术室，可上天从不让她好过，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了，医生不得不用剖腹产，时间过了好久，伴随着一声哭啼，我终于出生了，明明是冬天，妈妈却大汗淋漓，昏睡了过去。可当时的妈妈连手术费都付不起，还是外婆垫的。
　　当然我知道这些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
　　我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身边的人都很可怜我，每每看着我都要哀叹一声，偏偏我自己不这样觉得，还没心没肺地对着别人傻兮兮的笑，然后看着我的眼神更同情了，我没看到这些人的眼神，也没听到议论声，蹦蹦跳跳地回家了，看着好开心。
　　妈妈常说我像她，言言不懂得识人，没心机，太过单纯，像个傻白甜一样。在这个年纪的小孩借着文艺演出的由头出风头时，我还在认认真真的看表演。
　　“言言你以后交朋友，一定要记住不要别人对你稍微好点，你就对别人掏心掏肺的，听到了吗？”妈妈这样对我说，我乖巧的点头说记住了。
　　转眼我就要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妈妈要在城市打工，我便只能留在老家上幼儿园，可我从不难过，连妈妈坐车离开的时候，我都是笑着的。
　　开学前一天外婆比我还担心，在炒菜的时候说放学的时候一定要等外婆接你，在吃饭的时候说在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要跟同学们好好相处，在晚上我要入睡前说别害怕言言幼儿园一点也不可怕，我皆是点点头笑着答好，外婆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对我说道:“言言不哭，不哭。”
　　我没有哭，反倒是外婆哭得泣不成声。
　　翌日，外婆和外公一起送我到幼儿园，我对他们摆摆手说:“外公外婆路上注意安全。”路过的家长们都在说这小孩真懂事。
　　我一踏进教室，就听见震耳欲聋的哭声，看见老师们手忙脚乱的安慰小朋友们。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教室门口，手紧张地捏着书包带子，有个漂亮姐姐朝我走过来，蹲在我面前，然后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