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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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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书紧了紧双臂,轻轻回答:“不用了”
默然许久,侧脸看向却檀,平静哀然:“阿檀,你放心,我不会执迷不悟。”
却檀离开后,叶书望着平静的湖面怔怔许久,记忆中的明真一下很近一下又很远,遥远到整个人都面容模糊……
她的心乱麻一片,焦躁的情绪又无任何出口可以倾泻而出,直到再无泪水可流,双颊变得僵硬,她才回过神来,她在湖边已枯坐一旬。
明真大概还在给司诗疗伤,忽的想起凡人境话本子里写的:等闲却变故人心……
真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不知不觉又走到涤心池,远远看去好似是明真的身影,还不待她走近仔细看,便听到一声略带痛苦的娇嗔。
“嗯,师父,诗儿浑身痛的厉害……”
司诗坐卧在池中,头顶魔气缭绕,显然是入了心魔境,这就有些奇特了,没有进阶渡劫怎么好好的入了心魔境?
明真端坐在岸边,汹涌又纯净的灵气从明真身上涌入涤心池中,又向中间的司诗涌去,明真双眼紧闭,显然是神识进入了司诗的识海,帮助司诗突破心魔。
叶书隐匿了神魂气息,就在旁边这么看着,她也不知道她要看什么……
司诗头顶上的魔气愈来愈盛,像是凝聚到一起后将要喷薄而出的火山,陡然间涤心池的灵气冲向魔气,将其团团包围,过了几息便只余稀薄的灵气烟雾。
明真眼睫微动,右手缓缓抬起,指骨分明清白如葱,阳光下的手指干净的仿佛透明,灵气随着手法如有形至,一股纯净的真气传入司诗眉心,司诗缓缓睁开双眼,泪眼婆娑,惊喜的望着岸边闭目的明真。
“师父!”
明真抬眼看向叶书:“你道心不稳,竟是被魔气入侵识海提前触发心魔境,在这涤心池泡够七七四十九天,好好反思,稳固你的道心。”
说罢,就要起身离开。
“师父!”
“还有何事?”
“师父可知我心魔是何?”
明真定住,不知要如何作答,似有不忍,回身看向司诗:“莫要生了妄念。”
“妄念?”司诗悲愤不已,“为何就是妄念?当初是你收我为徒,是你亲自教导,是你亲自照料我的一切,如今却说我生了妄念?师父,明明当年叶书就是灰飞烟灭了的啊,明明你已经放下她了啊,为何如今她一回来你就要如此对我?”
明真背着的左手不自觉地收紧,双眉紧蹙:“司诗,是你思虑过重了。”
“师父,那日你在天地台的抱着我说心仪我,也是假的么?你允我自由出入清风殿,难道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的么?你教我浩天剑法、赠我碧水剑,也是随意哪个弟子都可以的么?”
司诗起身,趟着没至小腹的池水,一步一步走向明真,定定看着明真的双眸:“师父,你为什么就不能承认你动心了呢?师父,你可知,徒儿如此的心悦与你?”
叶书两眼酸涩愤然,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听着司诗的追忆和表白,她怕是就要忍不住剑指明真大战一场。
明真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能说什么。因帮司诗渡心魔境消耗了太多灵气和法力,仙魔大战的旧伤也伤未痊愈,神识灵府一片凌乱,混乱之中已是意识混沌,苍白的面容几近透明,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
“司诗,你心魔未净,莫要执念。”
司诗一步步走到岸边,仰望着怔怔立身的明真,娇美的脸蛋一片迷蒙之色,眼神迷离又充满期待,抬手间尽是魅惑,轻轻触碰明真垂在一边的手指指尖。
明真犹如被定身了一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青葱纤细的指尖顺势而上,握住明真略带凉意的手,犹如菟丝娇花,仅仅裹住浩瀚的乔木,好似要将其骨髓吸干,带着毕生的力气,紧紧抓住不属于自己的繁华。
叶书看不到明真的面容神情,只看着司诗以及司诗握着明真的手,如花美眷、如玉公子,犹如一对璧人在耳鬓厮磨,她如坠冰窟,一股寒凉的气息从脚底窜入眉心,让她浑身颤抖,作呕想吐。
叶书半刻都不想在这呆着,半分不想看到这二人任何一人,一瞬回到凤凰林的木屋,拿起酒酿一口接一口的灌着自己,一坛又一坛,喝完就摔碎到床边,喝的醉生梦死、天昏地暗……
黑暗中满是混沌,无知无觉,任由意识犹如随风漂泊的无根之萍,忽然间识海中传来一处刺痛,一顿一顿的敲打着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叶书缓缓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这是有人在破她设的结界。
这是谁在破阵,是谁在攻击结界?
通过与结界想通的传息灵石,叶书看到司诗手执碧水剑,一剑一剑刺向结界的阵眼,娇美的脸愤怒而刻薄,一边破阵一边叫嚣:“叶书!你出来!叶书!你难道不想知道着近百年来的一切么?”
秀美的面容变得狰狞,满脸的戾气,双目尽是不甘:“叶书!你出来!”
叶书拎着一坛酒,慢吞吞的向结界阵眼处走去,本想着路上走着能醒醒酒,直到她在结界处与几近疯狂的司诗面对面,神识依旧不甚清晰,灵台朦胧混沌。
微微歪着头,很是不耐烦:“师侄这么闲,而且还浑身是胆,来我这砸场子?”
眼神迷离,看着司诗都是重影,叶书揉了揉太阳穴,想起那一幕就厌恶不已,看着司诗更是不屑,语气更加不耐:“你的破事儿我没半分兴趣,你说的事情我更是没有一丝想要知道的欲望,速速离去,别等着我作为师叔好好教导教导你。”
司诗看着叶书满不在乎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更是不甘:“叶书,你逃避有什么用处?逃避就能否定这百年来师父对我的情意么?你不去听又如何,就能抹杀掉这百年来我与师父的朝朝暮暮么?叶书!你本是已死之身,却又为何回来抢后人的因缘,你可真是好意思?!”
情意?朝朝暮暮?你们的因缘?
每一个字,都犹如冰锥,根根扎在她本已破碎不堪的心上,又如最凌厉的法器搅得她已是混沌的灵府阵阵眩晕。
这百年若是你们的因缘,那他与我对着天地、朝着八荒,缔结而成的道侣契印算什么?
算什么?
“你可知师父曾牵着我的手走遍蓬莱宗的所有的角落?你可知师父拥着我一招一式的教我浩天剑法?你可知师父曾和我一起坐卧涤心池?你可知仙魔大战师父为了护着我被魔尊重伤?你可知,师父与我,心心相印、情意绵绵?”
仿佛被凌迟一般,一根根针刺伤的叶书体无完肤,翻腾的灵府让她浑浑噩噩、摇摇欲坠,仿佛就要站不起身,风一吹就要倒地。
“叶书,不,你不是叶书师叔,你是魔界来的魔物,占了叶师叔的肉身,还想抢走叶师叔曾经的一切,你根本不是修仙者,你是魔物!叶师叔早在五百年前就掉入魔渊魂飞魄散了,你根本不是她!你是魔尊派来的卧底!或者,你,就是魔尊!”
司诗疯魔了一般,狠狠的砍着结界,双目通红,隐有魔气纠缠,毫无缘由的突然死咬着说叶书是魔界来的魔物。
“这是在做什么?可知忤逆尊长要受重罚?”
却檀看到藏剑锋的凤凰林有异动,原以为是叶书在练剑,却不曾想这孽徒如此大胆,胆敢以下犯上与师叔作对。
司诗执剑的手被定住,旋即全身被死死禁锢,这时却檀才看到司诗双眼尽是魔气,心下一惊,这心魔着实厉害,一个清心诀点入司诗眉心,司诗当即便昏迷过去。
打开结界,却檀担忧的扶住叶书:“阿书你可有事?”
看到却檀制服了那个疯子,叶书清了清神识:“我没事,你把她丢给明真,告诉他不要让她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见一次就废一次。”
拍了拍却檀的手臂,示意她放心:“你先离开吧,我要醒醒酒。”
待无人,叶书回身朝木屋走去,又是继续拿着酒坛,一口一口灌着自己……
瘫卧在湖边,望着湛蓝的天空和摇曳的凤凰花,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曾经所有的追逐与柔情蜜意都成了笑话,她的坚持,她的信念都成了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原本就是他要和她在一起的,本是他提出要和她结为道侣的,如果因着她的魂灭就要否定他们曾经的一切,另寻他欢,那他对她,可曾真的动过情?
叶书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就着湖水潺潺的声音醉睡了过去。
咚……咚……
睁开沉重的眼帘,刺眼的阳光让叶书很是不适,她是被钟声敲醒的,钟声阵阵,透彻又悠扬,带着杀伐的肃穆之气。
蓬莱的钟声不响则以,一响就是修仙界的大事。
钟声响彻整个蓬莱,紧跟着掌门的声音:“诸峰众弟子听令!魔界大举入侵,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速来仙魔边境!”